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殺 - 筆錄

「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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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隻大手把我的眼睛矇住，我的「男朋友」順勢把我帶進他的懷裡，讓我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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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就算我們真的是情侶，我也不想在公開場所放閃，更何況這裡是命案現場，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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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理解他這是很體貼的動作，但其實已經來不及了，鈺琪的樣子已經深深的烙印在我的腦海裡，全裸的身軀，緊閉的雙眼，泛紫的嘴唇，嘴角的血絲，蒼白的皮膚，毫無一絲生命的氣息，四肢扭曲成奇怪的角度……我感覺到胃裡一陣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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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是你的車沒錯，那就請你在單子上簽名，失竊案就算結案，但是有關兇殺案的部份，可能得麻煩你跟我回局裡作一趟筆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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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放開遮住我的雙眼的手，我禁不住好奇心，想要回頭再看一眼，世安居然又伸出手抓住我的頭，把我的臉扳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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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就好，不要看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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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的看著他在刑警先生拿給他的單子上簽上名字，好工整的字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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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是吧……我一直覺得我並不是一個很花痴的女生啊，怎麼一遇見他，就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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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一次提醒自己，這個人和阿喜姊的事情一定脫離不了關係，再加上剛才刑警先生說的，這是他的車？那就表示鈺琪的兇殺案一定也和他有關，短短的一天就發生了兩次事件，這真的是太可怕了，我不能因為他長得好看就相信他是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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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考慮著是否應該把阿喜姊的事情告訴刑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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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麻煩你們跟我回局裡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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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上警車吧？我可以自己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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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是現行犯的關係，不用上警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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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不是現行犯？所以是嫌疑犯囉？不會連我也被懷疑吧？怎麼那麼倒霉啊？我好想回宿舍睡覺啊……買什麼魯味，下班的時候直接手刀飛奔回宿舍，也不會遇見這麼多的麻煩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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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拉著我的手，走向他停放機車的位置，我回頭看了一眼，兩位鑑識人員正在拍照和採集現場的指紋或證據之類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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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還要上班欸……」我忍不住開口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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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沒有回答，他把他的安全帽戴在我的頭上，跨上機車，發動引擎，我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跨上機車後座，他拉著我的手讓我抱著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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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一整天的班，我累了，好想睡覺，我懶得抵抗，輕輕地靠在他的背上，感受他的體溫幫我驅趕一身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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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件，就只是單純的買魯味、告白、交往，然後他現在並不是要載我去警察局作筆錄，而是要出去約會，那該有多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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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把機車停在警察局大門旁的車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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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警用車位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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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聳了聳肩，拉著我的手走進警察局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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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好！」站在大門旁穿著制服的員警竟然對著世安敬禮問好，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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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面無表情的揮了揮手，「我早就不是什麼學長了，我只是一個賣魯味的，你不用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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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員警表情尷尬的笑了一下，對世安點了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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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所以世安也是警察？或至少曾經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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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早就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還是他和毛利叔叔一樣也是私家偵探？一個假扮成魯味攤店員的私家偵探？所以阿喜姊才會要我把隨身碟交給他？看來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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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啦，唉……都鬧出人命了有趣個鬼呀，人生又不是像漫畫小說那麼簡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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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去那邊休息吧，我自己去作筆錄就好，」世安指著警察局裡辦公室一角的一張黑色三人座沙發，「這個給妳。」他順手脫下墨綠色的外套，塞進我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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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慢慢的走向沙發，坐在最靠邊邊的位置上，辦公室裡幾位留守的警察先生好奇的看了我一眼，又故作若無其事的專注在自己的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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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穿著警察制服、綁著馬尾的年輕女警，親切的對我微笑，端了一杯熱茶放在我面前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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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我輕聲的向警察小姐道謝，雙手捧著杯子喝了一口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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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世安和另一名警員坐在離我不遠的辦公桌旁，我已經有點撐不下去，抱著世安的外套，聞著外套上殘留的他的味道，眼皮沉重的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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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世安和那一位在命案現場的便衣刑警先生的對話，我仍然閉著眼睛，不想讓他們知道我醒了，我想聽聽他們在談論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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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便衣刑警先生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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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怎麼回事。」世安的聲音一如往常的平靜中帶著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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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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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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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一直不接受怡雯，是因為性向的問題？」怡雯，好熟的名字，我想了三秒鐘，才想起來阿喜姊的本名就叫做潘怡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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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把怡雯當成妹妹。」原來他和阿喜姊原本就認識啊？但是一直表現出很陌生的樣子又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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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因為他長得和莉芸很像才和他交往的嗎？可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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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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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這是你的自由，但過了這麼多年，有些事總也該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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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沒有回答，我忍不住好奇張開了眼睛，才發現他們的視線都集中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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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可以麻煩你過來這邊坐，方便我問你幾個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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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抱著世安的外套站起身走過去，世安拉了一張椅子要我坐在他的旁邊，我一坐下，他就伸出手來緊緊地握著我的手，他的動作的確稍微地安撫了我緊張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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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緊張，就問你幾個簡單的問題。」刑警先生的態度很親切，語氣也很溫和，應該是沒有把我當成嫌疑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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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自我介紹，我的名字是江承皓，我和世安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你可以叫我阿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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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先生停頓了一下，彷彿是在等我的反應，我輕輕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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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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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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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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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陽京大飯店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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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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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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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識王鈺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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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她是我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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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她的了解有多少？有沒有什麼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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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到飯店工作時，她每天都會請我喝一杯珍珠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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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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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又控制不住臉紅了起來，「她……後來有寫過紙條給我，說她喜歡我，想要當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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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阿皓刑警的表情明顯透露出了一股濃厚的八卦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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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說我是女生，她一開始不相信，還是對我很好，後來她終於相信我是女生之後，就沒有再說過什麼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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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女生？」阿皓刑警的表情一副就是吃掉半塊麵包，才發現麵包的內餡裡有半隻蟑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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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老是被誤會，但每次看見有人這樣的態度，還是會覺得很無奈。我轉過頭看向世安，他正一臉不爽的盯著阿皓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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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好……好……」彷彿是發現自己的失態，阿皓刑警立刻換上一副專業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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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帶證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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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的東西都在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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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了。」阿皓刑警轉頭看向世安，「你們可以離開了，有事我會再通知你，不過你的車子現在變成兇案證據，短時間內可能還是無法領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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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輛車，誰還敢開啊？打死我也不要坐，後車廂以後都會多一個乘客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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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當鈺琪知道我是女生之後，每一次看見我的哀怨神情，哎喲……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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