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凰記 - 天命啟戰

實驗室的光源開始呼吸。

那些鑲嵌在穹頂的量子燈管像得了癔症般明滅不定，將兩人的影子撕扯成破碎的拼圖。沐曦站在懸浮艙前，看著蝶隱核心在力場中緩緩自轉——那團藍白色的光不像科技造物，倒像從遠古星雲中截取的一縷魂魄。

"這次是單向通道。"

程熵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比平時低沉三分。他銀白的髮絲間遊走著細小的電弧，那是強行壓制量子波動留下的痕跡。"但我在核心寫了新演算法。"

他抬起手，懸浮艙的防護罩如花瓣般綻開。光脈突然變得狂暴，在艙室內投射出無數道交錯的軌跡，有幾束直接穿透了沐曦的身體，在她蒼白的皮膚上留下轉瞬即逝的星圖。

沐曦沒有躲。那些光穿過她的胸膛時，只在制服表面激起細小的漣漪，像是穿過全息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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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修正後..."程熵的指尖懸在控制台上方，""我就能錨定你的時空座標。"

實驗室突然陷入黑暗。只有蝶隱核心還在旋轉，將兩人的臉照得忽明忽暗。沐曦在黑暗中轉身，她的眼睛竟泛著淡淡的金芒，像是貓科動物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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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眼神不自覺地浮出疲憊與壓抑已久的情緒。

“……我真的不想妳離開。”

沐曦沒有立刻回答，她垂下眼眸，看著蝶隱核心在手心微微顫動。那不是一顆冰冷的模組，而是一個人的全部執念。

“我知道。”她的聲音柔和而堅定，”但我總覺得……從那次事件之後，有些事不太對勁。”

她抬頭看著他，眼神冷靜中藏著警覺。

“有人不希望我留在聯邦，或者……他們想利用我，打擊你，或連曜。”

空氣陷入短暫的沉默。

“我願意去，是因為那是一億兩千萬人的命，”沐曦將蝶隱模組貼近植入槽，語氣無比平靜，”但你們……要小心。”

程熵望著她的側臉，那張他熟悉卻漸漸無法觸及的輪廓。

“我會查清楚真相。”他低聲道，眼中燃起一線冷光，”不論誰想動妳——或利用妳——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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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浮艙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蝶隱核心的轉速達到臨界值，藍光轉為危險的深紫。程熵的手從沐曦肩上滑落，在空氣中留下五道漸漸消散的殘影。

"植入要開始了。"

沐曦主動走向懸浮艙，制服下擺掃過程熵的手背，像一片墜落的羽毛。

程熵站在原地，看著艙門緩緩閉合。他的髮梢開始出現細小的光粒。

當沐曦的身影完全被藍光吞沒時，他突然向前一步，手掌重重拍在艙門外的識別器上。

"我會找到你。"

識別器在他的按壓下變形，金屬外殼裂開細紋。

"不管要撕開多少時空裂縫。"

艙內的沐曦已經浮在半空，無數光脈正刺入她的脊椎。她無法點頭，只能微微動了動嘴唇。程熵讀懂了那個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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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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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的主光源轟然炸裂。在最後的黑暗降臨前，程熵看見沐曦頸後浮現出完整的蝶翼紋路，那對翅膀在黑暗中舒展了一瞬隨即消失。

角落裡，某個被刻意忽略的監控探頭閃爍了一下，將最後畫面傳向能源樞最深處的某個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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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邊緣，程熵的左手緩緩探入軍裝內袋，指尖觸到那塊冰涼的金屬。

當他把青銅殘片舉到眼前時，那些斑駁的銅銹正簌簌剝落，露出底下新鮮的刻痕——三個楚篆小字【我願意】在黑暗中滲出微光。

這是他用量子複刻技術完美還原的贗品，原物永遠留在了戰國時空。那是沐曦在溯光號想偷偷帶給他的紀念品，卻始終沒能將這句告白遞到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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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略部辦公室的燈光調至最低檔，窗外聯邦首都的霓虹像靜止的星河，倒映在一整面強化玻璃上。連曜站在長桌前，軍裝筆挺，肩章與徽記在夜色中散出微弱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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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推門而入，腳步沒有半點遲疑。連曜看見她眼底那種久違的堅定，心中某個角落卻猛地抽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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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話，只是從桌上拿起一個黑色的小盒。盒蓋打開的瞬間，一條細長如蛇、銀光閃爍的鏈條躺在其中，乍看是精緻的裝飾品，但末端卻有極細的鉤鎖與刀刃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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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邦不准妳帶任何武器去戰國，”

連曜的聲音低沉而壓抑，語氣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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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將刃鏈舉至胸前。鏈體在他掌中展開，化作一條猶如絲帶般靈活的金屬光鞭，隨著他手腕一抖，空氣中猛然劃出一道聲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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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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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桌一角的合金邊緣瞬間斷裂，截面光滑如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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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鏈。”

連曜低聲說明，收回金屬鞭，”可截斷任何已知金屬元素，連戰艦外殼都能割開——但無法破壞活體組織。對妳自己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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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望著那條閃爍微光的鏈子，沉默了幾秒。下一刻，她伸出左手，手腕自然地翻轉，掌心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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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了怔，沒料到她會這麼快接受——也沒料到她竟還記得，他總習慣從左側幫她戴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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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曜屏住呼吸，像執行某場儀式般小心翼翼地，將刃鏈扣在她手腕上。鎖扣”喀”一聲緊扣，微光循著她的皮膚匯聚而上，似一枚冷鋼製成的護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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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回來。”

他的聲音比以往更低、更緩，彷彿咬字都在費力克制什麼，”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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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沒有回話，只與他四目交接了一秒，然後輕輕點頭。沒有敬禮，沒有道別，卻比任何一場軍禮都來得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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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離開時，連曜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刃鏈——那不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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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唯一的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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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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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輕聲開口，指尖輕點，那枚指環忽然震動打開——如同羽化，一片片幾乎看不見的微型光翼展開，在空氣中組構成一隻振翅鳳蝶。光影閃爍之間，那蝶緩緩飛舞，隨即又迅速收攏，恢復為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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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能分兩類。”

他的聲音恢復了副署長的語氣，但眼底卻藏著無法抑制的情緒波動，”治療模式可解百毒，尤其是瘟疫——只要觸碰患者黏膜，蝶環遇水可轉化為療藥。但……會消耗妳的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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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她面前展開虛擬螢幕，無數數據如暴雨般傾瀉而下，劃過沐曦眼前的全息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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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種模式……”程熵略微頓住，語調低了下來，”是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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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與她對視：”妳拋它到空中，能產生全息鳳凰幻象。楚人敬神，妳需要神跡，才能快速獲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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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低頭，發現環內微微刻著兩個字——極小、極隱秘的筆劃，藏在一條光紋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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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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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喉頭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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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收起虛擬螢幕，伸手輕輕拿起她的手，將蝶環戴在她右手食指的骨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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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合的那一瞬，環體閃過一道細藍的電流，與她生物認證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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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程熵的聲音終於顫了一下，”活著。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帶妳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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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未畢，忽然緊緊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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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以往的溫柔，這次近乎失控。指節深陷背脊，就像害怕下一秒她會化為虛無。從未見過的低喘從他胸腔深處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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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怔了一下，然後回抱他，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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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沒有親吻，沒有承諾，只有指尖與指環之間的脈動光紋，彷彿在這靜謐的空間中，記錄下一場與命運對抗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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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趟任務，是九死一生。

他們都知道，沒人能預測未來的戰國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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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艦空港，第七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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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班代號 S-730，目標時空：戰國晚期，楚郢都周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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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艙時間倒數四分鐘，站內所有語音播報都進入靜音模式。只有低頻的能量牽引聲在艙門四周共振，空氣彷彿被時間凍結，只剩下三人站在那裡，彼此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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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已換上聯邦特製的時空降落裝——極簡深灰戰術服，肩襟繡有戰略部徽章，內層包覆奈米護甲，已隱藏所有科技痕跡。右手食指上的蝶環在光線下微微震顫，手腕下的刃鏈隱入衣袖，只留下一圈幾乎看不見的金屬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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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他們面前，神情平靜，背脊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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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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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站在她左側，銀髮末端透著淺淺的幽藍。他面無表情，像一組未被啟動的演算系統，唯一洩露情緒的，是他左手指節壓進掌心的角度——深得幾乎要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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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曜站在她右側，軍靴在地面繃得筆直，肩甲未卸。他雙拳緊握，額角的青筋浮出，眼神如刃。那是一種剛從射擊場撤出戰火的目光，卻硬生生被困在這安靜的告別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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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沒有哭。她只是看著他們，唇角輕輕一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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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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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長靴踩上量子閘道，腳步堅定而穩。蝶環的藍光在她食指上閃爍，隨著她的身影漸漸隱入閘門，那光芒彷彿留下一道斷裂時空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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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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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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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的身影消失在閘口的最後一刻，整座空港像被抽走了空氣，只剩一道冷白的曲線緩緩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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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依然站在原地，藍光自髮梢流動而下。他一動不動，眼底卻彷彿映出了某種無聲的裂痕。

他知道，這一別，或許就是萬劫不復。

可他沒有追上去。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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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連曜，仍站在右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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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節發白，身上的作戰外骨骼傳來壓力過載警告，卻無人理會。

他這一生，從未為誰動搖過軍心，從未在千軍萬馬面前動容過半分。可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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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中，第一次因為一個女人，出現未有過的遲疑。

那不是憐憫，而是一種更深沉的敬意——對她明知前路兇險卻依然從容的勇氣，對她背負記憶殘缺卻仍堅守使命的決然。

更有一份他說不清的情愫，像星艦穿越蟲洞時產生的量子漣漪，在心頭蕩漾開來。這感覺陌生得令他無所適從，卻又熟悉得彷彿早已蟄伏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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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班已出發。歷史軌跡修正程式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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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港恢復燈光，所有航班重新開放。但在那道閘門前，仍有兩個男人站在時間之外，誰也沒有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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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送別，而是一場將靈魂拆解的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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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向歷史，他們留在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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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為等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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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源樞監控中心，訊號燈閃爍著規律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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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緹的指尖輕輕一滑，監控畫面應聲關閉。最後一幀停留在程熵與連曜站在空港送別沐曦的背影，那抹銀與黑交錯的身影，沉默得近乎悲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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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熄滅，光線一暗，思緹的唇角緩緩上揚，像一柄藏鋒的短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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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你的科技再先進，在權力面前，似乎還是沒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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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聲呢喃，語氣輕柔卻冰冷，像在對一份過期的協議致哀，又像是在宣佈一次暗中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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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腳步踩進那扇早已半開的房門。

房內，蒸氣尚未散去。

能源樞的樞長剛從浴室走出，浴袍隨意披著，鎖骨濕潤，水珠滑過他結實的肌肉線條，滴在地板上。聽見腳步聲，他轉頭一笑，眼神帶著剛沐浴後的慵懶與情慾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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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緹不語，只是走向他，動作緩慢而精準。

她手中多了一支紅酒杯，經過氣體控溫後的液體在杯中蕩出深紅的弧線。她將酒杯遞過去，又不動聲色地伸出另一隻手，指尖輕輕劃過他的下頜，最後停在唇邊，輕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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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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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語氣裹著溫柔的餘燼，卻更像一場被欲望包裹的命令——不容抗拒，像是她最擅長的支配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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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的，不只是今夜那場交纏不清的權勢交合。

而是另一場——

足以顛覆整個聯邦權力平衡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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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起頭，紅唇在樞長耳畔緩緩吐出一句，聲音輕得幾乎像情人間的呢喃，卻藏著刀鋒般的冰冷。

“我可沒打算輕易放過你。”

語氣曖昧，像是對眼前的男人所言。

但她的眼神，卻越過那張熟悉的臉——落在無人知曉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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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說給程熵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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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臨郢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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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都初春，風起沙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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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烈陽炙烤著城外的白石大道，遠處塵霧中，一道纖細身影踏著碎光而來。她步履如刃，卻又似水般柔韌，深色披風在風中翻卷，偶爾露出腰間一抹冷鐵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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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軍士眯起眼，長戟橫攔：”止步！楚地軍事要地，閒人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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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太久——那兜帽下滑落的幾縷烏髮，襯得她肌膚近乎透明。琥珀色的眸子掃過戟尖時，他喉結不自覺地滾了滾，語氣已帶上輕佻：”姑娘來郢都，是尋親還是……尋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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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笑聲中，沐曦垂眸看了眼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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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揚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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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銀環破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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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環在高空中炸開一圈脈衝波紋，無數納米光翼舒展，天幕仿佛被撕開裂縫。一聲清唳震碎雲層，翼展足有一公里的火鳳臨世，金紅翎羽流淌著液態光焰，每一片鱗羽都清晰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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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是天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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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軍手中長戟噹啷落地。有人匍匐跪拜，額頭重重磕在石板上。更多人踉蹌奔逃，嘶喊著”大秦凰女”的名號沖向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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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沙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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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站在原地，看著慌亂的人群如退潮般散去。蝶環落回掌心時，她指尖輕撫過內側刻字——那”等”字正微微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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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都王宮觀星臺上，楚王手中的青銅酒爵突然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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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咸陽傳說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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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著天際盤踞的鳳凰光影，關節處泛起青白。密探曾渾身是血地爬回郢都，氣若遊絲地稟報："大秦...凰女...疑似天罰…身受重傷......被...被天人...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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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這神跡，竟重現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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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車！”楚王甩開拽他衣袖的巫祝，玄色王服在風中翻獵如旗，”不，備寡人的戰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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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底燃著狂喜的火。楚軍新敗，郢都瘟疫橫行，這從天而降的”神女”，正是扭轉國運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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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楚宮之內，銅香燃得正盛，殿門外金磚玉瓦在陽光下反射出流光。楚王親自引沐曦入殿，滿目欣喜卻又不安，語速帶著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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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大秦凰女？寡人聽聞妳能醫疫、能驅水、能通神語——妳怎會降臨楚國？莫非…是來助寡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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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站在金階之下，未言一語，只垂眼靜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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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身深衣潔白無塵，黑髮束成一縷低綰，右手垂落在身側，腕上那圈微微發光的金屬刃鏈，在楚臣眼中彷如天賜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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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頓時譁然，眾臣紛紛低語議論——

“她目含金光，當真如傳言中所述！”

“看她左腕，果真有焰藍印記！那是鳳凰之印！那是神跡！”

“她真的是傳說中的凰女？”

“那年魏地大水，聽說是她煮藥安民，數日內止病退疫，萬人拜她為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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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燕穿著披甲，冷眼旁觀，沉聲上前一步，聲音如斧：

“王上，臣以為——此事或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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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眉頭一皺，望向他：”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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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嬴政以凰女所留之《防疫六策》，挾瘟疫之名，行滅國之實。如今楚東十六城先後投降，皆因秦軍行醫濟民，贏得民心。此女今至楚地，鳳凰現天，守軍皆驚，王上便信其來意？臣憂……是秦王佈局之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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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殿中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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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又有一名老臣出列，拱手道：

“王上，臣亦贊同項將軍之言。傳言秦王視凰女如命，從不令其犯險，若真是秦國陰謀，則此女或許只是誘餌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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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隨即，又有幾位文臣面露遲疑，互望之後，低聲議論：

“可若非凰女親至，何以解我楚地疫症？”

“我等與其懷疑，不如觀其行。傳聞秦王素來鐵血，但唯獨對凰女……呵護備至，恐怕不敢讓她真涉險地。或許……她是自行來救我楚國之民也未可知。”

“傳言之中，她於魏地施醫，從不問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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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神色凝重，目光複雜地看著站在殿中沉默不語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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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沐曦，依舊未言一句，只平靜地立於百官視線之中，雙眼微垂，宛如一尊白玉雕像，將每一段對話、每一個關鍵詞細細聽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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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疫六策》曾經如何影響楚地？

——楚王尚存幾成理智？

——項燕此人，不易收服。

——楚廷的分裂與恐懼，正可成為操盤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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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左腕的同步儀此刻微不可察地震動了一下，傳來低頻掃描結果。她在戰國已然成為神話的一部分，而這些神話，正是她此行能否逆轉歷史偏差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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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抬頭，看向楚王。

她不說話，因為此時沉默，比千言萬語更具壓力——

她不解釋，也不辯白。

讓眾人自己去信，自己去懼，自己……去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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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燈火搖曳，楚王衣袍拂動，緩緩走下階階。

"神女。"他的聲音裹著三分敬畏七分猜忌，腳步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半步，"妳來楚地......"喉結滾動間，那個在舌尖轉了無數遍的疑問終於破繭而出——

"究竟所求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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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抬眸，鳳蝶般的睫羽微顫，對上楚王那雙飽經權謀的眼。

她淡淡開口，聲音沉靜卻透著難以言喻的古雅韻律：

“我不知你們所言的‘大秦凰女’是何許人——但我降此地，為的是救人於水火，濟生靈於塗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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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的是古語，字句中帶著從未訓練過的純熟與順暢。即便語尾微顫，也未有絲毫錯誤。

楚王一怔，微微側目。

沐曦自己也微微愣住，對於自己對古語的熟悉程度感到些許驚異。那不是刻意為之，而是一種身體記憶，仿佛她本就從這片土地而來。

但她說的每一字，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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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楚王，聲音一字一頓：

“若你們為民，願救蒼生……我，可助楚抗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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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又是一陣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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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燕冷冷踏前一步，甲冑發出沉沉聲響。他單膝跪地，目光如刀：

“王上，若此女真如她所言為救民而來，不妨先讓她展現其醫術。楚國民生垂危，豈可輕信傳言之詞便納其於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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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雖敬，卻暗藏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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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眼神晦暗不明，沉思片刻後緩緩頷首，聲音低沉：

“也好。”

他轉頭，朝內侍吩咐：

“將天女安置於棠月殿——”

“另，命人挑選三名身染劇疫、命在旦夕之人——送入殿內。寡人要親眼看看，她是否真能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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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得令退下，沐曦站於大殿中央，面無懼色。她沒有掙扎，也沒有質問，眼神只是在楚王與項燕之間停留一瞬，便緩步轉身。

當她踏出大殿的那一刻，夜風吹動她白衣的下擺，同步儀於燭光中閃動出藍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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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畏囚禁，也不懼試探。

因為她知道，救人這件事，她從來不需證明，只需行動。

棠月殿深處，夜涼如水。棠月殿四周以黃布封鎖，門外楚軍持戟守衛，不許任何人靠近。三名染疫之人被送入殿內時，形如槁木，氣若遊絲，身上潰爛的瘡痕帶著刺鼻的腐臭，侍者不敢多看一眼便倉皇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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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望著他們，沒有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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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卸下袖中蝶環，浸入清水，光環瞬間擴散出一層淺藍霧氣，宛如靈蝶繚繞。她一一觸碰患者黏膜，在他們額間按下指節，彷彿將蝶環中蘊藏的最後一絲生機，溫柔地注入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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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過三輪，朝陽初升。

三人身上的潰爛消退、熱毒退卻，原本昏迷不醒的病人竟已起身，自行飲水。

第三日，楚王於殿前接報，神情劇震，手中玉珮應聲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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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全癒？”他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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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侍伏地回應：“回王上，三人已能下床行走，神智清明，如常人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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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猛地起身，衣袂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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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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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再召沐曦，這次不再是囚禁者的身分，而是貴賓。

沐曦步入殿中，目光沉靜。

楚王披鳳文繡袍坐於高階，眼含激動之色，朗聲問：

“妳當真……能助寡人抗秦？”

沐曦拱手，語氣不疾不徐：

“能。”

短短一字，卻如千鈞之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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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頓時嘩然。眾臣對視，有懷疑、有驚愕、有躊躇難決。

項燕上前一步，身形筆直如矛：

“王上，此女醫術非凡，楚軍確實所需，但兵權之事，尚不可輕許。”

楚王蹙眉，但尚未言語，沐曦已先一步開口：

“項大將軍言之有理。若要得士心，先得救士身。我可先至軍中醫治疫卒，若成效可見，再論軍權亦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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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氣溫和，卻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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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聞言，目光一凜，忽地一拍禦案，朗聲道：

“好！天女果敢，寡人敬之！明日啟程，赴沮漳軍營，醫我楚兵，穩我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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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軍旗招展，南風初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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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戰爭，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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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燕始終對這位來歷不明的”天女”抱持警戒，尤其當她開口時未言來處，也不拜將、不稱臣，更令他難以完全信服。

但前線疫病急劇蔓延，他別無選擇，只得允沐曦先行醫治麾下染疫兵士。

沐曦以蝶環蘸水，每次注入微量自身體能，煮沸為湯，分發予病重者飲用。三日後，首批染疫之人已能起身；五日後，氣色回轉；十日後，大半康復，甚至能重新執兵操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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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奇效令楚軍震動，項燕雖未言感激，卻已默許她自由出入營帳。

但蝶環耗損的是她的生命熱源。每次使用，沐曦的氣色便暗一分，眼底血絲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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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拂曉，天未破青。

項燕奉命至後線調補糧草，楚營防線略有鬆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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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軍夜襲·沮漳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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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沮漳河，霧氣如紗，水面浮著未散的寒意。

蒙恬的百騎精銳如夜行的狼群，馬蹄裹布，鐵甲塗墨，刀刃反扣，不泄一絲寒光。他們貼著河岸的陰影推進，弩箭上弦，箭頭淬了啞毒，見血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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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聲死亡，是寂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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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軍哨兵的喉嚨被箭矢貫穿，他瞪大眼睛，手指徒勞地抓向腰間的銅鑼，卻只摸到溫熱的血。屍體栽進河裡，漣漪還未散盡，秦軍已如黑潮般湧向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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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軍剛從瘟疫中掙扎回來，半數士兵仍虛弱不堪。營帳內，有人咳著血沫驚醒，有人赤腳沖出，手中只抓著半碗未喝完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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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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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聲未落，箭雨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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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弩箭釘穿了一名楚兵的頭盔，腦漿迸濺在身後同伴的臉上。另一人剛抓起長矛，就被鐵騎撞飛，肋骨斷裂的聲音淹沒在戰馬的嘶鳴中。

營火被踢翻，火舌舔舐帳篷，濃煙捲著慘叫升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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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掀開帳簾時，迎面撞上潰逃的士兵。她踉蹌幾步，勉強站穩，目光迅速掃過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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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軍鐵騎已沖散週邊防線，楚軍潰不成軍。

她的手腕一翻，刃鏈“錚”地彈出，銀光如蛇，在晨霧中劃出冷冽的弧線。

——刃鏈不傷血肉，但能斷金鐵。

她盯上了營中央的青銅鉦（軍中鳴金器）。

鏈刃纏上鉦柄，猛地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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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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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聾的鉦聲炸開，潰逃的楚兵本能地回頭，混亂的戰場竟短暫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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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路反制】

第一路：火與煙

沐曦踹翻藥爐，燃燒的炭塊滾進潮濕的蘆葦叢。濕草不起明火，卻湧出滾滾濃煙，遮蔽秦軍弩手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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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路：驅馬亂陣

她甩出刃鏈，絞斷馬廄鐵鎖。受驚的戰馬嘶鳴沖出，撞向秦軍側翼，騎兵陣型瞬間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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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路：神跡震懾

她摘下蝶環，高高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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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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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炸開一道金紅裂痕，火鳳凰的幻影振翅而起，翼展遮天，映得整片河灘如墜烈焰。

秦軍戰馬驚惶人立，騎兵勒韁不及，墜馬者被鐵蹄踏碎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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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的震駭】

高坡上，蒙恬猛地勒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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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映照下，那白衣女子立於亂軍之中，刃鏈如銀蛇遊走，蝶環綻放的光影在她身後交織成鳳凰之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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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凰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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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眼目睹她被天罰擊中，瀕死之際，被天人帶走。

她怎麼可能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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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凰女大人？”他的聲音幾乎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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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軍開始反擊。

項燕的援軍從側翼殺出，長戟如林，逼得秦軍節節敗退。蒙恬咬牙，劍鋒一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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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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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騎調轉馬頭，如潮水般退去，馬蹄揚起的塵沙在晨光中形成一道朦朧的帷幕。

沐曦站在原地，呼吸越來越急促。她感覺胸口像被無形的手緊緊攥住，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尖銳的疼痛。蝶環在她指間劇烈震顫，原本流轉的藍光此刻忽明忽暗，如同風中殘燭。

"咳..."她突然彎腰咳出一口鮮血，殷紅的血珠濺落在銀白的刃鏈上，像雪地裡綻開的紅梅。

（蝶環過度消耗...身體...到達極限了...）

她試圖穩住身形，卻發現雙腿已經失去知覺。視野開始模糊，蒙恬離去的背影在她眼中分裂成數個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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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體向前傾倒，黑髮散開如瀑，在即將觸地的瞬間，被一雙佈滿老繭的手穩穩接住。

項燕皺眉看著懷中臉色蒼白如雪的女子，發現她頸後浮現出若隱若現的蝶翼紋路，正隨著她的呼吸微弱地明滅。他抬頭望向秦軍撤退的方向，眼神陰鷙如刀。

——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風卷著硝煙掠過戰場，仿佛在低語一個即將揭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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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幕·殘火餘燼】

晨光刺破雲層，照在血染的河灘上。

楚兵們喘息著，有人跪地嘔吐，有人抱著同伴的屍體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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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昏厥三日，氣息微弱，蝶環的光紋幾近熄滅。項燕坐鎮營帳，聞兵卒皆道是沐曦力挽狂瀾，驅秦軍於營前。

他沉默不語，目光沉如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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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高地之上，蒙恬翻身上馬。

他回想那名在混亂中指揮若定、手腕泛藍、目含金光的蒙面女子，心頭一震。

他不敢輕判，策馬疾馳，返回咸陽，第一時間面見秦王。

“王上，楚軍之中……有一女子，雙瞳鎏金，左腕幽光流動，蒙面執令，其頂有鳳凰盤踞，翎羽流火……疑為凰女現身。”

咸陽宮闕之中，宮燈如霧，重重冕旒遮住秦王的神情。

嬴政手中卷簡翻至末頁，忽地一頓，緩緩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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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黑冰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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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凰自柱影中踱出，低嘯一聲，似早已察覺某種命運的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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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啟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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