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喜欢喝么?”
“不是……想留着回去喝”
“早点喝吧,趁着那些冰块还没有完全融化,那会还有味道”奈津喝着可乐一边吃着剩下的苹果,她发现林仁祥正直勾勾看着自己。
“嗯?”
“我能帮你做什么吗?吃了你的食物,很不好意思”
“不用,麦当劳这种跨国公司很注重企业管理的,做什么都要符合他们的规矩,如果你想等我下班就得多等一会,如果想回去的话,就早点回去休息,我同事说你等了我蛮久的”奈津叨叨完就趴在了桌子上,松懈掉紧绷的神经,倦意袭来,公司规定她有一个钟头的休息时间,她太累了,她想睡一觉……
迷迷糊糊之中只感觉身上被盖了件什么东西,暖暖的,等同事喊自己回去上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上盖着的是林仁祥穿着的那件皮夹克而他人已经走了,桌子上只余下他吃剩下的那个餐盘,不过就在奈津要收拾走他的餐盘时,餐盘上垫着的那层纸依旧有他留下的字。
等奈津提着炸鸡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四周的绿植里只有蝉鸣在嗡嗡叫,她走到老位置并没有见到林仁祥,不过心有灵犀的她很快就在一处视野盲区发现了林仁祥。
“给!”她再次把多一盒的炸鸡递给了他。
“找一个地方一起吃吧?”奈津说。
“我知道一个地方,你和我来”林仁祥带着奈津去了昨天他呆过的那个公园,他们把炸鸡和可乐都堆在了公园中央的那个石桌上
“空气真好,也很安静”奈津环顾了一圈公园,“你怎么发现了这么个地方?”
“我……我因为在学校和人打架被停了课,没事做就很喜欢出去溜达”
“真羡慕你,还有多余的时间,去看看外面美好的世界!”奈津用干净的那只手托着下巴很疲惫地说着。
“为什么这么说?”
“我得生活啊!我爸爸只是个小职员,而我妈妈又没工作了,现在东京的物价一天比一天贵了,如果我不想想办法我可能就饿死了”
“那你又为什么要和人打架”
林仁祥直勾勾看着奈津询问的眼睛但没有回答她。
“好吧,你不说我大概也知道原因了”她拆出一次性手套,一个自己戴上,一个给了林仁祥,他们坐在石桌前就着初夏微凉的风吃起了炸鸡
“你平常没事做的时候没和朋友一起玩吗?”
“朋友?”
望着林仁祥看向自己那迷惑的眼睛,“就是你们男生常说哥们,兄弟之类的,你经常和人打架,肯定会有说要做你的小弟吧?”这次林仁祥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
“玩什么?”
“玩什么?”这让奈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因为怕暴露自己半唐番的身份所以在学校她对任何人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她永远都像一扇紧闭着的门,一切接近她的人都被她挡在了门外,因为自己也交不到所谓的至交,想着日本的那些大好河山一个人去也是无趣至极所以她很喜欢看一些地理图书,看着里面的景秀河山就当自己也身临其境去过了一样。
“那你可以叫上你的小弟,你们一起坐电车坐地铁去新宿以外的地方玩,去水族馆?去游泳馆?去钓鱼?总之肯定要比你干坐着麦当劳里等着我下班强”奈津用书上非常公式的答案回答了林仁祥的问题,他很安静地听着,当自己说完了的时候,他思考了一会才说
“我啊……因为小时候不好的生长环境导致自身的脾性很暴躁,经常因为一些小事情就暴走……所以就算我邀请别人来和我去做你说的那些事情,也不会有人敢答应我的”林仁祥说的非常悲凉
“那我怎么样?”奈津看着他,“我来做你朋友?”
“我怕哪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伤害你……”
“你有什么理想吗?”奈津换了个话题
“那当然!我想搞个社团”他说的时候有点脸红
“哦!想做黑道大哥!”
“不是不是!我的社团当然和那些黑社会不一样,我的社团成员只能是和我一样的半唐番,我知道我们半唐番之所以会被那些人欺负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团结在一起,只要我把在日本的所有半唐番都聚集起来,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胆敢随意地欺辱我们了”
在夜里奈津那浑浊的眼睛闪起了一丝丝的光亮
“你的梦想……如果你不学会怎么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能你的梦想就永远无法实现了”
林仁祥没在接话,“仁祥君,没关系,既然我答应和你做朋友,我可以帮你!”也许在自己这乱糟糟的人生中搭上一个能保护自己的人也不是件坏事,是真心也好,利用也罢……
“可以么?那太感谢你了”林仁祥一激动就把自己的手搭在了奈津的手背,按本能她应当露出一副嫌弃的目光但奈津并没有那么做反之她默许了。
“你明天有空吗?”
“怎么了?”
“约你出去玩啊,你一定没体验过和朋友一起去做一些有趣的事”
“这……”连林仁祥也被奈津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说话就是当你答应了哦,我们明天下午两点半还是在这家麦当劳门口见面”奈津喝了一口可乐之后看了看腕表,她要去赶公交车了。
第二天的时候,奈津在家化了淡妆早早便赶去了约定的地方,但没曾想林仁已经在那边等她了,她再次看了看腕表,时间是两点。
“你真白痴干嘛那么早就来等?”奈津一边埋怨他一边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罐可乐丢给他解渴,今天的林仁祥穿了件印有悟空的T桖下身搭配一条浅灰色的短牛仔裤,他的毛发有些旺盛,裸露着两条毛绒绒的小腿。
“我……我不喜欢让人等我”林仁祥刚想向奈津解释但对方并没有接话而是自顾自掏出两张水族馆的门票
“去水族馆,有家水族馆近期有活动,门票半价,我买了两张”奈津扬了扬手中的门票。
那家水族馆的生意并不怎么好,怪不得要做个半价门票来吸引顾客,只可惜仍是门可罗雀,透过玻璃门往里望去只见得一片蓝到发黑的景色。
推开门,头顶一片风铃声,在门的上头系着很多绑着风铃的花朵,有时伴随门开开合合的幅度在风铃中也会落下几片花瓣,带着花香,落在你的手中。
奈津呆呆望着头顶的风铃陷入了往事的记忆中……
林仁祥让老板检好票便拉着发呆的奈津往水族馆展区走去。
他们最先参观的是浅水区的鱼类,这里的鱼缸都是一扇扇大又透明的落地玻璃缸,水是天空蓝,非常的透彻明晰,大量各式各样的鱼群从远处游来,鱼缸里还种有五颜六色的珊瑚,彩色的鱼群穿梭在彩色的珊瑚海中,那样的场景让林仁祥想起从前老家过年放的烟火,也是那般绚丽多彩。
这里的空调非常巴适,也能见着零零散散的情侣游客拿着索尼相机对着鱼群不停扣动着快门。
一路上见到不认识的鱼,奈津都在和林仁祥讨论着,有时候两个人都说不上来鱼的名字时便会用对方的名字给这头鱼命名着。他们有说有笑穿过浅水区走到深海区,但这里非常的寂静,只有他们两人,像两只小船飘离了港口流浪到了大海上,上方的空调冷气也吹的冻人,这里的海水在玻璃缸里散发着诡异的幽蓝色,鱼缸里也几乎见不到鱼和各色好看的珊瑚,缸底只有乱石和走沙伴随着海水飘动着。
林仁祥在四周张望着,而奈津好像有些累了,靠着玻璃缸静静地望着鱼缸里的景色,她的耳朵贴着鱼缸似乎还能听到水汹涌的流动声,咕噜呼噜作响。
她被冷气吹的有些汗毛耸立,她回头望却不见了林仁祥的踪影,四面都被巨大散发着幽蓝光的玻璃包围着,渐渐奈津有些疲态的脸变得如死灰般,身上的肌肉也开始颤抖起来,
脑中不停闪过的只有翻涌的幽暗深蓝海水,仿佛身临其境般到了夏季台风天的太平洋海面上,远处天空是灰暗色,云层如龙卷般形成,云层还有电光闪过,海水像被一股极大的引力吸引着开始堆积,耳边逐渐有风声,起初是隐隐约约很快便像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动般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是一股狂风在海面扫过,洪钟的轰鸣过后,迎面而来的是如泰山压顶般的海浪拍下
奈津还未来得及喊出声来便坠入了海中,口中灌满了咸湿的海水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从浅水区开始下坠,这里她还能看到鱼群在自己身旁游过,还能感受有些温暖的海水,水的颜色是漂亮的海天蓝,可伴随急剧下降的水位,水压开始升高,奈津只觉得骨骼要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的粉碎,海水开始变幻了颜色,变得幽暗,水温也不在温暖变得冰冷刺骨,也看不到任何鱼群,只有极少的游浮生物飘荡在深海里
奈津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恍惚中她听到了自己爸爸妈妈在呼喊着,她想奋力发出喊声呼应他们的呼喊可却再也不能。这里,声音无法传播,光线无法穿透,只能眼睁睁看着呼唤自己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奈津感觉自己要死了,濒死带来的巨大恐惧感开始折磨着她,她还想靠着最后的求生欲拼死一搏但又徒劳无功,她开始放弃了,视线也开始模糊了,模糊中她好似重新听到了有人又在呼喊自己的名字,深海里的含氧极低声音几乎没有传播的可那道拼命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却打破常理,猛烈汹涌,像在万米海底扫过一阵狂风,他的身躯逐渐靠近。他模糊的脸庞也逐渐清晰,他托着自己一直向上游去,她又重新看到了鱼群重新感受到了适度的水温最后突破了水面,此时的水面早已不是狂风大作的景色,是风也平,浪也静了,阳光明媚……
“你没事吧?”林仁祥的话让奈津猛然惊醒,她摇摇头可四肢却不停颤抖着,嘴唇也发白,她唯一能感觉到是林仁祥温暖有力能给予她依靠的胸膛。
她强撑着说没事推开了林仁祥让他接着带自己参观下去。
“那边有几个深海鱼群”林仁祥能感受到她的不知为何而起的紧张,只能死死抓着她发抖又冰冷的手,让自己成为溺水者的救命稻草。
“深海的,深海的鱼好丑”奈津忍不住吐槽道,但她的声音却颤颤巍巍的。
他们背对着背看着一前一后玻璃缸里的鱼群,奈津有些虚脱又重新趴在鱼缸前,她盯着一条鱼,好丑好丑的鱼,它好像受伤还是什么,静静躺在一块石礁上,它的鱼鳃还在不停抽动着,在它的头顶便是它的族群在游动,可它们却浑然不顾在它们底下的这条奄奄一息的族人。
奈津默默看着那条鱼如发动机般的鱼鳃,它似乎想告诉它的族人自己还活着,自己还能动请别抛弃它……可没有人愿意去在乎它,它们视若无睹,渐渐鱼鳃抽动的幅度开始变弱,它只能张大着不屈的死鱼眼望着上空,海面上是它这辈子都未见过的天空。
不知道这条深海鱼死的时候有没有羡慕过浅水区的鱼,羡慕它们轻轻一跃便能越出海面见到和海水一样蓝的天空,能感受到太阳光的温暖
不知道是否怨恨过命运对它的不公,为什么自己要一辈子生活在这死寂的深海里,见不着天空是什么样子,感受不到被太阳光照在身上是什么感受?
鱼鳃不再抽动,它似乎已经死去了,奈津不想放弃,她敲了敲鱼缸企图激励那条深海鱼重新振作起来但于事无补,鱼鳍不再游动,鱼鳃不在一开一合的抽动,只剩下下那双没有闭上的死鱼眼睁的老大了。
她哽咽小声说着不要啊,在那条被抛弃的深海鱼身上,奈津看到他们这类人的身影,一路上,是冷漠,是视若无睹,也羡慕过正常人的生活,怨恨过自己的身世,他们也企图不停抽动自身的鱼鳍和鱼鳃反抗他们的命运但换来的只有大大的四个字于事无补,换来的是他们逐渐一动不动的鱼鳍和鱼鳃,只剩下躺在石礁上倔强睁着的死鱼眼了。
“你到底怎么了?”林仁祥再次揽住了虚弱的奈津心疼地问道
“它死了……它死了”奈津只是哽咽着指了指那条死鱼。
“死了就死了,大自然都是残酷的嘛,很快就会有别的鱼过来吃掉它的尸体的”林仁祥漫不经心说道,但这句话却惹得奈津哭了出来
林仁祥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安慰道,但奈津却告诉林仁祥自己不是哭一条死鱼,她之所以哭是在哭像死鱼命运的他们
林仁祥楞了一下,问奈津为什么这么说。
奈津告诉他其实他们这类人就好似那条奄奄一息的鱼,身份的不接纳带来的是冷漠和无情比那深海里的水更要冰冷,人是群居生物的一员,他们从原始人时代开始便和同类群居在一块抵御外敌,可游离在两国人之间被称作半唐番的遗孤们却并未被他们的同类接纳,反而成了要被抵御的外敌。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C1eXOE8Ks
于是他们只能徘徊又徘徊地去寻找一个适合栖身的山洞,人们常说:生老病死是一个人一生的轮回。而作为不被世俗接纳的遗孤也是如此。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ICfOQAcHF
他们带着不被接纳的血脉被诞下,随后却被无情剥夺了老与病的权利,因为他们不会以此得到任何帮助,所以他们只能绝望地躺在属于自己的珊瑚岩上迎着那些视若无睹,冷漠,绝情的目光在绝望里死去。
听了奈津的话,林仁祥久久不言语,他沉默了很久之后说道他们是像鱼,吊着一副死鱼眼,奄奄一息地在珊瑚岩上仰望天空,但也曾在被吃掉前仍旧倔强努动自己的嘴试图反抗不公的命运。
“是啊——如果此刻的我们就像鱼,都彼此躺在珊瑚岩上,忍受着他人的冷眼对待倒不如我们自己团结起来!互相成为彼此在黑暗里的火柴,只要这些火柴堆地够多,它所发出的光所带来的热能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林仁祥死死握着奈津冰冷的手。
也许这个男孩说的自己想要建立的那个只属于半唐番的乌托邦并不是一个虚无幼稚的,奈津的脸贴着林仁祥的胸膛,那胸腔内跳动的心像一团火般炽热。
出了水族馆他们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沉默只是默默又麻木地在大街漫无目的游荡着,身边的车辆,人群来来往往,他们站在东京的土地上,但繁华的东京却没有一个圈子愿意接纳他们。
“水族馆里怎么没有河豚呀?”奈津忍不住嘴了一句道
“河豚?”林仁祥摸了摸下巴,“我知道那里有!”他拉着奈津的手往一个地方狂奔,奈津本该对这样的行为本能地产生排斥但脑海里却发出了强于本能的指示:就跟着他!像那场深海的梦,他拉着自己一直往上的游,看起来漫无目的但内心却在说只要跟着他就一定能游出水面!
林仁祥带奈津来的是一家高级日料店,在那家店门前有一个特大的鱼缸,里面就有养着一些河豚此时此刻正在鱼缸里游来游去。
林仁祥装模作样地拿着侍者递来的菜单装作要买的样子紧皱眉头,而奈津则把脸贴在鱼缸前默默看着那几只长相怪异又滑稽的鱼
“这个就是河豚吗?”
“对的”林仁祥插一句,此时在奈津脸贴的那个位置就有一只河豚正与她对视着,奈津挤出各种各样的鬼脸想要吓唬对方,但对方只是呆呆的表情望着自己,最后鼓胀了自己的身子不甘示弱地离开了。
“我妈妈说我很像河豚,可是我这前半生见过最多的就只是麦当劳里被扒了皮的死鸡等着下锅油炸,河豚还是我第一次见”
“你可千万别被河豚那可爱傻憨的外貌欺骗了,在那副皮囊下可藏着随时能要你命的河豚毒素啊!”林仁祥神叨叨说着。
“是啊!我怎么给忘了河豚毒素……”她的脸上不知不觉间浮现了一抹诡异地笑。
“很贵对么?”奈津摸着鱼缸问身后的林仁祥
“嗯……是啊,没法请你吃一顿了”林仁祥有些难堪地把菜单抱进怀里却被奈津一把抢了出去,她一脸不屑地把菜单拍在桌子上很生硬地对那个服务人员说了句谢谢随后便拉着林仁祥离开了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又不喜欢吃寿司,我就是来看河豚的,现在看完了,我们去吃饭吧,我知道一家街头的拉面摊非常好吃,而且位置不错,还能看到东京塔”这次换奈津拉着林仁祥朝前走去
夕阳下他们都捧着一个碗嗦着面,因为夕阳光,就连那碗普通的拉面都在散着辉光。
“我很感谢今天你带我玩了这么一天……”林仁祥不敢抬眼看她。
奈津露出了一抹很得意的笑,似乎在庆祝自己征服了某样东西,“你很好啊,并没有你说的会暴走然后跟疯狗似的乱咬人嘛!”奈津说道
“可能是跟你在一起的缘故吧”林仁祥的脸有些红,他的手不安地在脑后抓挠着。
“你看过《犬夜叉》吗?”
“你是说那本关于半妖的漫画吗?”
奈津点点头并让对方说下。
“我当然喜欢啦!我很喜欢犬夜叉,他像我,是个半妖不被人类和妖怪接受可他不服输,一直像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活着!”
作者言:討厭又無可奈何的回憶篇章,為劇情需要,會盡快過度,可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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