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光從窗口溜進房間,才不過幾縷卻已經帶上了熱度,硬生生把格因給曬醒起來。
格因頂着快要曬焦的頭髮從床上坐起,渴睡的眼珠子慢騰騰睜開,把房間裡頭的另外二人映入眼簾。
等等,另外兩人?
格因一個激靈,身上的睡蟲立馬掉個清光,他強行睜大雙眼,床在另一半、距離自己半隻手臂不到的位置,半躺着一個捧着杯悠然喝紅茶的埃德蒙,而在埃德蒙身後,昨晚跟他各種保證的酒保,正在一架豪華小餐車前,左手燒水泡紅茶,右手煎着甚麼準備早餐。
……甚麼情況?
退房前的客房服務嗎?
格因臉容僵住,這畫面太有多地方需要吐槽,而他不知從何入手。
「先生醒了。」酒保見格因坐起,便主動邀請道:「和伯爵一樣,來杯紅茶提提神?」
「不、不用了。」格因想也不想就搖頭拒絕,他望了望自己身上皺巴巴的打扮,又望向埃德蒙身上同樣皺得可以的衣服,看來,在他睡着之後,一些不該發生的事非常慶幸地沒有發生。
「你的衣服還在,是不是很失望?」格因的視線方向完全曝露了他的所思所想,埃德蒙笑了一聲,天還沒徹底亮起,他的嘲諷就已火力全開:「想要就開口,昨晚被吊得太開心忘了我說的話了?」
「你——你別以為把我放回床上我會原諒你!」重提起昨晚的悲劇,格因才起床就被迫氣冒煙,他惡狠狠瞪向埃德蒙:「我警告你,這事不會就這麼算了!」
「甚麼這麼算,我們之間的帳都沒算完。」埃德蒙挑起眉,對格因自行推理出來的結論極為鄙視,他改對酒保道:「你看到沒有,他和我同床共枕。」
「看到了。」
「我伺候完他還要分一半床出來讓他躺,這絕對要追加費用。」
「你又想搶我錢?」
格因聽了當即忍不住吼了出來,別說半張床,埃德蒙抽風把他吊了兩次,讓出整個房間來也絕不過份,但徧徧的,這垃圾玩意卻反其道而行企圖從他錢包刮出更多錢來!
「雖然很遺憾,但睡了就是睡了。」
埃德蒙沒有理會格因,喝了口紅茶就伸手拿麵包開吃,而身為同伙酒保也在這時開口:「先生,你昨晚只說買他一晚,可沒說要留到早上,光是這樣就要加錢。」
「仙人跳!」格因氣憤地罵了一聲,就知埃德蒙品性惡劣狗嘴裡吐不了好話,沒想到這間酒館也是如此,大概近墨者黑就是這麼一回事:「你們就這麼缺錢?」
「先生,沒有人會抗拒送上門的冤大頭、不,我是說,金錢。」
「喂,我聽到了。」
格因反了個白眼,他已經充份體驗眼前這兩件是怎麼的無下限,然而,邊疆小子顯然低估了王城人的深沉,酒保頓了頓就再次為錢開口:「先生,我先確認一下,追加費用你也是能付清的吧?」
「……」
格因直直地盯着酒保,抿起嘴不發一言,他屁股還貼着床單,這樣便要追着他拿錢——就不能先等一下,至少讓他下個床洗個臉再說?
「先生誤會了,我這是在擔心閣下要在本酒館賒帳。」酒保輕輕一笑,他再次朝格因送上紅茶,好像借此釋出善意一樣:「很多時候客人賒了就不給錢,我們沒有辦法,唯有趁夜把他們扔出城外。」
格因原來打算伸手接過茶杯的手當即一僵,甚麼扔出城外,變成屍體然後才扔出城外嗎?
「先生不是王城人?」酒保見格因這反應,居然意識到怎麼一回事,他嘆了一口氣,以無奈的口吻解釋:「這是中部特有的現象,入夜之後會出現魔物,專門攻擊落單者,幸而城牆上設下結界,那些魔物才進不了城。」
格因繼續僵住,先不管魔物不魔物——雖然他在邊疆還真未遇過這情況,這和說明前有甚麼分別嗎,一邊是酒館手動、一邊是借助魔物,還不是一樣把賒帳者鐵了心要弄成屍體。
「先生還是誤會了。」酒保繼續笑道:「魔物死掉之後就沒有要脅性,在黑市可是值不少錢,付不起的帳要自己賺回來,這是我們酒館堅持的原則。」
格因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甚麼誤會,他完全沒有誤會,這和黑幫強迫那些還不起高利貸的客戶下海有分別嗎,沒有。
「……他們死在外頭,錢不就是更拿不回來嗎?」
「所以我們會請人跟着一塊去城外。」酒保指了指埃德蒙:「就是伯爵大人。」
格因已經被酒保、不,被酒館的黑幫操作嚇到目瞪口呆,但聽到埃德蒙登場時,他才有點反應望向當事人,目光裡頭滿是同情——這人是不是也欠錢了,怎麼男妓保鏢他都有份?
「我就是這麼全能。」滿嘴都是麵包的伯爵得意頷首,他不知從格因的視線誤解了甚麼訊息,總之他現在就是高傲得很:「但事實就是這樣。」
「沒錯,伯爵能來我們這裡,對敝酒館來說簡直是蓬蓽生輝。」酒保馬上在一邊拍馬屁附和,但同時還不忘繼續追擊格因:「先生,我們這邊可以安排把你送到城門邊。」
「……」
所以酒保根本就是想把自己變成屍體吧?
格因眼角抽了抽,雖然酒保沒聽他回覆就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但——對方卻是反應得沒錯。
身上最後的幾個金幣都已經昨晚交了出去,除非他現在扒了埃德蒙褲子把錢搶回來,他妥妥的是會被踢出城成為魔物嘴裡的亡魂。
他瞄了瞄某個他已經分不清對方是黑幫還是貴族的傢伙,對方現在拖着另一個黑幫一唱一和,別說是扒,他也許把手伸伸,他就會立馬指黑為白被當成想「追加服務」。
格因的擔心完全不是多餘,他才斜眼看了一眼人,埃德蒙已經見錢開眼對酒保說:「沒錢就跑來,他根本就是想借還債來跟我外出約會。」
「……」
「外出是另外的價錢,幸好伯爵精明看穿這一切,我們會把費用加上去的。」酒保說完朝格因一個瞹眛眨眼:「你對伯爵用情真深,連這樣的相處法子也能想出來。」
「……」
用情很深的格因用力把紅茶灌進嘴裡,城外的魔物是不是很厲害,不知能不能把埃德蒙變成屍體再讓他拿去黑市賣?
「先生,紅茶另外收費,也會一拼算在費用上。」
「……」
快要接近晚上的時候,一輛紋着菲茨羅伊專屬標記的馬車停到了城門邊。
格因疲憊下車,經歷過早上的仙人跳後,他不但被酒館扣押了一整天,還不停被灌輸起關於魔物的知識。
就結論來説,它們外表看起來和人類無礙,全身皆被黑影纏繞,臉孔上沒有五官,但卻會在找到獵物後張出大嘴,把眼前生物吃個骨頭不剩。
雖然單憑語言沒想想像,可光聽着就能感受那些魔物的可怕,格因本以為,一到晚上的時候外出的人們便急急趕回城裡,然而,他的想法還是太膚淺。
有危就有機,這裡可是講究慾望和權力的王城,自覺自己有點能耐的武者都會到城外宰殺魔物,若是有幸被貴族看中招募,他們就能搖身一變由平民變為騎士。
所以,一到黃昏,城門就會人頭湧湧。
「霍蘭在上,列治文伯爵今天也要出城?」
身為代表酒館的追價者,埃德蒙自然是緊貼着格因不讓他溜走,實際上,也是他臨行前突然抽風,堅持要從伯爵府調來馬車把他送來城門口。
他的出現,理所當然引起了一陣騷動,人們紛紛把目光投來,猜想着埃德蒙現身目的。
不過,格因想,其他人看過來,不但是因為他身邊那位的貴族身份,同時也因為——對方的打扮。
在酒保兼拉皮條客兼黑幫的安排下,換上了一身非常適合融於夜色之中的黑衣,與此同時,窄腰大長腿也被剪裁襯得搶眼不已,特別是惡趣味地採用薄紗設計的腹部,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見得到底下風光。
騷包。
格溫出發過來城門的時候已經這麼罵埃德蒙,但罵歸罵,不能否認的是,就是多了層把腹肌遮得若隱若現的薄紗,比起昨晚赤裸地把整個上身展露,現在這樣局部被強調,如同炫耀般更吸引起其他人目光,意圖把那裡剖析清楚。
真的是非常騷包。
格因低頭瞄了瞄自己的衣服,同時都是酒保準備但腹部就沒有那些莫名其妙的黑紗,看着就是簡樸無華,這樣的設計其實是非常之好,只是,有埃德蒙在身邊——有那麼騷包的腹肌在身邊,常在不經意間偷瞄上一兩眼好像是天經地義的事。
即便,腹肌的擁有者性格惹人厭得很。
「你欠的債要漲了。」
就在格因第N次裝作無意把目光掃落人家肚子上時,埃德蒙忽然打了個呵欠,滿眼都是無聊找事幹的揶揄。
格因一個激靈,滿心都是不好的預感,他知道,埃德蒙要作妖了。
果然在下一刻,埃德蒙就盤起手側起頭,用他招牌的似笑非笑開始發揮:「你用目光侵犯我的腹肌,這是要加錢的追加服務。」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Dzd6uQcuz
吾知來:和格因同床共枕有甚麼感想?
埃德蒙:要加錢,怎麼我也是很矜持的攻
吾知來:……你要不要查查矜持是甚麼意思
ns216.73.216.17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