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唯一的偏航 - 82.擁抱

謝斯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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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回應的江語柔似乎很滿意，把手機找個地方架好又跑回畫面外繼續玩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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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角度微歪，只能勉強拍進院子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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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就這樣靠在門邊，看著螢幕裡那抹跳動的身影在院子裡東跑西竄，有時低頭搓雪、有時踮腳張望，像在尋找什麼，又像只是單純高興得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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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出神地看著時，一道奶聲奶氣的童音從背後傳來：「哥哥，你在幹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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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轉過頭，見是表妹，忍不住輕笑一聲，「在看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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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起了個玩心，蹲下身，讓自己與妹妹的視線齊平，「想不想看看哥哥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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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還不懂「女朋友」的意思，但反射性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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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將食指放在唇上，「那你要幫我保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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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少年將手機輕輕傾斜，讓她也能看到畫面中的江語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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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那頭，江語柔還在雪地裡玩，手機斜架在一旁的長椅上，錄著她滿場飛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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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不漂亮？」謝斯南壓低聲音，在妹妹耳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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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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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笑得更深，近乎是半哄半騙地在女孩身旁繼續說：「那等等這個姐姐過來時，如果問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就說『嫂子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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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乖乖站在鏡頭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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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鏡頭裡的江語柔重新走了回來，一邊拍掉圍巾上的雪，一邊走向手機，畫面一轉，她湊近螢幕，一臉好奇：「咦？哪來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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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小女孩抬起頭，脆生生地喊道：「嫂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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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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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那頭的江語柔盯著鏡頭，眨了眨眼，轉頭尋找謝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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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看到謝斯南的半張臉若隱若現地探進畫面邊緣，單邊眉毛挑得老高，桃花眼彎成月牙，唇邊那抹笑意帶著調皮與滿足，整個人寫著「我就知道你會是這種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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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盯著那半張臉看了幾秒，語氣冷淡：「……謝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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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那頭，聽見少女咬牙切齒的聲音，謝斯南終於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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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肩膀微微顫動，整個人快笑出鏡頭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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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忍住沒翻白眼，目光下移，看向仍站在原地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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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她說的？」她對著已經笑出畫面外的罪魁禍首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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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終於露出全臉，笑得一臉無辜，「我哪有？是她自己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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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眨著圓滾滾的眼睛，點頭補刀：「對啊，哥哥說你是他女朋友，要叫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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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無語地看著這一大一小，只覺得現在的畫面莫名有些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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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圓臉小嘴，睫毛長長地往上翹，鼻尖微翹，笑起來有一種天生的乖巧感。雖然沒有謝斯南那雙勾人的桃花眼，但某個角度卻意外地神似他——特別是笑起來時，竟與某人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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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著螢幕看了幾秒，忍不住感嘆：「你們家基因也太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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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慕嗎？」謝斯南笑著湊近鏡頭，聲音又輕又壞，「以後我也給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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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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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無表情地盯著螢幕裡那張笑得肆意的臉，另隻手伸直又屈起，看似隨時要按下結束通話的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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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立刻認錯，「對不起，我開玩笑的，別生氣別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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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撇撇嘴，哼了一聲，終究還是沒掛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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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鏡頭前那抹因寒風微紅的臉頰，卻悄悄染上了一點更深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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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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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為期六天，很快就在走春、聚餐、親戚間的寒暄與紅包交換中畫下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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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過年結束，也意味著學生們最痛恨的——開學，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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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陽光斜照進T市的高級住宅區。江語柔盤腿坐在臥室地毯上，身旁攤開著一個大行李箱，房間裡瀰漫著淡淡的香氛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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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將衣物摺好塞進行李箱裡，一邊輕聲哼著旋律簡單的小調，聲音輕柔慵懶，像羽毛一樣飄在空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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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準備回北臨、準備開學的行李，但她卻收得格外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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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著收著，嘴角還忍不住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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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終於又要見到謝斯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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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化妝包時頓了一下，想起過年前兩人在車站的那場短暫又甜蜜的親吻，還有少年那句「我覺得我還可以再住一天」彷彿還在耳邊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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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著，江語柔原本正經摺衣服的手停了下來，撐著下巴坐在行李箱邊發了會兒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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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林明慧路過看見她塞滿東西的行李箱，頓了會，才說了句：「帶幾件必要的春裝、夏裝還有校服就行了。不用帶那麼多，反正馬上又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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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話落下，江語柔思緒被拉回，倏然抬頭，杏眼微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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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慧見她震驚的樣子有些不解，但還是重複一遍，「我說你在那邊讀完下學期後，就搬回來跟我一起住吧。你爸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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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江語柔還沉浸在震驚之中沒回過神，林明慧蹙起眉，「怎麼了？不願意嗎？之前不是還一直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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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終於回神，輕聲反駁，「沒有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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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也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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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以為江明宇會再堅持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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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愣愣看著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嘴唇緊抿，心裡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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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她確實一直期待著這天的到來——林明慧答應把她接回來的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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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什麼她現在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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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腦海中閃過少年那張臉——眉眼飛揚，五官鮮明又帶著點少年氣的痞帥，笑起來時那雙桃花眼總是勾著人心，眼尾微翹，藏著狡黠也藏著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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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時間還剩下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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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只剩下不到半年了嗎……能跟謝斯南相處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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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慧又交代她一些事情，但此刻的江語柔卻一點都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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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上次兩人在河堤邊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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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怕說出口對方會傷心，那不說出口就不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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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說跟不說都會讓對方傷心，那不如就全都說出來吧，至少還可以一起分攤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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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被關上的聲音傳來，整個空間只剩下江語柔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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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坐了一會兒，最後拿出手機，點開和謝斯南的對話框，在反覆地刪改後，少女慢吞吞地打下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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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我明天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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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幾乎是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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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Knight：我去接妳，妳幾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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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把車票截圖傳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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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Knight：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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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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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江語柔坐在火車車廂裡，腦海裡反覆琢磨著要怎麼開口，怎麼把「這學期結束後，我就要搬回T市」這句話說得自然一點、不會太突兀，又不會讓人聽了太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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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寫了又刪，想了又改，模擬了各種對話場景，甚至練習了幾次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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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火車終於緩緩駛進北臨車站，列車減速、停下的那一刻，她的心反而跟著變得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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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拖著行李走出站口，第一眼就看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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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穿著一件黑色帽T，一如既往地站得不算老實。可一見到她的身影，原本靠著牆的少年立刻朝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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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想、更像是依靠著本能，謝斯南越走越快，到最後乾脆直接邁開步伐，像風一樣朝她奔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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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江語柔整個人就被他一把摟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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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得很緊，力氣很大，邊抱邊低聲喃喃了一句：「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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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灼熱，貼著她耳畔，像是要將整個冬天的寒意都融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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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抱抱得有些懵，但還是下意識地伸手回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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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在車上練習過無數次的台詞，全在這個擁抱裡一瞬間亂了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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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張了張嘴，話卻像卡在喉嚨，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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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在心裡默默地說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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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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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等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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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讓我任性這麼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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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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