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向那帮日本不良学生贩卖烟草的生意会这样一天天做下去,但没过几天安生的日子,驻校的怒羅權成员就与日本的那些学生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冲突。
那时裴启吾正在睡觉,迷迷糊糊之中就听到了一声巨响,像似门被人暴力踹开的动静,接着就听到有人嗷了一嗓子说带种的都和他来。
话音刚落,连带着想装睡的裴启吾也被人拖去了事发地点,而这一切的起因竟是使用贩卖机的先后问题起了争执。
这帮残留孤儿自从听了林仁祥的理念之后可谓变的空前团结,一听自家同胞被人欺负了,他们纷纷拆掉扫把头扛着扫把棍和铁簸箕以及拆下来的桌腿,如同蝗虫出巢般涌向了事发现场。
裴启吾本以为大家这么积极也只不过是去现场壮声势的,因为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架势多半也打不起来。
可到了现场,那乌泱泱一片的人头还是吓了裴启吾一跳,好家伙,那阵仗整得简直就像古时南方氏族之间的械斗那般壮观,来报道的双方的人马都各自提着武器严阵以待,且后续仍有源源不断的人加入战场。
“这简直就像一场战争呐!”赖宇说道,他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了裴启吾躲藏的地方说道
“躲严实点,别被那帮人发现我们临阵脱逃了!”裴启吾拦了拦赖宇较为突出的部位。
在黑压压互相挤兑的人群之中,有双大手分割开了人群,从众多不起眼的面孔中展露自己独特的脸来——林仁祥。
“他作为老大应该懂得以和为贵吧?何况对方还是本国一等公民,就算这里的遗孤都有日本国籍,但大家说难听点也只是二等名呐!”裴启吾擦了擦额头的汗,然而这到底是他异想天开了,他刚把擦汗的手放下就看到了林仁祥握紧拳头囫囵个朝着对面的一个人脸上砸去。
“完了……”裴启吾扶额。
伴随林仁祥打出的那一拳,场上的引线也彻底被人点燃,无数的拳脚交织在了一起,而这其中最出彩的仍是林仁祥,对方的拳头如雨点般袭来,可他却全凭敏捷的身手一一躲开,每躲开一拳都会回敬对方一拳,且每拳打击力度异常凶猛,凡是面部中过他拳头的人,顷刻间就成了躺在地上的半具尸体。
那帮遗孤凭借着自己老大带头冲锋的勇武,各个也都是打了鸡血般,很快就以雷霆扫穴般的姿势将那群日本学生冲得七零八落。
见到对方人马溃逃了,那些个娄娄们立马不要脸地追击上去,凡是跑不快的便都会被他们打倒在地一阵围殴,这时候的他们,肆意地抡动手中的拳头,享受着那如铁一般的物质砸在人体柔软部位上带来的快感。
明明一个个都只是面带土色、不明世事的乡下小子,可为什么在这帮淳朴之人的脸上。却把人性本恶的理念展现的淋漓尽致呢?
黄镇岳说裴启吾心里藏有恶,那恶又是什么呢?是那帮过去自诩是人人可欺的弱者,在遇到比自己更弱者,显露的那一张张早已对人性与生命变得淡薄的脸么?
人们心中的恶似乎就是这么遥相呼应的,就像成群结队霸凌者的队伍里,总有一个起初于心不忍到参与其中再到无法自拔,他们也许是印证了那句近墨者黑的谚语,但更多的正是因一个人内心躁动的恶而勾引出成千上万个人心中的恶。
裴启吾捂着胸,不知为何,他再次感觉到悸动,全身的血管都在沸腾,都在对他下达也去掺一脚的指令……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裴启吾自问。
“当然是为了快感!就像那是你一脚踹翻那个比你更弱者时的快感,哪怕只有一瞬间,但你难道就可以否认没有因此而获得快感吗?”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回答了裴启吾的自问。
“放屁!我怎么可能有那种想法!”裴启吾急的抓耳挠腮,可那个声音却没有再出现了,只剩下裴启吾在黑暗里无能狂怒。
“启吾大哥?”赖宇看着突然站起身的裴启吾,以为他发癫了,更想去阻拦却被裴启吾一把推开,他像着了魔般朝着正在被围打的人走去。
就在大家以为他是来掺一脚的时候,裴启吾却突然制止了殴打了动作:你没看到已经快没气了?
他揪着一个小弟的衣领,怒视着他,又转头看了看另一个手里拿着铁簸箕的人,铁片顶端上还缠绕着一丝丝带血的人体组织。
“妈的!”裴启吾见状直接扇了对方一巴掌
见到如此对待自己小弟的马杰立刻就坐不住了,可他刚想上前责问的时候却被林仁祥拦住了, 他想看看裴启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想看着你的小弟被抓去坐牢么?”裴启吾走到林仁祥面前质问道。
“哎呀呀,二当家还真有慈悲心怀啊!赶明咱还得给你供作庙呢!”马杰阳奉阴违说道。
“闭嘴!”林仁祥打断了将要爆发的内部冲突,转头问裴启吾那些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有个已经昏死过去了,仁祥,你在学校里护犊子可以,但在法律面前,你谁也护不了!你最好祈祷那个人没事,他的家人也不会追究下来,否则你这个带头的吃不了兜着走!”裴启吾很严厉说道。
周围的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裴启吾话里的意思,依旧以他对自己老大不敬而怒视着他。
“借一步说话?!”林仁祥的脸上也仍旧没有一丝悔改,他伸出手为裴启吾在人群之中开启了一条通道,与他一同离开了现场。
在食堂的贩卖机前,林仁祥丢给他一瓶优格。
“我知道你很为我担心,但是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林仁祥仍是一副大难临头不知死的嘴脸,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眼看裴启吾又要发作,林仁祥直接一把手按死了他,他的神情变得极具冰冷阴森,侧着眼瞟着裴启吾说:哪怕真出了什么事,那帮娄娄也会争先恐后地替我去坐牢的,你知道蚁群的结构么?
裴启吾摇摇头,不知道这个五大三粗的人想表达什么。
林仁祥吸了一口优格:蚁群呐,分为蚁后,父蚁,工蚁,兵蚁,那些依附于我的人就好像一个蚂蚁王国,而蚁巢或者蚁后一旦受到威胁,那些兵蚁和工蚁都会义无反顾的为蚁群的延续而无暇赴死的。
“我想你这么聪明应该也看得出来,那帮人早已将我视作带他们重开天日的信仰,人都是为信仰而活,也皆因信仰去死,怒羅權视为蚁巢,我为蚁后,有蚁后的地方才有蚁巢,懂吗?!”林仁祥再次说道。
当这么决绝的话语从一个信奉道义的人口中上出,是多么的讽刺啊!同时也是多么令人毛骨悚然!
“今天的这番话,你可——虽也不要提起哟。”林仁祥重重的拍了拍裴启吾的肩膀。
很快关于遗孤与日本学生斗殴的处分下来了,结果也正和裴启吾想的那般如出一辙,法律最终还是偏袒到了一等公民身上,甚至还因此爆发了游行示威,毕竟在日本遗孤多半都领着公援,而公援多来自一等民的纳税,所以被纳税人们视为吸食皮肉的寄生虫也实在不为过。
事情很严重,全校的遗孤都被停了课,但事情的发展也都朝着林仁祥说的方向发展着,不断有人出来为带头者甘愿顶包。
在蠢人看来这是为了道义。
但在那个口口声声讲着道义的人看来这是蠢人。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U9laNuUqv
后来他们就被强迁去了别的学校,政府用一个旧校舍重新装修了一所专门用来安置遗孤的学校,这样一来不仅可以避免这帮人和本国人发生冲突,二来也落实到位了凡我国民皆可平等接受教育资格的工作,一举两得。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9iOw8PQy2
但随着最近的日本返乡政策搞得越来越轰轰烈烈,更多鱼龙混杂遍布世界各地的战后遗孤都在赶来的路上。
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ygdE8h2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