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止為夏延舉辦的生辰宴,不僅邀來了度友偈的家眷,也招呼了同行北上的眾人。
看著眾人齊聚一堂,歡聲笑語、翩翩起舞,這樣的景象彷彿只存在話本之中。
夏延心中滿懷感激,原想找天止當面致謝,卻見他回到客棧後便投身於政務,便不忍打擾。
夜深,天止仍在埋首案前批閱文書,品業端著夜宵進了房,輕聲勸道:「殿下,歇一歇吧。」
天止聞言放下筆,剛準備動筷,品業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對了殿下,這是果天傳來的飛鴿密信。」
天止接過一看,臉色隨即凝重。
品業察覺異狀,急問:「殿下,果天說了什麼?」1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oSazJFdlT
信上寫道:
「黎國無南派之官僚,攔截書信一封,秦藏欲改寮為南黎,命度友偈擬國都南遷之計畫!度友偈非友!」
品業一拍案:「果然!難怪我們經過龍門峽時無人駐守,也難怪會遇上埋伏,原來度大人從頭到尾都是秦藏的人!」
龍門峽就是天止一行人入行州城前遇上埋伏的地方,龍門峽因地形特殊,為了確保通行無疑,以往此處都會有行州官兵把守,天止在此處遇上埋伏後就察覺了異樣,起初他的猜想是度友偈暴露了身份,被秦藏威脅了一家子才撤了龍門峽的官兵,所以入城的當晚他就派品業去查探了!可品業回來卻說府邸一切安好,為了再次確認,天止邀請了度友偈的家眷一起來夏延的生辰宴,言語之中能確認他們絕對未受制於秦藏,撇除被脅迫後就只剩下一個可能,就是度友偈從來都不是與天止是同夥!當然,度友偈大可以說這一切都是秦藏下的命令,但就算是這樣天止也應該提前收到通知才對,所以果天的飛鴿來的關鍵,不然天止還需要再花點時間查證。
天止說著:「我早有所疑,卻不願信他竟深藏這麼久,他在我身邊潛伏十載,只為讓我放下戒心,原來叔父從未放棄對我的監控,他的沉默,不是因為不懼我,而是他早已安插了眼線!」
品業問:「那殿下接下來打算如何?」
天止目光深沉:「度友偈近年招攬不少人,如今看來也多有問題,立即清點可用之人。」
「我們人多半盤踞在據地中,度大人也知曉據地的位置,這樣……」
「他們目前還不知曉我已發現此事,一定要格外小心,雙方一旦揭開面具,傷亡更為慘重的一定是我方!我會飛鴿給果天一封,讓我們的人先撤回悅州!」
品業應聲後又接著問:「殿下!若度大人不能為我們所用,朝廷中就沒有我們的人了……度大人可是您唯一在朝中的根基!」
天止咬牙:「我可是黎國真正的血脈!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就算百姓已經淡忘了我,我的身份也不會因此被抹去!但……以現在的處境空有一個身份是不夠的,洛蘿的預言該被大肆宣揚了!」
天止頓時是失去了一條臂膀,眼下只能用夏延天女的身份挽回一些局面,本想以迎回天女,讓度友偈遊說官員找回自己的位置,如今朝中已經無人可用,天止準備昭告天下將與夏延成婚,洛蘿的預言被冷臻、寮、黎所深信,只要他與夏延綁在一起就有機會,他要用此來挽回局面。
子時已過,天止終於放下筆墨,關門前瞥見夏延坐在外頭,便取了件披風走了出去。
他為夏延披上披風,問著:「怎麼還不歇息?」
夏延望著夜空:「睡不著,你也還在忙?」
「一些政務瑣事。」
「嗯。」
見夏延神色凝重,天止關切:「在想什麼?」
「在想今日的一切,以前年年閉眼渡日,從未有人替我過生辰......我只是想,父王與母后,到底是出於什麼理由......想來想去還是想不明白!反正日子也是回不去的!我只想好好記住你今日為我做的一切,真的,謝謝你。」
天止原本心中滿是喜悅,卻被稍早果天的密信壓得喘不過氣,他遲疑片刻,終是開口:「我......」
「怎麼了?」
「你還記得,那晚我向你提親的事嗎?」天止指的是在寮宮觀月亭的一切,他曾向夏延提了海誓山盟之誓言。
「自然記得!我記得你說想要我開心的嫁給你,想要我對未來有期望,對你有期待,可那時我的心情,有著身為天女的無奈、對百姓的心疼、對父王的失望,知道你定會不顧一切的奪回屬於你的位置,所以我害怕,我害怕殺了父王的你還會為此做出什麼事情來,我不喜殺戮,究竟還要流多少血?還有走多少路才有盡頭?那時一切都來的太急了,沒有留給我時間讓我好好思考!」
「那現在呢?」
「你是說你找回位置的事嗎?我知道你會善待百姓的,你若成為一國之主會是好君王的!這條路最終的結果總是好的!」
「我不是指這件事!」
「是問我願不願嫁給你的事吧!這事……我不是早就給你答案了嗎?」
「你知道的!我不是想要你替世人的回答!」
夏延輕聲笑道:「或許迫於寮國一切我必須回答願意,可從我們的相遇到你漸漸對我有了心意,我又何嘗不是呢?我知道我心底是願意的!我都收下了你的禮物了!還不明白嗎?」
天止握住她的手,神情沉重:「本來……現在是可以牽起你的手的!可我害怕了!度友偈……我今天收到果天的飛鴿,度友偈他從來都不是我的人,他是叔父安插在我身邊的,這些年我從未察覺啊!你說我還能相信誰,我該如何保護你!我該……」人前天止是領導一方的殿下,誰知人後的他承受了多少的壓力,在夏延面前他吐露了心中的恐懼。
「你是說你那在寮國的姑父度友偈?」
天止點頭,他將事經情的經過與夏延說了一遍:「你說我該怎麼辦……我是不是走錯了!我是不是應該在寮國好好安生就好!叔父他也把黎國打理的不差,我是不是不應該為了一口氣下了把那麼多人拉進了這麼大的一場賭局……」
夏延聽罷,緊緊回握著他的手:「你還有我呢!我不會走、不會逃,願意與你一起面對往後的一切!就像你願意和我一起面對我的身份一樣!」
「可我對未來的日子沒有把握了!」
「以前啊!當我發現我有意識卻睜不開眼的時候起初是非常恐懼的,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那份恐懼感也逐漸消失,之後呢就開始對未來抱著期待,期待有一天我能睜開眼,接著日子又是年赴一年的過去!我還是沒能如願,日子是越等越失落,到後來我就決定什麼都不想了!沒有期待就沒有傷害,你想把握的未來日子就是你對未來的期待,但未來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一切只要無愧於心就好!」
「之後的路將是一片荊棘!我心中最擔憂的就是你的安危!」
「若把我趕走,你確定不會後悔嗎?」
「若真把你送走,我想我一定會後悔的!」
夏延主動入了天止的懷中:「那就別後悔了!我也曾糾結與你的感情,還好老天給我了天女的身份,讓你必須將我帶在身邊,不然此時的我一定也是後悔的!」
天止將夏延抱緊在懷中:「姑父的事情…..」
「我知道!你需要我!天下人都相信洛蘿的預言,相信天女會改變一朝,身份可以給你利用,我也能嫁你,但我要收聘禮!」
天止鬆開了夏延問著:「聘禮?」
夏延應聲:「嗯!我要收聘禮!」
天止疑惑:「要我下聘當然是沒問題,但我要找誰下呀!」
「我要的不是這個聘禮!」
「那你要的是?」
「我要的聘禮可是很貴重的!」
天止捏捏的夏延的臉龐:「好!你說想要什麼?」
「我要的聘禮是你要給百姓一個安樂的世道!」
「好!」
「這可不是什麼易事,你答應的倒是乾脆!」
「因為這也是我心中所想!」接著天止又問了夏延:「除了天下的安樂你就沒有什麼要為自己要的嗎?」
夏延雙手勾了天止的肩:「我不是有你嗎?」
兩人四目相對,心意已定,天止低頭吻上夏延的唇,在這夜色之中,留下了最深情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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