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nata - 第十四章命定论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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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十四章命定论

夏日狂想曲

Jan 20, 2021

390

12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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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命定论

「所有的酒神艺术都具有毁灭个体化原则而回归本原母体的痛苦与狂欢，它也是我们相信生存的永恒乐趣，不过不是在现象中，而是在现象背后的本质中寻找乐趣。」-尼采

李贤在其实没有很多童年的回忆，在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生活在地下很久了。他是被一群仿生人抚养长大的，这群仿生人没有主人，靠打零工维持简单的生活。仿生人自己不用进食，只需要简单地供电和遮风避雨的地方，因为多了个李贤在，才会每天开始研究怎么照顾小孩，怎么喂饱一个人类。

但李贤在仿佛天生带着点对仿生人的漠视，他没有和谁特别亲近，却又好像和谁都特别亲近一般，他的目的除了活下来，就是要往上爬。

他那时候时常望着高楼的顶端发呆，在仿生人给他送饭或者教他识字看书的时候回报以微笑。

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学会做人要八面玲珑完美无缺，才能好好地活下来。

人类都是复杂且浅显的低级动物，李贤在认为自己也不排除在外。

事情直到他快要成年，政府突然下达命令要回收全部没有主人的仿生人。于是他身边的仿生人一个一个被抓走，解体，回收，而这时正巧是他自己通过努力做了些小买卖生活开始有些起色的时候。

回收就回收了吧，反正他们也不会痛。他这样想着。

过了一段时间，他的事业意外的一帆风顺，几年前他遇到了安藤博士，有过几次对话，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的发生，安藤博士自杀，他顺利拿到Renata的收购权。

这无疑是在他原本就逐渐上升的事业里推了一把平步青云的力，从此李贤在在上流社会里再也不用因为自己过于新贵而抬不起头来。

确切的来说他也并没有抬不起头来，他天生的傲气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他凭借自己的优越得来的。

他的想法并不是很伟大，甚至有些自私的因素。李贤在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一个市侩的人，他热爱权利，喜欢被追捧，与此同时他可以做到漠视全人类。

直到遇到了金善旴，金善旴是从天堂坠落的小公子，是视金钱于无物的潇洒人。

他喜欢金善旴眼睛里的闪耀，也喜欢他天真而且明烈的展现自己欲望时候的模样。

像是层云密布的世界里炸裂了的一团火焰，砸得他重获天光。

李贤在不记得安藤博士在生前曾经跟他说过什么了，其中大部分是关于仿生人和科技的官方话题。

事实上，他盯着Renata这块产业很久了，但起初他只是想投资或者加入，分一杯羹。

剧院里安藤博士身边的仿生人和外面的明显不一样，他们动作迅速整齐，像是专门被设计出来的战斗用机器人。

几乎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李贤在和金善旴被推到安藤博士的面前。

“贤在，好久不见了。” 安藤博士依然站在舞台上，他看着李贤在，满脸微笑。

“博士，你真是给我留了一个好棘手的难题啊。”李贤在轻笑着回答，游刃有余地全然不像是正被枪指着脑袋。他看了一眼李柱延，后者一言不发盯着他。

“你怎么能把这些称之为难题呢，”安藤博士的脸在灯光下显得越发阴森，“你是最完美的，跟我走吧，我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我不需要，”李贤在有些不解，“你嘴上一直说着让我们跟你走，到底想去哪里？”

“当然是去一个更光明的未来，在那里，任何事情都是有逻辑的。” 安藤博士笑，“但我的新世界里需要一点点混乱，那个人就是你。”

金善旴联想到之前在四代仿生人信息海看到的神秘人，白色方块，和诡异的变动，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但这个猜测实在离谱！

安藤博士已经疯了，他在信息海里构架了另一个世界，想要将仿生人和人类的意识转移过去！

“你到底什么意思？” 李贤在怒极反笑，安藤博士模棱两可的发言让他完全不能理解。

安藤博士走进了一些，他看向欲言又止的金善旴，想要抚上他的脸庞，却被李贤在警告的眼神盯得收回了手。

他的脸上突然挂上了很慈爱的笑容，缓缓看向李贤在：“我很满意，你已经学会爱了。”

李贤在没有反应。

于是安藤博士继续说，“当年你在实验室的时候，除了哭就只会睡觉，我真怕你是个失败的试验品。”

金善旴在一旁听着，寒意从背后升腾而起。

李贤在瞬间睁大了眼睛，可又好像没听懂一样，仍然在问：“你说清楚一点。”

“贤在，你是我最伟大的艺术品，是绝对理智和绝对混乱的结合体。”安藤博士一边说着，眼里充满了疯狂的光，他仿佛十分快乐，十分期待，语气不断变得更加激烈，“你是四代仿生人唯一留下来的孩子，我在等着你长大。”

“我等着你来统治人类更好的将来。”

那瞬间金善旴浑身颤栗着看向李贤在，他回想起之前在实验室的时候，李贤在跟他说的熟悉感，还有那一本被撕去了几页的笔记本。

没有人知道安藤博士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这个疯狂的计划，他不断地试验，直到有一天终于创造出了李贤在的母亲，真正的第一个四代仿生人。

他通过人工授精让仿生人怀孕，没想到的是，这个孩子竟然真的诞生了。

他不敢告诉别人，怕计划被扼杀在摇篮里，只能把孩子养在实验室里。因此李贤在从小看到的就是实验室白炽灯阴冷的灯光，和不断被拆卸重组的自己的母亲。

李贤在好像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他不停的否定，他说他是人类，拥有情绪，最重要的是，他会痛。

看着这样的李贤在，金善旴快要落下泪来。

李柱延和金泳勋也久久不能从震撼里走出来，李柱延向前踏了几步，试图接近已经接近疯癫的安藤博士，开始逼问：“你在四代仿生人的身体里植入子宫，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两侧的仿生人也动作起来，他们的枪随着李柱延移动，但李柱延只是向前跨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人类已经无药可救！我创造仿生人，但他们沦为奴隶，沦为工具，沦为人类贪婪本性的垫脚石。”安藤博士回答，“我发现科学不能以这种手段来拯救世界。”

安藤博士背着手，又开始焦躁：“仿生人不好吗？他们不会消耗资源，秩序至上。但我发现我创造的世界，因为太过于秩序，根本无法运行！”

毕竟如果人人遵纪守法，平等和谐，那这个社会运行的模式就会是机械的复制粘贴！

安藤博士从舞台上跳下座位席，跑到李柱延的眼前，垂眼看了一眼正睁着眼睛不解的看着自己的金泳勋。

“所以当我要引入人类意识的时候，需要一个能链接两个世界的救世主。” 他又转头看向李贤在。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我给你的磨练你全盘接住了。”安藤博士用手点了点金善旴，“包括这个小小的意外，我原本多怕你又是一个重复的机械零件啊。”

李贤在无法抑制的恶心，他开始自我怀疑，这过去的二十几年来的种种，在此刻好像都成为了一个骗局。

“闭嘴！”李贤在听不下去了，他低垂着头，看上去颓唐无比。

这是他之前从未露出过的姿态，毕竟他是那么的骄傲。金善旴看着他，心里抽痛无比，他不敢做过多的动作，只能憋着嘴看他，眉眼间忧虑一片。

“不要相信他啊。”金善旴小声说着，他拉了拉李贤在的衣角。

但他明白，现在解释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博士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唯有这样，才能印证之前的所有猜测。

安藤博士原本只是保持着对发明和仿生人的热爱，按部就班的创造出前几代的设计。但逐渐的，这些仿生人在人类社会中仿佛起到了负面的作用。人类变得更加懒惰，贪婪，博士并不希望仿生人能够代替仿生人，他以为仿生人的出现能够平衡社会的不平等。

但没想到促成了更大的阶级差距。

第四代仿生人原本只是一场实验，但安藤博士在当时灵光一现，随机的往他的作品里植入子宫。

他在想，通过这种方式连接人类，是否就会改变一些事情呢？

终究是不可控制的，安藤博士发现不管怎样这个世界的衰败都是不可逆转的。

于是他选择用自杀来献祭自己，把意识储存寻找机会创造一个真正属于自己价值的新世界。

“所以你选择在信息海里重构一个世界？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如果全部都是人工智能的话，和电脑没有区别吧。” 李柱延问，“还是说你想要把现实世界毁灭，这不成立。”

李柱延谨慎地分析，他不能理解博士自相矛盾的说辞，如果现实世界根本不存在的话，何来的网络空间呢？

“不成立的前提是不断地实验不是吗？”博士说，“将部分人类意识纳入进来，社会才能运转。”

这就是他还想要李贤在加入的原因。

“你自己就是一个人类，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扭转这个社会？”金善旴问看向安藤博士，他满眼都是恨意。

安藤博士笑了，语气笃定：“我不是人类，我是虚拟世界里的上帝。我是消灭千百万个粗制滥造者以塑造未来的人。”

金善旴知道自己没办法跟疯子沟通。

但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去心疼李贤在，这个骄傲到不可一世的人。巨大的悲痛感席卷他的全身，他看向一脸自信的安藤博士，后者明明在使用着金泳勋漂亮的脸蛋，脸上的表情却让人厌恶。

与此同时，金泳勋不敢相信，自己从出厂后被灌输的一切信息原来都是假的。他曾经敬重博士，也依赖博士，这个创造并给予他生命的人，原来将人类和仿生人全部视为草芥，为了完成他所谓的伟大理想，癫狂至极。

很可笑。

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

-

李贤在是在安藤博士实验室的操作台上出生的，彼时他的母亲正在休眠，十月怀胎，营养来源靠的是每天一管的营养针。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安静到睡着一般的女人是一个仿生人，她身上的肌理完美，肌肤柔软，腹腔中被植入的子宫里正在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

但她在休眠中没有呼吸，胸膛里满满的全部都是机械零件。

李贤在出生后，博士不想耗费时间照顾小孩，因此他的仿生人母亲白天照顾李贤在，晚上的时候被博士强制休眠做实验。李贤在对世界还没有认知的时候，先透过那扇玻璃窗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拆分，重组。

但仿生人母亲，只会重复指令般的照顾李贤在。

她哪里懂得母爱啊。

但还好李贤在也算顽强的长大了。

结果大概三岁还不到的时候，他的母亲在不可逆的故障中报废了。

安藤博士消沉了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留着这个孩子。

科学家终日沉迷实验，这个小孩留在身边只能是累赘！

于是安藤博士找了些门路把他送走了，这才有李贤在一开始在地下生活的记忆。

自我怀疑到没办法呼吸，回忆起一切的李贤在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甚至连人类都称不算是了。

更何况还有过往的一切，他那卑劣的自尊心，为他构造的完美自我。

全部都是假的，是他人为自己铺好的路。

原来自己在这场荒谬的大戏里一直都只是一个木偶！

黑暗袭来。

新的悲剧时代必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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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a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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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第一章消亡期

#2 第二章启示录

#3 第三章局外人

#4 第四章大都会

#5 第五章进化论

#6 第六章玛利亚

#7 第七章笼中兽

#8 第八章清醒梦

#9 第九章须后水

#10 第十章朗姆酒

#11 第十一章不夜城

#12 第十二章博弈论

#13 第十三章末世论

#14 第十四章命定论

#15 第十五章玻璃屋

#16 第十六章异乡人

#17 第十七章救世主

#18 第十八章异世界

#19 第十九章初始者

#20 第二十章新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