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的夜色被厚重的灰雲籠罩,街燈投下昏黃的光暈,映照著賈德倫疲憊的身影。他推開家門,猛地將門鎖上,背靠著門板,單手扶牆,彎腰喘氣,像是剛從某場生死追逐中逃脫。他的制服被汗水浸濕,黏在背上,腦海中仍迴盪著電車上的酸臭味、濕漉漉的座位和洗手間的嘔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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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倫。」客廳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低沉而帶著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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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德倫猛地抬頭,喘息尚未平復。「小……小舅?」他的聲音斷斷續續,驚訝中夾雜著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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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楠坐在賈家客廳的老舊沙發上,手裡拿著一杯茶,嘴角掛著一抹揶揄的笑。「你是被仇家追殺嗎?跑得這麼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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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沒啦。」賈德倫緩了緩呼吸,試圖掩飾自己的慌亂。他走進客廳,抓起桌上的冷水壺,直接對嘴灌下大半壺水,冷水順著喉嚨滑下,卻無法沖淡他心底的不安。他癱坐在沙發上,書包滑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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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你怎麼來了?」賈德倫問,聲音平淡,卻掩不住一絲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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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案,順道來看看你們。」李逸楠聳聳肩,語氣輕鬆,但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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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楠是賈媽媽的弟弟,賈德倫的小舅。作為一名刑警,他總是忙於案件,連續三段婚姻都因公務繁忙而告吹,與賈家的聯繫也越來越少。賈德倫上高中後,幾乎沒見過他,這次的到訪顯得有些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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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德倫沉默片刻,突然開口:「小舅,你知道那個變成粉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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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楠一愣,點了點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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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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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警方還在調查。」李逸楠的回答公式化,像是早已準備好的標準答案。他的目光微微閃躲,顯然不想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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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德倫抿了抿唇,沒有追問。他知道小舅的脾氣,這種官方回答意味著再問也無用。但他的腦海中,電車上的水漬、洗手間的嘔吐物、戴墨鏡的乘客、孫耀達的濕黏掌印,這些畫面與許龍斌化為灰粉的畫面交疊,讓他感到一陣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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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懷疑,這些異常現象與許龍斌的案件有關。如果灰化是一種病的結果,那他看到的這些——墨鏡、手汗、嘔吐物——是否就是症狀?這個念頭讓他不寒而慄,手指無意識地握緊水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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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倫,你回來啦!都不吭一聲,等你吃飯呢!」賈媽媽從廚房探出頭,大嗓門打破了客廳的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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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阿姐,來吃飯啦。」李逸楠起身,拍了拍賈德倫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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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德倫與李逸楠一前一後,來到飯桌前。桌上擺滿熱騰騰的家常菜,米飯的香氣試圖驅散房間的沉悶,但飯桌旁卻少了兩張熟悉的面孔。賈德倫左右張望,問道:「媽,阿爸跟阿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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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阿爸今天加班,阿嬤說她很累,在睡覺。」賈媽媽端著一盤滷肉走來,順口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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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嬤不舒服嗎?」賈秀如抬起頭,小臉上滿是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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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她今天去廟裡燒金,回來就喊累,一直睡。」賈媽媽擺擺手,像是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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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間廟?」李逸楠突然插話,語氣中帶著一絲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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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宮啊,咱們家不都愛去那兒?」賈媽媽答得理所當然,沒注意到李逸楠的臉色瞬間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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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德倫的心猛地一跳。天后宮——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擊中他的思緒。他想起小舅在醫院調查時提到的天后宮,許龍斌的妻子也說過燒香的事。現在,阿嬤也去了天后宮,還說累?這只是巧合,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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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最近少去廟裡。」李逸楠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還有,多注意阿嬤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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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媽媽一愣,滿臉疑惑。「為啥?阿迪,你肚子痛喔?臉色這麼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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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的就對了。」李逸楠沒有多解釋,目光掃過賈德倫,像是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賈媽媽嘀咕了幾句,敷衍過去,但賈德倫卻聽得異常認真。小舅的警告,與他這兩天的經歷重疊,讓他更加確信:這些異常現象絕非偶然。天后宮、灰化、墨鏡、水漬、嘔吐物——這一切背後,是否藏著某種致命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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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晚餐少了賈阿嬤的台語腔和賈爸爸與賈媽媽的拌嘴,顯得異常冷清。賈秀如低頭吃飯,偶爾偷瞄李逸楠,似乎也察覺到氣氛不對。賈德倫默默扒飯,目光卻不時飄向客廳的窗戶。窗外,夜色濃重,隱約傳來遠處的雷聲。他突然意識到,家的溫暖不再像從前那樣理所當然,那股酸腐的氣味、那團白色粉末,彷彿正在侵蝕這片熟悉的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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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李逸楠準備離開。他站在門口,招手叫來賈德倫,低聲說道:「德倫,最近多注意衛生,最好……戴個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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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像一記重錘,擊中賈德倫的心。他愣住,盯著小舅的眼睛,試圖從中尋找更多線索。李逸楠的眼神深邃,帶著一絲掩不住的憂慮。賈德倫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心底的猜測已成定局:灰化是一種病,而且會傳染。他這兩天看到的,不是巧合,而是徵兆,一個致命的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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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楠離開後,賈德倫回到房間,關上門,將自己與外界隔絕。他的房間依舊狹小,書桌上散落著課本與筆記,電腦螢幕泛著幽暗的光。他坐在床邊,目光落在窗台上,那一小撮白色粉末依舊靜靜躺在那裡,細小而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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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但心跳卻越來越快。他想起電車上的酸臭味,洗手間的嘔吐物,孫耀達的濕黏掌印,阿嬤去了天后宮後的疲憊。他不知道這些是否與許龍斌的灰化有關,但他確信,小舅知道些什麼,而這一切,遠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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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雷聲轟鳴,台南的夜色被暴雨吞沒。賈德倫握緊拳頭,心底的聲音低語:家,還是安全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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