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凰記 - 虎魄誓命

【朝陽初升 · 餵食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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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棲閣外，晨霧未散。

沐曦立於竹林邊緣，素手輕撥開沾露的竹葉，低聲喚道：「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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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剛落，竹影間便傳來窸窣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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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凰自林間輕巧步出，尾巴在霧氣中劃出一道優雅弧線。牠已褪去幼時的圓潤，身形抽長如修竹，銀白的毛色漸深，隱隱透出成年虎的威儀。利爪收在厚實的肉墊間，每一步都帶著與生俱來的矜貴，卻在沐曦面前甘願垂首，連呼吸都放得輕緩。

「今日是鹿肝粥。」沐曦蹲下身，玉瓷食盤穩穩托在掌心。

太凰沒有立即進食。

牠先是用額頭輕輕蹭過沐曦的手腕，鼻尖在她指節上短暫停留，確認溫度適宜後，才低頭慢條斯理地舔舐粥羹。偶爾抬頭，金色的瞳孔映著晨光，裡頭盛著全然的信任與依戀。

沐曦忍不住伸手，指尖沒入牠頸間漸厚的毛髮。

「慢些吃。」她輕聲道，「沒人同你搶。」

太凰喉間滾出一聲含糊的應答，尾巴卻悄悄環上她的腳踝，如同幼時那般，將她圈在自己的領地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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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走來，站在亭中，望著這一幕不遠不近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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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招呼他：“王上今日不餵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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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哼了一聲：“孤上次餵牠，手差點被舔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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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動作太慢。”沐曦抿唇偷笑，拍拍太凰：“凰兒，去，給你爹親一下，讓他改口。”

太凰聞言竟真抬頭，金色瞳仁閃了閃，邁著沉穩步伐走到嬴政面前，仰頭用濕濡的鼻尖蹭了蹭他的手心，還發出一聲呼嚕嚕的低鳴。接著牠側過身，整隻軀體溫順地往他腿邊一靠，用力蹭了蹭，如同小獸撒嬌。

嬴政眸光微動，玄色廣袖下的手指卻已先于思緒，撫上太凰額間那簇雪白的絨毛。太凰仰頭蹭了蹭他的掌心，呼出的熱氣在青銅護甲上凝成細密水珠。

"頑劣。"

帝王低斥，指尖卻順著白虎頸側蓬鬆的毛髮滑下。太凰忽然張嘴，利齒輕輕銜住他的護腕，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會傷到贏政，又帶著幼獸特有的嬌縱。

沐曦看著贏政玄衣上沾滿銀白虎毛，抿唇輕笑："牠這是學王上批奏摺呢，非要咬著什麼才安心。"

嬴政垂眸，見太凰正用尾巴卷著自己腳踝，喉間發出幼時那般咕嚕聲。他忽然屈指，在白虎濕涼的鼻尖上一點："慣會撒嬌。"

晨光穿過簷角銅鈴，將君王眼底未及藏起的柔色照得透亮。太凰趁機將毛茸茸的腦袋拱進他懷裡，尾巴掃過地面揚起細碎金塵——那正是嬴政每日晨起練劍時，第一縷陽光落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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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從庭前的槐葉間灑下，一地斑駁，熱意尚不熾人，正是適合操練的時辰。

沐曦挽起袖子，站在演武場一側，目光銳利而專注。她沒有帶任何器具，僅僅一個眼神與一記手勢，便如無聲號令，太凰便立刻警覺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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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幼時開始，她便以一套簡化過的手勢語訓練牠，配合動作示意與獎勵機制，使太凰對特定的肢體動作產生直覺反應。這套系統不需語言，不需聲音，在戰場上也不易暴露主人的所在，極為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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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右掌一翻，指尖輕動，太凰立刻向前衝出，矯健的身軀像一道銀影，撲向標靶人形，利爪一扣，將其穩穩壓倒在地。

“很好。”她走近牠身側，輕聲道：“這次你動作快了半息，記得保護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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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凰聽懂了似的，發出一聲低低的嗚鳴，轉頭看向她，尾巴輕拍地面，像是在討好又像在索取肯定。

“這可是為了你爹的命。”沐曦柔聲笑了笑，蹲下身來撫了撫太凰的頭，“若他有朝一日遇險，我不在，你便是他最後的盾。”

這話說得輕，卻沉如千鈞。

她目光越過演武場，看向不遠處靜立於廊下的嬴政。他未出聲，但自始至終都在看著，眼底掠過一抹難以言明的情緒——像是敬佩，又像是心疼。

他從未見過哪個人能使猛獸馴服至此，又如此柔中帶剛。她與太凰之間的默契，彷彿天生一體。

他知道，她訓練太凰從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

而太凰似有所感，健碩的身軀微微前傾，銀白色的頭顱輕輕抵了抵她的掌心，隨即轉向那道玄色身影，從喉間滾出一聲低沉的呼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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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渾厚有力，帶著少年虎特有的胸腔共鳴，在寂靜的晨間格外清晰。它金色的獸瞳在兩人之間流轉，最後定定望向嬴政，突然昂首發出一聲短促而有力的吼叫——"嗷嗚！"

這聲虎嘯不似成年虎那般震懾山林，卻帶著少年虎特有的清亮與堅定。太凰隨即俯身，前爪在青石板上重重一按，利爪與石板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彷彿在說：我會守著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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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獵場試煉

槐葉沙沙，風過林梢。

沐曦指尖一抬，太凰便如銀箭離弦，縱身躍入獵場深處。草木簌簌，驚起幾隻野雉，撲棱著翅膀倉皇逃竄。太凰卻未急於撲殺，而是伏低身形，虎尾繃直如鞭，目光鎖死其中最為矯健的一隻——那是沐曦特意命人放生的成年山雉，羽翼豐滿，爪喙鋒利，絕非易與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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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沐曦的聲音輕而冷，"獵物會反抗，會逃，甚至會反撲——你要做的，不是玩耍，而是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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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凰耳尖微動，驟然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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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雉驚啼，振翅欲逃，卻被虎爪淩空拍落。塵土飛揚間，太凰利齒精准扣住獵物咽喉，卻未立即咬斷——而是抬眼望向沐曦，似在等待最終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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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沐曦走近，掌心撫過太凰因興奮而起伏的脊背，"但沙場上的敵人，不會給你猶豫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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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抽刀劈向太凰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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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瞳驟縮，太凰本能鬆口翻滾，獠牙在瞬間擦過沐曦手腕——卻在觸及皮膚前硬生生收住，只留下一道淺淺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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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傳來玉玨碰撞的脆響。嬴政不知何時已立于場邊，玄衣廣袖無風自動。

沐曦卻笑了。她任由太凰緊張地舔舐她手腕，輕聲道："這才像話...記住，永遠保持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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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將一人一虎的影子拉得很長。嬴政凝視著那道纖細身影——她正親手將山雉血肉喂給太凰，雪色衣袖染上猩紅，眼底卻是一片澄澈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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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靜眠 · 榻上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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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棲閣陽台鋪著柔軟錦毯，風送來淡淡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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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歪在嬴政膝邊，正翻閱著一本醫籍，眼神倦倦。嬴政盤膝坐著，手中是政事竹簡，但目光時不時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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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凰則安靜地趴在兩人中間，尾巴蜷起，腦袋枕著沐曦的腿，一張虎臉安詳得像隻大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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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落下三道影子——一人一女一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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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忽然放下簡牘，聲音低沉：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ktdK4SY6
“若世間無政事，孤願日日與爾等共眠。”

沐曦倚著他，輕聲說：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2Th56R3o7
“這天下，還有你必須擔起的責任。”

嬴政看她，低聲道：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rw39sfZE
“若非是秦王，又怎可許妳天下安寧？”

她未語，卻輕輕握住了他垂落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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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凰翻了個身，四肢朝天，打了個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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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微涼 · 火爐邊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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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起雨，雨聲連綿如絲。火爐燃得正旺，太凰窩在地毯上，舔著濕濕的前爪，時不時抬頭盯著沐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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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正給牠講一個古老的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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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凰鳥破空而去，萬羽遮天，山川皆俯首。你知道嗎？鳳凰從不屬於一人，但若牠願意停在你掌上，那便是一生的福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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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看著她，聲音不重卻聽得極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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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孤的鳳凰，卻甘願棲於一人之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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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轉頭，瞳中映著火光，眼神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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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兒也是。”她笑著摸摸太凰的耳根，“這小家伙，是世間唯一只認我與你為親的人間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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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凰舔了舔她的手掌，又轉頭看向嬴政，發出一聲低低的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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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附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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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訓練已過，太凰早已非昔日幼獸。筋骨勻稱，肩高過人，銀白虎紋如雪山冰脈，在陽光下閃著冷冽光澤。牠伏在演武場中央，尾尖輕擺，雙眼銳利如刃，緊盯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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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立於場邊，一身素衣，手垂身側，眼神溫柔而平靜，卻透著堅定。

她望向場中，聲音清清淡淡，卻傳遍全場：

“太凰自小便在我身邊長大，這些日子也學了不少功夫……若未來真到了戰場上，牠將是王上的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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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望向在場眾軍將，眸光明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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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可有人，願試牠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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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一靜。

不少士兵低頭不語，並非膽怯，而是忌憚。這頭雪虎身上野性與訓練共存，早已不再是可愛的幼獸，而是能於戰場搏命的猛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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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立於高台之上，眉宇不動，視線掃過眾人：”都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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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場面陷入短暫尷尬時，一聲爽朗應答自側方傳來。

“末將蒙恬，願領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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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驚訝回頭，只見年輕將軍踏步而出，面帶笑意，從軍士手中取過一柄木刀，恭敬一揖：”末將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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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微笑頷首，隨即從身側取出一罐朱紅粉末，打開蓋子，小心將其均勻塗在木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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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硃砂，若刀劃中太凰，我便能看出牠的破綻在哪。”

她望向蒙恬，語氣仍然溫和，卻帶著幾分凝重，”太凰以後，要在戰場上護住王上……所以，請將軍務必，不要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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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眼神一凜，點頭抱拳：”末將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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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入場，太凰也站起身，四爪踏地，肌肉線條收緊如蓄勢的弓弦。牠雙眼直視對手，靜得像山中的霜夜。

兩者對峙，空氣驟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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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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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暴喝一聲，率先攻出！

他身形如電，木刀劃出一道寒風直襲太凰側腹！

太凰幾乎同時躍起，虎影撲閃，避開刀鋒，反身旋動，尾巴如鞭，橫掃而出！

“砰——！”

一聲沉響，蒙恬被掃得退了數步，腳下滑出淺痕，但未倒。他擦了擦額角冷汗，重整架式，目光一凝，再度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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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如雨，擊擊凶狠，皆為實戰狠招。而太凰不退不躲，步步壓上，嘶吼如霆，氣場逼人，爪牙避中帶殺，身形靈巧得難以置信。

場邊眾人屏息以待，只見蒙恬幾次險中求勝，卻每每被牠避過關鍵攻擊，刀尖不過擦風，硃砂始終未能染上半分毛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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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閃身之後，太凰忽地低伏身軀，肩背肌肉繃緊，猛然發力！

牠如離弦之箭般衝出，掠地而起，氣勢驚人。

蒙恬反應極快，橫刀擋架，木刀斜斬而出，目標直指太凰前路。

卻見太凰在半空一扭，驟然改變衝鋒軌跡，並未正面迎上，而是疾速掠過蒙恬側方，虎爪擦地騰身一躍，身影在塵土中幾不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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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牠竟已繞到蒙恬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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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低吼尚未響起，太凰已猛地抬爪，穩準狠地按住蒙恬背部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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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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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鐵甲被巨力死死壓制，蒙恬身形一震，膝下微屈，竟被牠強行按倒！

木刀高舉，卻根本來不及回身反擊。

太凰沒有再進一步攻擊，僅以沉重的虎爪牢牢控住他，氣息穩定如山，虎瞳微閃，威而不亂。

片刻後，牠輕輕一退，收爪而立，尾巴一甩，回到沐曦身側，彷彿完成了一場極為精密的演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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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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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眼中露出一絲難掩的驕傲，柔聲開口：

“牠已懂得從側翼進攻、迴避正面鋒芒。未來上戰場，敵軍哪來仁慈之手？若牠稍慢一步，王上便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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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說完，但眾人皆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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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長吐一口氣，起身望向那隻沉穩坐立的巨虎，語氣無比誠懇：

“此虎非凡……我蒙恬心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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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微垂眸，聲音低沉：

“太凰，有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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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微微一笑，眸中泛起不易察覺的濕意。

她伸手輕撫太凰肩膀，柔聲道：”很好……你已經學會，自己做出選擇了。”

台上的嬴政望著這一幕，神色無語，指節微緊。

他知道，這不是單純的演武。

這是她為離別前，為他留下的最後一道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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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土未散，太凰已安靜伏坐於演武場中央，雪白毛皮間尚有汗濕微濁，雙眼卻仍銳如刀鋒，殺氣未散。

沐曦站在場邊，眼神不曾柔和，語聲更比方才沉靜許多，彷彿說出的不是一句輕語，而是一紙征戰將令：

“戰場從不只有一個敵人。”

她目光掃過台下諸將，眸中無波無瀾，卻讓人心底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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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誰，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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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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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將面面相覷，儘管剛才親眼目睹太凰已知分寸、不下死手，但那撲擊之勢、肢爪之力，仍讓人心驚。

這不是與猛獸角力——這是與一頭訓練有素的殺將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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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坐在高台，雙肘撐膝，眼神落於場中白虎與素衣女子之間。風從演武場上掠過，掀起他袍角微動。他不言，不介入，只是靜靜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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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站直身，聲音嘹亮：

“末將願再陪練一場！”

緊接著，一名老將上前抱拳：”老臣甘茂，願一試！”

“末將蒙毅，請戰！”

“張唐在此！”

“王離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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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陸續出列，或老或少，或將或校尉，皆為百戰之兵。雖神色凝重，但眼中已無畏懼，只餘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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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對他們點頭，轉身看向太凰，沒有發出任何口令，只是輕輕退開一步，將整個場地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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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干涉。

這不是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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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模擬屠殺，是她親手打造的殺陣預演——

為了將來戰火四起之時，有一頭能為嬴政擋下致命一擊的”戰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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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圍定太凰，彼此互換眼色，一名老將低聲道：”上。”

下一瞬，五道身影齊齊撲出，腳步如影相隨，攻勢從四方碾壓而來！

兩人正面夾擊，斜劈直刺；一人繞至背後，意欲襲擊太凰後腿；另兩人交錯佈防，欲封其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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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凰無絲毫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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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瞳驟縮，殺意如霜刃映雪，一瞬之間，天地彷彿靜止。

下一刻，太凰猛然竄出，雪白殘影宛如一道利電，撕裂五人圍陣！

牠身軀極低貼地滑行，左爪倏然抬起，勁風夾雜雪粉呼嘯而出，”啪”地一聲將蒙毅手中木戈自下而上拍飛，槍桿帶著朱砂的尾端擦過牠耳後，未能沾毛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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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同時，牠身形一旋，右掌強勢掃過甘茂膝後，準確敲擊他重甲之下未被完全護住的脛骨，將他逼得踉蹌後退，無暇出招。

王離方才舉刀躍進，太凰卻在半空中逆轉動勢，前爪猛地撐地，後肢發力一躍而起，獠牙狠狠咬住他腰間束甲的絲綬，整個人被凌空掀翻，刀鋒擦過牠背部上空，未能觸及半寸。

尚未落地，太凰甩身側轉，尾鞭疾馳而出，如同巨錘重擊，”砰！”地一聲砸中張唐肩甲，將他生生震退出數步，胸膛氣息翻湧，護肩盔甲甚至隱隱碎裂！

而當蒙恬反應過來，正準備舉刀橫擋之際——

太凰已靜靜立於他面前。

沒有撲倒，沒有咆哮，只是一步步穩穩逼近，最後停下，低伏身軀，氣息沉穩，虎爪高高抬起，卻未落下，只在他喉前三寸的虛空中懸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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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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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才有兵士低聲喟歎：”此獸，智勇雙全……”

蒙恬一拱手，帶頭躬身行禮：”可列上陣。”

眾人齊齊伏首，聲如雷鳴：

“此虎，堪為戰陣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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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立於一側，眼中帶著難掩的微濕與驕傲，垂首輕應：

“多謝諸位不留情，這樣我才知道……牠，真的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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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望向場外那一雙直直凝視著她的眼睛。

嬴政的手不自覺緊握成拳，沉聲落下：

"孤寧可...永遠用不上這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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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她將離開，知她終究不能陪他走過所有烽火山河。

所以她留下的，是一頭能替她守住他安危的戰獸——

也是她，最後的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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