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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天堂假日不工作

馬菲

Jan 6, 2021

322

1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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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二十三日，平安夜的前一日，亦是日南和舊同學聚會的日子，距上次聚會都只不過是個多月而已。

　　日南心底裡覺得聚會真頻密了點，但他並沒有拒絕。

　　他希望見到Sandy，只是見上一面也好，就算沒有交流也可以，他心底裡有著這樣的渴望。

　　在日本放題店內，日南喝著只需要加三十八元就可以任飲的麒麟啤酒，試圖用喝酒這舉動掩飾自己失望的神色。

　　Sandy並沒有出席。

　　日南有點後悔沒有在Whats app的Group內緊貼其他人的談話內容，忽略了Sandy會趁聖誕假期，一連幾天離開香港。

　　日南一直喝著啤酒，沒說什麼，也沒有人要求他說什麼。

　　「他們約你聚會，怎麼又把你忽略呢？」一直在日南身邊的阿占問他。

　　「慣了。」日南根本不在乎，與他們聚會對日南來說只有兩個意義。分別是保持著起碼的最後一個朋友圈子，與及見著他深有情結的Sandy。

　　「你在自言自語說什麼？」圍中一人問日南。

　　「沒什麼……」日南頓了一頓，還是忍不住問：「Sandy有說過要去哪嗎？」

　　「沒有。」剛才提問的人順便答了日南。

　　「這樣嗎……」日南呢喃著。

　　席間，眾人大話西遊，Alex則談起他月初到日本旅遊的事，碰巧席上又有人將會去日本，是以不斷交換情報，談得興高采烈。

　　忽然，Alex煞有介事的說：「你在挑選酒店時要留意些，哪邊不乏猛鬼酒店呢！」

　　鬼神之說，從來都是人們最驚懼，卻又最感興趣的題材。

　　「你見過了嗎？」日南問Alex。

　　「當然，是親身經歷，說出來你們別嚇著。」Alex神色凝重地說。

　　本來，日南一向覺得Alex有著胡謅的癮頭，但他望一望身旁只有自己看得見的阿占，又覺得見鬼也沒有什麼好稀奇的，便繼續聽著Alex的故事。

　　「今次的東京之旅，其中一晚入住在赤阪附近的酒店，我見酒店規模尚可，也算光鮮，交通方便，價錢又合理，所以就二話不說租住了。」Alex說。

　　其中一個友人說：「我知道，電視台旁邊的那間！」

　　Alex用力的點頭，續說：「對，就是那間，看來你也住過。你那次有見到怪事嗎？」

　　「才沒有，那天太累了，澡還未洗就呼呼大睡啦！」

　　「那是你走運了。你們知道我看見什麼嗎？」Alex刻意把聲音壓得低低的。

　　「別賣關子了。」

　　「看見什麼？」

　　「快點說吧！」

　　眾人都急不及待。

　　「夜半三更，我竟然看見一個帶刀武士在房外的走廊踱步。」Alex繪聲繪影，不少人也起了雞皮疙瘩。

　　「是不是附近剛巧有些Cosplay Show啊？還是整人大爆笑什麼的？」其中一人不大相信。

　　Alex搖搖頭，續說：「我親眼看著『他』在走廊盡頭穿場而遁的。後來我問其他人才知道，酒店附近有個墓地，叫作刀塚，每逢晚上都會有很多武士的鬼魂出沒。若住到酒店房，切記在床頭放上一柄刀，不論是生果刀、餐刀、萬用刀、指甲刀也好，他們就不敢騷擾你了。」

　　「可能嗎？」日南說的這三個字，不是疑問，而是否定。

　　Alex卻不知道，逕自說：「當然可能，千真萬確。不止我一個人看到呢！」

　　「我去一下洗手間。」日南聽不下去，只想到洗手間抽煙。

　　日南把自己關在厠格，手法非常純熟地點起了香煙。

　　「不是說惡鬼死了就要下地獄嗎？怎麼還會四處走。」日南就是以此否定了Alex的故事。

　　「武士不見得就一定要下地獄啊！」說話的是阿占。

　　「也對，武士也不一定殺過人，也可以是為了保家衛國而犧牲。」日南說：「話說回來，鬼魂有可能留在人間嗎？什麼地縛靈一類。」

　　「什麼叫做地縛靈？」竟然是Angel反問日南。

　　「不是有說那些自殺的人，其怨魂會在其自殺的地方不斷重覆著自殺時的折磨，直至永遠嗎？」日南說。

　　「沒這回事，你這是道聽塗說。人死了，其靈魂要是上天堂，要是下地獄，沒有第三條路走。」Angel說。

　　「那他呢？」日南指著阿占。

　　「是例外。總言之，要非撞著天堂的假期，所有靈魂也會立即被帶走。所以說，你的朋友在編故事。」Angel說。

　　「嚴格來說，只是舊同學，不算朋友。」日南更正。

　　「看得出來，你們的關係不太好。」阿占說。

　　「很難和他有好關係吧？」日南咋舌。

　　「大抵同意，他也是我討厭的類型。」阿占說。

　　「這麼說來，倒不如讓你去戲弄一下他吧？」日南想起，不是有很多電影，特別是笑片都有著鬼整人的片段嗎？何不在現實中來一遍，反正身邊就有一隻鬼。

　　「好提議！」阿占拍手附和。

　　「那還等什麼？」日南將短了大截的香煙拋進馬桶裡頭，打算立即行動，不，該說準備看場好戲。

　　「可惜我辦不到。」阿占攤手笑說。

　　「為什麼？」

　　「他既看不到我，我也觸不到他，怎樣戲弄？況且我還要上天堂的，太捉弄人也有點說不過去。」阿占說。

　　「你還真沒用。」這是日南對阿占的客觀意見，還有批評。

　　阿占直認不諱：「對！我是沒用，要不也不用低聲下氣求你幫忙了。」

　　「你有低聲下氣過嗎？」日南語帶譏嘲。

　　日南回到座上，眾人仍圍繞鬼故事說個不停，日南心想：「鬼，我身邊就有一隻啦！只不過說出來大概沒人會相信，還嫌我的鬼故事既不恐怖，也不有趣……難道，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就只能如此平淡乏味嗎？」

　　席散，沒有下場，各自散去，日南一個人回家，身邊再沒有Sandy相伴，就算只走一段也好。

　　那天晚上，日南發了個短訊給Sandy──「旅行開心嗎？忘了問妳到哪裡去，一切小心，預祝妳聖誕快樂。」

　　Sandy沒有在線，也沒有回覆。

　　日南躺在睡床上，想到的都是Sandy，他從未試過如此，亦未料到自己會如此。

　　「Sandy和誰去旅行呢？是男朋友嗎？」

　　「不……等等，她有男朋友嗎？從來未聽她提起過……」

　　「她到哪去了？為什麼都不說一聲？她去哪幹嘛？」

　　日南千頭萬緒，百轉千迴，久久未能入眠。

　　這時，阿占很不識趣的從窗外飄進來，對日南說：「嘿，你妹妹回來啦！還拖著一個男孩子。」

　　「那又怎樣？是他的男朋友吧！」日南淡然回應。

　　「我還看到他們在親嘴呢！」阿占說。

　　「你不尊重我的私隱也就算了，可以尊重一下我的家人嗎？」

　　「對不起！我以為你會有興趣知道。」阿占看來有點歉意。

　　「曉南大學也快畢業了，拍拖也很正常，我不打算理會，亦沒權干涉，更不想知道。有否親熱接吻，也不用你告訴我，我也知道啊！」

　　「為什麼？」

　　「光想像就知道啊！拍個拖，接個吻，有什麼好稀奇？」

　　「是這樣的嗎？」

　　「等等……難道你和婷婷還未接過吻？」

　　阿占不語。

　　「你到底是否真的在和她拍拖啊？是那些網上的虛疑女友嗎？」日南笑他。

　　「胡說，我們有牽手的！」阿占極力解釋：「只是……我們才開始了半年……」

　　「半年？你在說笑嗎？都什麼年代了？新世代的戀愛，不是拍拖第一天就接吻，到第三天便……」

　　阿占不讓日南說下去，逕自說：「我曾經以為，我們還有很多…很多時間的……」

　　日南其實一直也在說笑，沒料到氣氛突然急轉直下，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對。

　　「只可惜，我的時間已不多了……」阿占滿懷感慨。還是悲哀？

　　日南的內心在交戰，他有點內疚，責怪自己把話題帶到這令人憐憫的方向，他沒法視而不見，每當他想起這兩天看上去總像個「大細路」的阿占，反而與現在的悲哀成了強烈對比。

　　「我……帶你去台灣吧！」日南驀然說。

　　「什…什麼？」正因事出突然，阿占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聽錯。

　　「我說，我帶你去台灣。只是，我不保證能圓你心願。」日南說。

　　「太好了！」阿占振臂高呼，顯然只聽到說話的前半，忽略了後半。

　　日南也察覺到這問題，遂再說一遍：「我說，我不保證能圓你心願的。」

　　「喔……為什麼？」阿占問。

　　「放心，我會盡力幫你的，只是覺得承諾太過沉重……」

　　阿占在上天堂前還要圓其心願，不就是因為承諾麼？

　　「不要緊，你肯去台灣已經很好了……但，為什麼你突然有這決定呢？」阿占從沉鬱中逃出，變回原有的樣子。

　　「這不也是一件浪漫的事嗎？」日南笑說。

　　「只是一件任性的事罷了。」

　　「你這傢伙我幫你的忙，你還在揶揄我。」

　　「你只是想讓你的生活有點轉變，並以到台灣去為契機，幫我的忙只是附帶的而已。」阿占正經八百地說。

　　「哼……說到這些你就機靈。」日南不滿地說。

　　「畢竟我也是個大學生啊！」

　　「哦……沾沾自喜上來啦！我還是再考慮一下去不去台灣吧！」日南狡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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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gku Tjarung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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