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胡商突然癱軟在地,金耳環掉在地上,滾到裴九的靴邊。他雙手撐着地面,額頭抵着冰冷的青石板,「是往生教逼我的!他們說要是不配合,就燒了我的波斯邸,殺了我全家!」
密室的石門升起時,帶起的灰塵在光束中翻騰,林薇聞到的不只是腐朽氣息,還有股熟悉的甜香,與蘇靈月房裡的安息香混合着血腥味,正是玄甲衛屍體上的氣味。十具屍體被鐵鍊吊在梁上,波斯錦的長袍已經腐爛,露出的皮膚上布滿針孔,與尚書府三公子頸間的針痕一模一樣。
「他們發現往生教在香料裡摻鴉片,還走私玄鐵兵器,」胡商的聲音抖得像風中的殘燭,指節因為用力抓着地毯而泛白,「聖女親自帶人來的,說這些商人的血能養活曼陀羅,還讓我用他們的皮做鼓面……」
林薇強忍着胃裡的翻湧,走到最近的屍體前。死者的腕骨有明顯的勒痕,呈現出不規則的鋸齒狀,指甲縫裡嵌着的布料纖維在光線下閃着銀光 —— 不是波斯錦的絲線,而是玄甲衛勁裝上的銀線。「他們死前和玄甲衛打過架?」她轉過頭,見裴九正在檢查屍體頸間的針孔,那些針孔的排列方式,與不良人檔案裡記載的往生教殺手手法完全一致。
「是無影針,」裴九用刀尖挑起一縷殘留的銀線,線頭的編織方式與玄甲衛的箭羽繩相同,「看來兩撥人在這裡交手過,玄甲衛應該是來救商隊的,結果被一鍋端了。」
離開波斯邸時,晨霧開始散開,陽光穿過琉璃燈,在地上投下破碎的光斑。林薇突然抓住裴九的衣袖,權杖的獸首頂着他的小臂,帶來些許壓力:「尚書府三公子半年前墜馬,據說也是因為被‘邪祟’纏身,會不會跟這批商隊有關?」
裴九的腳步頓在霧氣中,佩刀的鎖扣輕輕響了一聲。「你是說……」
「我在他的舊傷處發現過類似的針孔,只是當時以為是摔傷留下的疤痕。」林薇望着波斯邸門口盤旋的烏鴉,突然想起蘇靈月床底的暗格裡,除了銀色粉末,還有塊碎掉的波斯琉璃,「而且蘇府的管家,袖口沾着的黃色粉末,與這裡的鴉片渣完全一樣。」
霧氣散盡的時候,褔安市的鐘樓敲響了辰時的鐘聲。林薇看着裴九緊鎖的眉頭,突然明白這張網比想象中更密往生教、波斯邸、尚書府,甚至玄甲衛內部,都藏着難以言說的秘密,而他們剛剛觸碰到的,或許只是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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