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是在床上。
腰酸背痛、聲音沙啞,可想而知昨晚在浴室有多操勞……何況某人還嫌不夠似的在我累的要死的時候,又把我丟到床上繼續!
「十點多,該起來了。」學長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我偷偷的白了他一眼,沒膽讓他看見。
是誰害我起不來的啊!忍著腰痠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不想管房間門口站著的那個罪魁禍首。
「你明天可以問一下千冬歲碰到泥人之後會有的反應。」學長的聲音傳來,然後一隻手摸上了我的腰,接下來傳來的是輕輕的按壓,腰痠好了很多、很舒服。
「早餐?」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出來的三明治,我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
「起來了,等一下我們出門。」學長的手離開,我的腰痠真的好了很多……該不會以前常做吧?
不知道有幾個練習的對象?我在浴室看著鏡子做鬼臉,一邊臉紅、一邊不是滋味。
「褚,再腦殘我今晚就讓你知道我有多『疼愛』你!」可以讓人徹底凍結的聲音傳來……我可不可以不要出浴室?嗚學長我錯了!
說是出門,但其實也不過是到商店街晃。只是,一個黑袍在商店街晃,真的是很醒目……光看路人不時的回頭就知道了,回頭率保證破兩百。
「呆什麼?是誰說想出來逛的?」學長白了我一眼,拉著我的手走到一間店裡。
店裡賣的是水晶,幾乎是鏡子的地板還有四週華麗異常的擺設,要不是幾個貨架明顯的浮在空中,我真的要以為這是餐廳了。
好奇的看著架上陳列的水晶,什麼顏色都有,有的閃著光、也有的完全沒有發光,但是更多的,是散著螢火蟲般的光,漂浮在周圍的一個個水晶。
好奇的拿起一個透明的螢光水晶,發現透過光可以看到裡面像星星的光點。
「喜歡這一個?」學長不知道什麼時候端了一個盤子,上面放了一些水晶。
「這個水晶裡面有星星。」透過光就看的到,很漂亮唷。
接過我手上這一個螢光水晶,學長看了一會,放到他手上的盤子裡。
「咦?」我沒打算要買啊。
「這間店偶爾會有很好的水晶被放在普通價位這一區,這個就是。」學長掃過我這邊的貨架,勾起嘴角對我說:「你的運氣總是很好呢,唯一一個都讓你拿到。」
突然間外面傳來爆炸聲,學長皺眉:「我去看一下,你繼續逛,不要出來。」將手上的盤子丟給我,學長轉身就出去了。
低頭看著盤子裡的水晶,的確每一個都很漂亮,有的外放有的內斂,加上大部分四散在周圍的螢光,整個盤子壟罩在一層朦朦朧朧的光輝之下。
注意到水晶旁邊帶著的數字,這個是價錢吧?去掉我找到的那個不算,也都普通……頂多一百多,我找到的這個甚至只要十二元,好像很便宜?
「漾漾?」一個聲音傳過來,我看過去,是一個褐色長頭髮的女生,後面跟著好幾個男的。
「你是?」沒看過的女生,後面跟著的幾個男的我也不認識。
「我是歐羅妲,歐羅妲‧蘇‧凱文,高一的時候和你同班過。」很顯然她也是知道我的事情的人,而且看起來似乎知道的還不少:「最近過的還不錯吧?和千冬歲的任務有沒有不適應的?」
「你怎麼知道我和千冬歲有出任務?」我帶著好奇的看著眼前這個笑咪咪的女生,她朝著我走了過來,連帶的,後面那一串男生也跟了過來。
「嗯,這個不重要。」歐羅妲探頭看了看我手中的盤子,眼睛一亮:「這些水晶是漾漾你選的嗎?眼光很好唷,尤其是這個,要挑到好水晶除了要有眼力,最重要的還是運氣呢!」
「呃這些……」除了你說的那一個之外,其他都不是我選的……
「既然很久沒看到漾漾,那這些水晶就當成是我送你的好了!」歐羅妲笑咪咪的一拍手,接過我手上的盤子拿出手機就講起電話。
「咦?」來不及反應,盤子就被拿走了。我看著歐羅妲走到一邊去,端著盤子好整以暇的等來一個……光頭黑袍,然後就看到那個黑袍小心翼翼的對歐羅妲陪著笑臉。
「歐羅妲說的漾漾……你該不會就是那個妖師褚冥漾吧?」留下來的幾個男生之一像是想起了什麼,指著我說:「身為妖師居然和鬼族掛勾,當初大戰要不是冰炎的殿下在,學院早就毀壞了,而你居然還有臉出現在這裡?」
「你就是褚冥漾?」聽到這個男生說的話,另一個穿著白袍的也跟著看了過來:「那些個鬼王的貴族們一個個都說是妖師的力量才讓他們成功深入到學院,該不會就是你倒戈過去幫的吧?」
我沒有說什麼,因為我除了醒來之後接觸到的東西之外什麼都不記得,但我還是默默的聽。學長平時不會特意講出來,和千冬歲他們外出的時候也不會有人提到這些事情,即使偶爾會提到一點,但是看到我在場也會把話題轉開。
雖然對我的記憶是不是能回來已經不抱期望,但是可以多少了解一些別人對我、對妖師一族的看法也是好的。
也許是我都不講話的關係吧?另一個人也開始說了:「妖師?」語氣裡的輕蔑和嫌惡毫不掩飾:「那不是千百年前就該滅掉的種族嗎?容許你們存活到現在你就該感到萬幸了!」
「哦好久不見啊小朋友,看到你能醒來我還真是高興啊!」一隻手用力的拍上我的肩膀,差點讓我跪下去,轉頭一看,是之前那個對著歐羅妲陪笑臉的光頭黑袍。
「小朋友們沒有參加大戰對吧?大戰能結束可也是靠了妖師一族哪,何況你們居然還這麼沒禮貌,尤其是你!」光頭黑袍直直的指著裡面唯一一個白袍,不懷好意的笑了:「最近要小心巡司啊!」
「漾漾,來。」歐羅妲從旁邊遞給我一個小袋子,我打開一看,裡面放的是之前盤子上那些水晶。
「如果不懂得身為一個善良種族所應該有的基本禮儀,那麼我想這種人也不值得繼續來往,諸位覺得如何呢?」歐羅妲微笑的看著原本跟在她後面的那一群男生,身上似乎散發出隱隱的魄力:「那麼諸位,恕我不送。」
「漾漾,一個人來?」歐羅妲說完不理後面那一群全身僵硬的人,當他們不存在似的轉回來對我說著。
「小班長,偶爾讓我贏一次會怎樣?」光頭黑袍看著那群男生搖頭嘆氣:「一句話就讓這群人安靜,唉……」
「不讓你輸我哪來的賭注送漾漾見面禮?」歐羅妲將頭髮往後一撥,輕輕的笑了起來:「對了,漾漾還不知道他是誰吧?他是高一時我們的班導。」
「而這個是你們班高中三年來的班長。」指著歐羅妲,光頭黑袍…班導很爽快的說著,然後像是忽然想到什麼,很快的對我們說了一句:「先走一步啦!」就跑掉了。
「啊,我也該走了。」歐羅妲也好像還有事,對我笑了笑之後就要離開:「漾漾,下次有機會再見了。」
「嗯。」我點點頭,歐羅妲是個好相處的女孩子,既然她是班長,那也難怪會記得我了。
「阿對了。」走了兩步,歐羅坦回過身來對著那一群還在石化中的人說:「你們口中這個萬惡不赦的妖師,可是救了冰炎的殿下一命呢,你說是吧,學長?」
「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學長的聲音從我後面傳過來,是怎樣,現在流行從別人的背後出現?
一隻手拿起我手中的袋子,學長看了看裡面的水晶,挑著眉看著歐羅妲。
歐羅妲沒有說什麼,只是對著我的方向點點頭。
「謝了,歐羅妲。」學長將袋子放回我手中,對著歐羅妲點個頭算是道謝,然後對著那一群石化的更嚴重的人說話:「那麼,有事?」
……被這種零下的低溫凍到,我想應該要很久才會回復正常了吧……看著只差沒凍成冰塊的那一群,我突然覺得他們很可憐。
「他們是自找的。」學長拉著我繞過他們出了店門,一邊走還一邊問我:「想去哪吃?」
「都可以啊……」還在想著那一群人,我覺得還是很在意:「吃飽了可以回黑館嗎?我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情。」
學長的腳步停了下來,我也跟著停了。旁邊人來人往,每一個都盯著學長看。
「也好。」學長嘆了一口氣,帶著我走向另一間店:「先吃飯吧。」
回到黑館的房間,一看到學長坐下,我就馬上搬了椅子坐在沙發的對面,眼對眼的直直盯著前面紅色的眼睛。
「過來。」也不管我願不願意,直接一伸手就把我抓過去……是說,看著學長的那張臉,我也很難不願意就是了。
「這件事已經很久遠了,得從這個世界上還有妖師一族說起……」學長把我扣在他懷裡當大型抱枕,我看不到學長的臉,但能想像出來的是,學長一臉哀傷的表情。
聽著從學長嘴裡說出來的事,我總覺得很不可思議。
鬼族、妖師和精靈三皇子是好友?那個三皇子是學長的父親?因為我身上妖師的血緣所以我沉睡前的人生一路遭到衰運與追殺?然後不明不白的進到這學院……這我懂,血緣終究無法隱藏,想要使用能力就必須學習。
「那個時候,鬼族的異動每一項都顯示出他們需要妖師的事實,所以我才會將你限制在黑館裡,因為只有這裡才有強大的防護。」說到這裡,學長的手似乎抱的更緊了一點。「可是因為我的疏忽…你還是被那個混帳抓走。」
「我不知道你被安地爾抓走的那幾天裡過的怎樣,當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很虛弱,虛弱到……彷彿下一刻就會消失。」學長低著頭,剛好就放在我的肩膀上。偏頭看著學長,雖然只能看到學長落下來的、紅色和銀色的髮,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隱隱的痛了起來。
「然後,為了讓你回來,我很蠢的中了安地爾的挑釁。」學長的聲音越來越低,我已經分不清楚他是在說給我聽,還是自言自語?我不知道,我只覺得我的心在一陣一陣的抽痛,不知道為什麼。
「本來我是該向著主神的懷抱去的,但是我放心不下啊……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卻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看見你倒在我的身上……」
房間裡很安靜,學長仍然緊緊的抱著我。而我,只能一直流著眼淚,怎麼抹都抹不掉。
「怎麼哭了。」學長放開我,半是嘆氣的聲音響起,然後一隻手在我的臉上,試著擦掉眼淚。
我搖著頭,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流眼淚。
「然後我才知道,你為了讓我從主神的懷抱裡歸來,傻到將自己僅有的力量給了我。」放棄似的將我攬到懷裡,學長摸著我頸子上的項鍊,認命的貢獻出他的衣服讓我擦眼淚擦個夠:「你知道嗎?我很慶幸你那時候對於妖師一族的術法認識不多。」
「為什麼?」聽到這裡,我的眼淚停了,只是還抓著學長的衣服不肯抬頭。
「這也是很久後我才知道的。使用後天的力量將記憶與先天的力量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等於是讓那一個人重生,而妖師因為流失三種力量而成為普通的人,一切從頭開始。」一隻手扣住我的腰,另一隻手很混帳的拆下我綁好的頭髮,開始玩。
想要轉移我的注意力?我很不滿的戳了戳面前這個混帳的腰,叫他快點講。
「如果你當初施展了完全的術法,咒語會直接抽取你的生命力代替記憶轉嫁到我身上,幸好你不完全了解,沒有念出我的名字導致施術不完全,所以才只是沉睡。」聲音聽起來很消沉,我抬頭一看,卻看到本來應該很消沉的某人嘴角帶著一抹笑。
害我白擔心!扁了扁嘴,我推開學長就想起來。
「幸好你只是沉睡。」很小聲的一句話,我馬上轉頭盯著學長,可是學長只是挑起眉看著我,一臉我什麼話都沒說的表情。
「學長剛剛有說話?」懷疑的盯著他,眼前的人卻只是對我招手,滿臉微笑。
……明明知道我對這張臉沒有抵抗力……
帶點不甘願的靠過去,又被一把抓住。
淺淺的吻落在我的臉上,一個又一個。
想起剛剛學長講的那些曾經的事,雖然我忘了曾經,但是我能體會到我曾經的心痛,我閉上眼睛,回應眼前這一個看似堅強的人。
是不是愛著一個人就會擔心受怕?笨拙卻又熟練的動作,證明了我曾經和這個人極度親密。
頸上從醒來就存在的項鍊和學長從不離身的銀色鏈子互相敲擊,所發出的聲音本來應該是清脆的,但是我沒有聽到。
學長他進來的時候,我只是盯著眼前的胸膛、用力的抓著那個人的手臂,有著鮮紅色火焰的鍊子好像燒著我的理智,讓我眼裡看到的只剩學長、耳朵裡聽到的,只剩我們兩人的喘息。
皺著眉等著進入的疼痛過去,我緊緊抓著學長的手,突然間想到喵喵在我剛醒來時說過的話。
『漾漾的學長』。
我攬住面前這個人的肩膀隨著學長的動作而動作,腦袋裡只剩下一件事情。
他是,我的學長。
只屬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