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天止與夏延再次走上行州城的街頭,走沒多久便進了一家名為「枝天下」的茶館。
館中人不多,本該找座位落座的兩人卻被東面牆上一個用茶盞擺出的棋局吸引。
外人或許只當裝飾,但知情者一眼便識得這是暗語,天止凝視片刻後便朝掌櫃走去。
掌櫃一見,熱情招呼道:「兩位用茶?」
天止伏耳低語數句,掌櫃立時神色一變,將兩人帶至後院。
院中是一座普通宅子,繞過水井後,掌櫃推開對面房門:「請進。」
屋內四壁貼滿符咒,地上繪有八卦圖,氣氛古怪。
一位雙腿已殘的老者坐於八卦中央,開口便向二人索物。
天止從懷中取出果天飛鴿送來的一顆小礦石,老者舉起放大鏡詳加審視,確認無誤後緩緩道:「你們可問任何事,這價碼足夠。」
這老者乃果天引薦,據說年逾百五十,歷經半個洛蘿時代,見聞極廣。
看過世事的他,對神祇鬼靈信奉不已,屋中才張符設陣,其雙腿斷於年少時,據說是因他為抓水妖抽乾河道,得罪河神所致,故愈加篤信鬼神。
老者祖籍北方,當地資源匱乏,故極重礦石,詢事向來不收金銀,只收珍石。
果天知其癖好,特將礦山中挖出的祝山石寄來,作為交易。
天止開門見山:「老朽可知舒楊庄宮圖?」
老者聞言神色微動:「世上知此五字者少之又少,足見你命不凡,可否告知閣下尊號?」
天止坦然作答:「黎國太子,不,若無秦藏,我本該是黎王秦天止。」
老者再笑:「若沒有這些年,你真能成好王嗎?」
天止默然,他明白,若無歷劫苦難,他或許不過是個空有王位的傀儡,何談福澤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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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緩緩說出關於舒楊庄宮圖的傳說……
傳說天界上神聯翼在飛升上尊時,所歷的其中一劫是他曾在一個荒漠大地變回了真身白虎,在這裡他沒了隱蔽所以在補捉獵物時變成了追逐戰,在這裡沒有水源所以他無法施展水系術法,連連的高溫也使他如常人般不斷脫水,此處還住著一戶百姓,他們看到以真身狀態出現的聯翼可是嚇壞了,畢竟他們已經自顧不暇,現在還要提心吊膽眼前的白虎會不會把他們當獵物給吃了!在這樣的環境裡生存下去就是聯翼要渡過的劫難。
這一過就是一個月,聯翼並沒有改變現狀,那戶人家也未放下戒心,此刻的他已經跑不動了,身體也是沒有一刻不是在發抖,這一夜,那戶人家的父親帶著一家子拿著刀來到他的面前,父親對著他的家人說:「我看這隻虎快一命嗚呼了!我們合力將牠給宰了,應該可以讓我們又多活上幾日!」
就在一家子準備動手時,家中的小女兒開口:「爹爹!這白虎從未傷害過我們,牠還會將補食到的獵物分給我們!現在牠跑不動了!我們不應該在牠最虛弱的時候殺了牠!」
小女孩的父親一聽是大聲斥責:「你怎麼知道獵物是牠補的?」
「我都看到了!夜裡牠會敲敲的放在門外!」
「如此兇猛的野獸靠近家裡怎麼也不說!」轉頭就看小女孩的父親更加堅定要殺了聯翼:「你是想吃了我的女兒嗎?」
這時小女孩擋在了聯翼的面前:「不可以!」
「讓開!我們都要活不下去了!不管牠對我們有恩還是有仇都得殺了!不趁牠現在沒力氣時還要等到什麼時後!」小女孩的父親一邊說一邊將小女孩推到一旁,然後舉起手準備下刀,就在這一刀下去的瞬間小女孩再次擋在了聯翼面前,此時她的父親已經來不及停手,最後是聯翼用力翻了身保護了小女孩,而這把刀也扎扎實實的插進了他的身軀。
小女孩的父親看到後大怒:「不准你吃我的女兒!」然後從小女孩的母親手中拿了另一把刀又往聯翼身上插了下去,聯翼疼的翻了身,這時看到的是安好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到後大哭的對著聯翼說:「白虎白虎!對不起!對不起!我爹爹不是故意的,這裡什麼都沒有,他只是想要讓我們都活下去而已……」
聯翼那一刻什麼都明白了!人的良善之心、愛護之心,人為了活下去有多艱難,每在世上多活一天都值得被鼓勵,都該為自己驕傲,而自己生為神的任務就是要好好守護好這些人。
這一刻聯翼的真身發出了金光,他對小女孩說:「你的父親守護你,你守護我,我守護這裡!」聯翼將自己身上的血液化成湖泊讓小女孩一家子有了水源,將自己的呼吸化成風讓小女孩一家子在這炎炎烈日下可以吹著微風,將自己的虎皮化成綠洲讓小女孩一家子不用生活在荒漠,將自己的虎牙化成象徵立在綠洲旁不讓野獸靠近。
聯翼在貢獻這一切之前他問了小女孩的名字,小女孩回答:「舒楊庄!」
這一劫聯翼渡過了!與小女孩相遇的種種都因渡劫而安排,他也因此煉化了出一套防禦的陣法,這是他為保護小女孩而生的,他便把此陣圖命為舒楊庄宮圖。
老者說完故事後,淡淡道:「黎國單洲本就如綠洲,王宮後方正有一湖。」
天止接道:「曾有人說城外的東方有清風沙,長年吹拂著風!可虎牙指的是哪裡呢?」老朽說完關於舒楊庄宮圖的一切後,天止發現黎國的一切就與那舒楊庄宮圖極為相似。
老者答:「那圖中自有其關鍵,你應當知那圖今藏何人之手。」
天止又問:「可知此陣何解?」
老者搖頭:「黎國漸歸平靜,老朽欲安度晚年。」
天止明白其心意,只是這口氣,他又怎能咽下?辭別老者後,他與夏延便離開了。
夏延感慨:「沒想到這圖的來歷如此動人,竟被用來鞏固權勢……」
天止亦歎:「舒楊庄宮圖真正的用途,從來就不是為了權力,而是為了守護所愛之人。1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SkvRxbxe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