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獵人現在正在附身倒數 - #26

在獵人協會中，精神能力部以一種負面的方式尤為甚名。

精神能力者通常技能不具備直接攻擊、熱戰能力，反之，他們的能力以一種肉眼難以觀測的方式運作。

蠱惑、催眠、洗腦......這使得他們接觸的工作大多具有極高的機密性與人倫道德的糾紛，為了降低爭議，他們工作上重大罪犯們打交道的機會比一般人更多。

然而由於精神系能力者普遍有精神敏感的特徵，精神能力者的心理健康在開始覺醒10年來以不斷發生自殘、自殺、攻擊普通人的案件後得到強烈的關注，以此為職業的精神能力部職員更是如此。

現在他們若是心理評估不合格就強制治療、不用工作，接觸的案件也以金錢、偷竊等不涉及人身攻擊的內容為主。

儘管如此，總是有難以周全、治療難以圓滿的地方。

B級預言系獵人徐淑芬就是一個案例。

現年40歲的他，是其他人眼中精神系能力者最無害又有用的預言能力者。

憑藉著這個能力，他找到了許多未來高等級能力者、避免了罪犯的誕生，也挖掘了許多獵人界的新星，還預知了各種地牢爆發問題，讓他在獵人界既不用擔心飯碗，心理問題也相較其他能力者小。

然而自覺醒以來一直困擾他的問題就是――能力不穩定。

幾年前穩定了許多，但最近半個月能力不知為何再度出現失常的現象，甚至沒有預知到重大的市中心地牢爆發！

部長也明白他多年前的問題，曾經厭食、掉髮、陷入強烈自我厭惡中的痛苦日子，因此並沒有太過苛責他，然而責任感極強的他始終無法拋開過去那個無能為力的焦慮感。

精神能力部為了維護部員獵人們的心理健康，辦公室的擺設裝潢參考了許多心理學的應用，牆面以輕柔的淡粉色漆成、辦公桌以藍色為基底，保持使用者的冷靜與鎮定、周圍裝飾著各種綠色植物療癒職員們的心靈。

當他強迫自己與其他同事修剪窗台的花草時，部門的門被人以一種強烈的氣勢打開。

而來者也與他開門的力道一樣來勢洶洶――鮮紅詭異的眼睛、凌亂的黑色中長自然捲髮、身高逼近190cm極為高大的身材。

難得的是，今天的他並沒有帶著一貫玩世不恭的輕挑笑容，反而是面無表情的走進來，大辣辣地坐在部門的待客沙發上，給所有職員帶來龐大的壓力。

對此時的徐淑芬尤其是，因為他第一次預知錯誤就是龔瓏的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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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預知能力――[技能]搶先報導 (B)

可以看見未來隨機新聞台與媒體採訪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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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能力若是去一般新聞社幾乎可以肯定是獨家高手，輕鬆就能得到未來各種大小事作為線索，進而一次得到全面深度的獨家。

然而他卻選擇為了國家安全，承接協會與公部門的任務，每天預知地牢安全問題、重大犯罪案件、挖掘高等級新獵人――直到龔瓏的出現。

精神能力部的職員們一見到龔瓏都敏銳的感受到危險、紛紛閃避，尤其對方的不可預測性，在今天突然沒有平常的嘻皮笑臉下顯得更加可疑。

他貌似疲憊的將後腦杓向後仰，靠在沙發上長呼出口氣。

不久前他還在協會的其他部門，要求調查出現在地牢爆發現場的可疑人士。

然而當大家知道是鄭宇成的員工後，紛紛用「我們會去警告鄭獵人的，龔獵人你就別操心了」打發他。

他不禁握緊拳頭。

該死――如果不是過去打混了十年之有，他也不會淪落到毫無發語權的地步。

儘管他確實是懷抱著私人目的提出這項建議的，但難道一個使用未知武器、不露臉的可疑人士不值得一個調查嗎？就因為掛在鄭宇成的名下？

徐淑芬遠遠的觀察龔瓏，猶豫了下，決定端杯茶給他，畢竟他曾經是徐淑芬年輕時寄予厚望的新星，年輕時有些交集。

「喀噠。」

注意到茶杯與點心伴隨著一雙微微顫抖的手出現，龔瓏漫不經心地抬起眼。

他暫停思緒看向舊識好久不見、明顯衰老沒精神的外表，令龔瓏回想起他更熟悉、30多歲時的對方。

面對進入獵人收容所的他，當時徐淑芬肯定的說他會成為偉大的英雄獵人，還有極為愛護的S級搭檔，甚至是一個真心愛他的伴侶。

當時他覺得對方根本滿口屁話――

現在事實證明確實，他根本沒有崇高的動機去逞英雄、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更不可能信任誰、愛護誰。

他寧可沉溺於酒精與性愛帶給他單純的生理快感，享受所有人避而遠之的清淨......覺醒S級後他過著不愁吃穿的生活，而這世界就算沒有他還是照常運轉，那些危機總有人去解決。

他有著就算全台地牢爆發也能全身而退的實力，只需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然而這種生活時常令他感到無聊又拘束，所有的過程與結果都是可預期的，原來人家所嚮往聲色犬馬的人生這麼無趣。

他想到剛才在走廊上難得遇到呂文載，稀奇的是對方竟然一跛一拐的佇著拐杖，更稀奇的是一向埋頭研究的人居然都開始說要調查反社會人格犯罪者。

自己或許是該找些其他事情做了――

他想起關於金色鎖鏈，鄭宇成說那是他們公司新開發的道具、那個在地牢爆發現場可疑的蒙面男子是他們公司的員工――顯然這一切都是謊言。

如果是真的，為什麼當時停車場要對他出手攻擊？為什麼地牢爆發現場不正大光明的拿下面具、跟鄭宇成會合呢？

他認為耿直到白癡的鄭宇成不會做暗殺部隊這種規劃，但顯然對方等級不低、又需要隱藏身分，可能有某種隱情，或是......把柄。

「淑芬阿姨。」他久違的叫喚了這個與他認識已經10多年有的精神能力部職員。

「是、怎麼了嗎？」

徐淑芬站在與龔瓏有段距離的地方緊張的吞口水。

多年前失準的預言變成他對龔瓏的謊言，這十年來，他對曾經錯誤的給這個年輕人無謂的希望感到愧疚。

他希望這個歷經殘酷童年、最後被父母拋棄在覺醒者看守所的孩子對未來有些希望，於是做出了錯誤的判斷，導致了更大的失望。

龔瓏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漫不經心的問道：「你有在未來見過使用金色鎖鏈的獵人嗎？」

「你是說......Z+新研發的道具嗎？」

前幾天地牢爆發後，傳出為了迅速制伏怪物，鄭宇成的Z+員工擅自使用未經登記核可的實驗道具加入實戰，引發了許多驚嘆與爭議。

由於事件圓滿結束，加上鄭獵人平日素行良好，這件事情只是私下警告，沒有特別被報導究責。

然而自那天起，龔瓏積極地追查這位傳說中的Z+員工，似乎這位可憐人將成為風評不佳S級的下一位玩物。

「沒有耶，可能研發之後不了了之吧。」他小心地說。

不只是解救那位可憐人，同時他也確實沒聽說過使用鎖鏈的獵人。

雖然他並不參與現場戰鬥，但相較於鋒利、攻擊力強大的武器，如果只是用於綑綁拘束，有許多物品可以取代。

是否真的有必要投資開發一款僅有拘束鞭打功能的武器？其實這點許多人是存疑的。

只是在剛立下大功的現在提出質疑，有點故意要潑冷水的意味，因此這樣的聲音多是私下討論。

「是啊，我想若不是突然出現硬甲龍巨大體，這種道具的可用性？精準度？看起來一切都還有待驗證，可取代的物品太多了。」其他精神能力部的職員走過來搭話，試圖分擔徐淑芬的談話壓力。

徐淑芬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幫助他的同事也溫馨的回以微笑。

「......突然？」龔瓏抓到某個關鍵字。

「是啊，突......」職員說到一半，發現龔瓏的眼睛盯在縮起肩膀的徐淑芬身上。

在一個B級預知系獵人的監視下，這麼嚴重的地牢爆發居然「突然」發生？

徐淑芬低下頭，腦袋一片空白，感覺呼吸急促起來。

職員想說些什麼轉移焦點，還沒想好，龔瓏緩慢又沉重的聲音說道：「阿姨，你又能力失常了嗎？」

徐淑芬的腦袋一片空白。

又。

腦海浮現當年終於承認自己預知失準後，愧疚的向對方道歉時，對方就是這麼說的。

「抱歉，我想是我的能力出了點問題，造成你的誤解我很抱歉。」

「能力失常了嗎？」他聳聳肩，貌似無所謂的別過頭：「早就知道了，白癡才會相信。」

儘管他認為龔瓏或許是透過表達自己的不信任來解除他的愧疚感，但這些年看著對方逐漸走鐘，成為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就連自己10年前就認識他的長輩都對此感到害怕的人物，他依舊感到萬般的後悔與不捨。

徐淑芬感到口乾舌燥，胸口似乎壓了千斤重般難以呼吸。

他焦急的等待對方下一句話，是要諷刺他？還是要嘲笑他？

然而過了許久，都沒有等來對方下一句話。

徐淑芬抬起頭，發現對方正垂眼摸著下巴，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儘管龔瓏並不特別關注外界事務，但由於每個月都需要前往協會面談兼領乾薪，協會職員間的對話與覺醒能力的消息不時會傳入他的耳裡。

例如當徐淑芬的能力有陣子不斷失準到留職半薪在家休養，協會內經常為此討論各國關於預知能力實驗研究報導。

有許多種狀況可能導致預知能力失準，例如有其他等級更高的預知能力者預知了其他低等預知者預知後的結果，並且主動干涉，又或是透過系統技能做出現實世界的干涉，可以逃出預知能力者的監控等等。

現在他已知失準的結果，一個是他跟他素未謀面的好夥伴，一個是突然爆發的地牢與疑似對他有敵意神秘人物。

「......我想看這些年失準的結果。」

龔瓏抬起頭，眼神直直的看著徐淑芬。

「呃、這個有點......」

他再度為難的低下頭。

就算是沒有發生的事情，但依舊是機密文件，不能像作廢的便條紙隨意亂丟，更何況是給其他人看。

見徐淑芬抗拒，龔瓏抱胸翹腳，冷冷地笑。

「不行嗎？我還以為作為主角之一，應該有基本的查看權利？」

「......」

徐淑芬咬緊下唇。

他當初挑挑揀揀給龔瓏說的內容更像是當作一個願景、一個童話故事期許分享，然而如果要檢視真正的預知報導，其中涉及了更多細節與機密訊息，很可能參雜著除了他當初分享給龔瓏外的額外資訊。

一旁的同事想出了什麼好辦法，滿臉陪笑的擋在徐淑芬前面幫他回答。

「這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事，詳細的情況還是向部長提出正式申請，部長同意的話，我們也會盡快幫龔獵人處理的。」

仔細一看，他的額角冒出冷汗，膝蓋發抖著，捏緊的拳頭藏在口袋中。

龔瓏不以為意的掃了他一眼。

「是嗎？」

「是的......」他咬著舌頭，試圖讓自己堅持到最後。

戰鬥系覺醒者普遍身上帶有某種伴隨覺醒而生的威壓，但在獵人協會中的戰鬥系覺醒者大多兢兢業業、認真工作，因此他並不會如此懼怕他們。

可龔瓏不一樣，他的威壓加上情緒的不確定性、好事個性，相輔相成為一種未知的恐怖。

當然，如果作為鬥獸場的觀眾是挺有趣的，論壇上不時有連載他荒誕行徑的小故事，可如果自己就是那個鬥獸場的戰士就不好笑了。

他想起不久前被針對的鄭宇成助理，不知道是誤打誤撞對方是個狂熱私生飯，還是這是某種人被逼到極端的脫軌行徑。

龔瓏模糊的哼了一聲。

他把翹起的二郎腿放下，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讓開。」

徐淑芬跟他的同事緊張的吞了口水，像受驚的小動物般，不自覺地靠在一起。

龔瓏挑眉，不耐煩伸出手背揮開他們。

看到龔瓏的手靠近，兩個人立刻嚇得自己連退了三步。

一般人可能只是普通的被推開，可如果是S級戰鬥系沒有拿捏好力道，他們很可能被直接被推入加護病房。

「嘖。」

龔瓏嘖了一聲，眼神不善的再度如來時般大步流星走出去。

徐淑芬與方才見義勇為的職員彼此互看一眼，像說好般同時腿軟坐到地上。

職員摀住臉渾身發抖著，想哭又哭不出來。

「那傢伙到底為什麼要來這裡......」

「不知道......不過我們最好先知會部長......」

徐淑芬同樣坐在地上大口喘氣，他沒有想到10年前那個雖然不好親近又難以讀懂的小孩，如今居然可以產生這麼大的恐慌感，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心理問題在作祟。

過不知多久，也許跟身邊的同事分享恐慌太久了，徐淑芬的手機傳來來自精神能力部長的訊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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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能力部-部長許春芳：

龔獵人跟我說了，你找一些跟他說過的花邊報導給他

注意別給他有關正式獵人工作或包含覺醒者資訊的內容，辛苦了。

(摸頭.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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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徐淑芬重重嘆了口氣。

「怎麼了嗎？」坐在他隔壁、還在腿軟站不起來的同事見他嘆氣，關心的問。

「我只是覺得，差不多到請心理假的時候了......」

徐淑芬感到壓力沉重，決定整理完資料就放假出國、遠離壓力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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