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少年(序章)
陳東海的人生,大多數時候都在奔跑,就像是為足球而生一樣。
他記得小學時,父親帶著他在街場踢波。那時候的他,瘦瘦小小,腳掌還沒足球大,卻總是比別人跑得快。街場上的哥哥們總笑他:「細路,你唔係踢波,你係追風!」那時的他,心裡沒有壓力,只有單純的快樂。每一個黃昏,映照在球場上的是他的汗水和笑容。
隨著年紀漸長,東海的世界變得越來越複雜。升上中學後,他自中三後,已經成為了中學校隊的隊長。不只是隊長,他還是離島區區隊的皇牌射手。每場比賽,場邊總有同學和家長為他吶喊。無論對手多強,大家有著如此信仰:「有東海喺度,就有機會入波!」
東海並不是天生的領袖。初入校隊時,他只是個渴望上場的小子。直到一次隊長受傷,他臨危受命,帶領球隊逆轉戰局,才逐漸贏得隊友信任。教練王Sir常說:「東海,你唔單止有腳法,仲有領袖風範。」作為隊長,他不只管理比賽,還要協調隊員間的磨合,鼓勵後輩,安撫失誤的隊友。
身為離島區皇牌射手,東海的名字早已響徹區內外。每逢重要比賽,對手總特別針對他,但他總能在關鍵時刻突破重圍,射入致勝一球,成為同學們眼中的英雄。甚至有教練說:「將來東海一定有機會去外國踢波。」
但成為校隊隊長並不容易。除了每天放學後的操練,還要兼顧學業。媽媽經常提醒:「踢波幾叻都好,踢波邊有前途?點都要考好DSE,唔好淨係諗住踢波。」爸爸則語帶保留:「波可以踢,但唔可以影響學業。」有時他溫習到半夜,仍要準備第二天的訓練計劃。
東海明白父母的擔憂,但他心裡清楚,真正能令他全情投入的,始終是足球。每次比賽,當同學為他打氣,當他帶球突破、射門得分那一刻,他覺得自己能夠改變世界。而每當隊友失落時,他又會拍著對方肩膊:「下球再嚟過,唔緊要!我地仲有時間!」
1月31日,「東海,今晚去街場練波?」好友阿軒問。阿軒是隊中的副隊長,兩人默契十足。
東海望著手上的Past papers,數學題目密密麻麻,腦袋裡卻全是剛才比賽的畫面。他猶豫了一下,又望一眼手機裡的足球Group messages,微微一笑:「一定啦,冇我點贏呀?踢完先温啦。」
阿軒哈哈大笑:「執野出發!」
兩人笑聲在冷清的操場上回蕩,彷彿這世界只屬於熱愛足球的少年。放學後的街場,陽光斜照在石地上,東海細心指點新加入的中一小師弟。大家都對他很服氣,因為他從來不是只靠天份。
回到家裡,時間已經是晚上9:00,媽媽已經預備好晚餐。飯桌上,父母總會問起溫習進度。東海總是敷衍地回應:「都OK呀,老師冇話我唔掂。」爸爸則會說:「記住,DSE好重要,千祈唔好因為踢波而影響成績。」
東海低頭苦笑,他知道父母的關心來自於愛,但有時卻像一道牆,讓他難以跨越自己內心的渴望。他常常思考,為什麼夢想和現實總是對立?為甚麼追逐理想需要那麼大的勇氣?
夜晚十點,他才開始繼續做Past papers。窗外傳來鄰居兒童的歡笑聲,東海卻埋首於數學卷中。每當他想起足球場上的奔跑,筆下似乎也流暢起來。他告訴自己,只要再努力一點,再堅持一會,或許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在這樣的日子裡,東海從未真正停下。他奔跑在學業與夢想的交織之間,像一位永不言敗的戰士,夢想有朝一日加盟英超。對於一個即將面對DSE的中六生來說,這世界有太多未知,也有太多等待證明的渴望。但陳東海相信,真正的勇者,是敢於在現實中追逐夢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