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外地工作，和弟弟多半靠訊息聯繫。
弟：姐，我想買車，但錢還差一點，能先借我一些嗎？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QyPWKRNU
我：買車？你不是有機車嗎？怎麼突然想買車？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vaKe4m6p
我的獎金還沒下來，暫時幫不了你。你要不要問問媽，看她願不願意贊助你？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wftuSnz3
弟：不用了。媽一定會說是浪費錢，肯定會拒絕的。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Z53mLdnX
弟：對了姐，聖誕節快到了，要不要一起去台北看燈光秀？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9gtXlExF1
我：好遠喔，你打算坐捷運去嗎？感覺那邊人會很多耶。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CeushYn2
弟：還不知道，考慮看看，可能騎車去吧，省錢。
聖誕節那天，我剛好放假，從外地回到家。因為一路上沒吃飯，就隨便煮了泡麵。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7YuU2L1U2
弟弟湊過來，抓著肚子笑說：「姐，我也餓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TP4cbzf1
我看著鍋裡，泡麵只剩一碗，遲疑地說：「好像不太夠兩個人耶。」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qvwrje77
他拍拍我肩膀：「沒關係啦，你留一口給我就好。我晚上要出門過聖誕節，到時候再吃點東西。」
晚上他出門後，我躺在沙發上滑手機，看到他限時動態上傳的照片——燈光秀好美。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Kpnyx4MO
快半夜時，我傳訊問他：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roZU90hs
姐：你幾點回家啊？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0FQuMJwp
弟：（未讀）
訊息沒回，可能玩太晚了吧。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KIlMwABu
只吃了泡麵，肚子還是餓，我便出門買點東西回來，一邊看劇一邊享受難得的假期。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5BcmzEVe3
正看得入迷，手機突然跳出一通陌生來電。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g6EhqLJG
心想大概是詐騙或廣告，就沒接。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t7ZlnnjNF
沒想到又打來第二通。廣告應該不會這麼執著吧？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JDLO4i9S7
我狐疑地接起。
電話那頭是陌生而急促的聲音：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h9JeZVT3
「請問你是XXX的姐姐嗎？」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OKyIRbPi
我一愣：「對的，請問哪裡找？」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b7gbHhbv
「這裡是○○醫院，你弟弟車禍，目前在送醫途中，請你馬上過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qu0Waj7Z7
我慌了：「蛤？很嚴重嗎？」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U41rnLyk
「你先來再說。」
我心跳加快。腦中浮現的是：這傢伙最近怎麼老出事？上次才煞車有問題摔車，滿身是傷，這次又……真是的，整天不注意。
我趕到醫院，對櫃檯說：「請問XXX在哪裡？我是他姐姐。」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tIsQ76vzz
工作人員帶我穿過長長的走廊，越往裡走，地板上的斑斑血跡越讓我不安。
然後我看見了弟弟，躺在病床上。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FDV4Lo2o
身上除了瘀青，並沒有明顯的外傷。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WiYokNqF
我還在想——上一個進診間的人發生兇殺案嗎
但當我更靠近床邊，看到跪在角落的媽媽，早已淚痕斑斑。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Zk47hHRVK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她癱坐在地，聲音低得近乎呢喃：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urZq0maC
「走了……沒有了……」
我愣住：「什麼意思？」
醫生從背後走來，語氣平靜卻沉重：「已經確認死亡。」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QrnxnW3uY
不是摔車嗎？看起來根本沒事啊？打電話也沒說這麼嚴重……我還打算等他醒來要罵他一頓呢！
急救員這才解釋：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mt4QZQlJ
「是對方闖紅燈，撞得很突然。你弟弟戴的安全帽沒破，身體也幾乎沒有傷口……但他當時撞到牆面，頭部受到重擊，造成頸椎斷裂與顱內出血。地上的血，都是內出血從嘴巴裡湧出來的……」
我不敢置信地走上前，輕輕摸了摸弟弟的身體。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jz6GyX8d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觸碰到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wVxCMnrj
原來電視劇裡說的沒錯，那種冰冷，會一路冷進心裡。
醫生走到床尾，掀起鋪在下方的遺體袋，準備拉上拉鍊，送他去太平間。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XkFemA9r
我才發現，他不是躺在病床上，而是早已被安置進遺體袋裡——只剩最後一道拉鍊，還敞著。
我下意識地伸手抓住醫生的手，顫聲說：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DNW4RZQV
「不可能……你可以再搶救一下嗎？他可能只是昏迷，說不定等一下就醒來了怎麼辦……」
醫生沒說話，只是繼續他的程序。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gqN8qDja
我哭著喊：「求求你…不要拉起來…再等他一下，萬一他醒了，被關在冰櫃…才真的會凍死的…..」
醫生看了我一眼，眼神平靜中帶著無奈：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slV5QdLy
「在救護車上時，他就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請您節哀，也請來簽一下死亡證明。」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2DKkDuQ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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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後，我漸漸能接受這一切。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mZSompnL
某天整理弟弟的房間時，我發現了他的日記。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hUNWM8zcD
那一頁寫在他生日的那週，正好是他開口說想買車的前幾個月。
他寫道：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7FzhuT0TD
「雖然賺錢很重要，但我從小最缺的是家人的陪伴。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p0fCC72AL
如果我有車，就可以常常去外地看媽媽，也能去找姐姐。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d5C1SkDY7
好想她們。」
那一瞬間，所有的記憶像洪水般湧了上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R9riqXeF
我想起某一年我生日，他傳訊息問我怎麼過，我說剛到新城市，沒認識什麼人，應該在家待著吧。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5Foee6wpL
幾個小時後，他竟然出現在我門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c9Lr2zK8
他從老家騎了三小時的車來，只為了給我驚喜，陪我過生日。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WYlZ8gRe
待了一會，因為隔天要上班，又騎三小時回去。
我問他：「你不累嗎？」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lYImxdWS
他笑笑說：「我喜歡騎車看風景，不會累啦。」
而現在我才明白，我連騎車三十分鐘去上班都覺得遠。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2t06SCqw
而他，是整整騎了六小時。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0CeVZ7H2
他不是不累，他只是用善意的謊言，送我一份最真誠的禮物——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2NBywC0J
那天，他不讓我一個人過生日。
原來，他一直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在保護我，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rtxZAIY6
用他渴望被愛的心，替我築起一個從來不覺得孤單的世界。
而我，在被保護的那些日子裡，卻從沒看見，他其實有多孤單。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1Ag4vQcS
他對我的每一份好，其實都是他渴望我們也能回應的那份深情。
在他的遺物裡，我還發現那本日記記下了好多行程，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p6dwlPpW
每一條路線，都是他計劃開車來看我們的行程圖。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sMELonhRy
還有好多他沒完成的願望。
五年過去了，現在的我事業穩定。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mZGkel66u
在他生日的那一天，我買下了他曾經提過的車型。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mLG2li07
而車牌，我選了他的生日。
我會開著它，一段段地完成他日記裡想帶我們去卻沒完成的旅程，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1pVfIv17
走一遍他想看卻未看見的風景。
因為那是，他所渴望家的方向。
冬天的時候，我夢見過他。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r2CKqrVU
他穿著外套，笑著騎車經過我窗前，背影像風一樣。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1RlYKdnG
我問他：「你冷嗎？」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c0GvpcJO
他回頭說：「不會了，姐，我現在騎的是你帶我一起的路。」
我醒來時，天微亮。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0grvk11J4
房間裡，暖暖的，而我卻落了一滴遺憾的淚。
現在的我，終於有了能力與時間——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PqUbIO4a
卻沒能再補你吃一頓熱騰騰的晚餐，說一句：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d2XJTnffO
「謝謝你，曾經成為我最溫暖的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