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莫莱的捷报很快传回了帝都。
皇帝召集众大臣召开会议,商讨下一步的方略。有大臣提出应对莫莱论功行赏,给莫莱赏赐封地,遭到了欧西斯的讥讽:“想必某些人吃人手短,拿人嘴软吧!”呛得那人无地自容,羞愧地站了回去。
皇帝环视着面前的大臣们,说:“必要的赏赐还是要有的,但……”皇帝戴上眼镜,让侍从取来地图,紧锁眉头地斟酌着什么,最后用手指划出一小片土地,长叹一口气,说:“就把这儿封给他吧。”大臣们仔细一瞧,这不正是刚打下来的日落城吗?尽管一些大臣强烈反对,认为这是养虎为患,不如派遣总督赴任,由帝国直辖管理。但皇帝听后摆了摆手,说:
“算了,让给他吧。哪有人愿意出力不讨好啊!说什么为我效命,不过是中饱私囊的借口罢了。”
此话一出,大臣们都面露惊惧之色,纷纷向皇帝表忠心。坐在王座上的皇帝一条胳膊撑着脑袋,朝面前的大臣们摆了摆手。大臣们见状心领神会,立刻闭上嘴退出了大厅。
散会后,皇帝单独召见了一个中年男人,说:“北方的形势现在很复杂,莫莱送来的消息也真假难辨。罗瓦赛尔,我需要你作为我的特使去一趟莫莱那儿,表面上视察军队,嘉奖莫莱,实则暗中调查他,掌握他企图对我不利的证据。”罗瓦赛尔鞠了个躬,表示自己一定不辱使命,全力完成陛下交给自己的任务。
罗瓦赛尔带着两个随从只身来到日落城,见到了莫莱。莫莱假装客气地招待了罗瓦赛尔:“欢迎欢迎,特使先生能莅临此地,真是我莫大的荣幸啊!”罗瓦赛尔强忍厌恶,故作友善地回礼。在帝都,敢与权倾朝野的莫莱公然叫板的,一是军务大臣欧西斯,自诩清正无私,不把莫莱放在眼里;另一个就是罗瓦赛尔,自恃有皇帝撑腰,多次与莫莱分庭抗礼,在皇帝面前贬低甚至诋毁莫莱,使得二人间势同水火。
“挑明说吧,陛下派我带来了旨意,要你在半个月内彻底打败凯恩,收复西流风。你只说能不能行,行就立刻服从旨意,不行就随我回去,接受陛下的审判!”
莫莱十分恼火,但面前的罗瓦赛尔现在是皇帝的特使,不能,至少现在不能与他叫板。于是只得满脸堆笑地答复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当然可以,只是不知道特使先生还有何见教?”
罗瓦赛尔听后挖苦道:“我?我只是希望您能够尽管完成陛下的要求。您在帝都这几年,还不知道陛下的脾气?那可是说一不二,杀伐决绝!所以我劝告您,如果您因为区区一个凯恩而丢了性命,恐怕不是很值当吧?”
“我明白了,”莫莱压住怒火,“我很快会把胜利果实献给陛下的。”
莫莱一眼就看出了罗瓦赛尔的把戏,这分明就是借皇帝的所谓“旨意”来压自己,让悬在自己头上的这把利剑合理合法,致自己于死地的同时又能杀人于无形,简直是不可多得的一条毒计!半个月时间,这根本不是要凯恩的命,这分明是要自己的命!莫莱开始盘算着,如何对付这个罗瓦赛尔,最好是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而回到公馆休息的罗瓦赛尔也苦恼不已。他本不想趟这趟浑水,只因自己当年与凯恩曾是相识,当凯恩被放逐时,罗瓦赛尔也深表同情,却不敢直面盛怒的皇帝,只得有心无力地看着悲剧的发生却无可奈何。如今自己又违心地说出“杀死凯恩”之类的话,着实让自己心中过不去。
而原本计划着诱敌深入的凯恩,得知日落城的迅速陷落,不禁勃然大怒。他向门外急切地呼唤着:“尼尔?尼尔!马上告诉我……”挂到嘴边的话突然噎住了,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凯恩独自坐在书桌前撑着脑壳,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孤独感。一切进展得太快了,自己的军队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夺下了一座大城市,这其中一定有内应!会是谁呢?对了,是商会!他们一定是勾结了帝国,里应外合才攻下了日落城。而自己后知后觉的雇佣军团奔袭回去时,却遭到了帝国军队的猛烈炮击——一眼便看出是莫莱的手笔。佣兵团死伤惨重,只得暂时退回据点休整,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突然,凯恩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一把冲出办公室,揪住自己新来的私人秘书:“我问你,我夫人她现在在哪?这儿太危险了,马上安排她们转移,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自从尼尔出走后,凯恩便聘用了一个新秘书
新秘书被凯恩突如其来的发问给吓住了,哆哆嗦嗦地答道:“是……是的,我马上安排她们撤离,保证她们的安全。”听到这话,凯恩才稍稍舒了一口气,松开了手中秘书的衣领。
淅淅沥沥的雨夜,凯恩回到住所,扔下外套,孤零零地瘫倒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凯恩的心里也是空落落的。海瑟薇母女二人已经在转移的路上了,秘书把目的地安排在了东南方向的一座坚固的军事要塞,那儿防守严密,固若金汤,她们在那儿绝对安全。想到这,凯恩连忙取来书房的地图细细研究。突然他大惊失色,死死盯住地图某处——母女俩的转移路线,正邻近莫莱控制的日落城!
凯恩顾不得许多,拾起外套披上便冲出门外,匆忙集结人手后亲自带队前去接应。自己白天也是昏了头,当下哪里也比不上眼皮子底下最安全,怎么能让她们离开视线呢?想到这,凯恩便猛地抽下马鞭,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另一边,事情比凯恩想象的还要糟糕。新来的秘书亲自带着护卫,径直把海瑟薇母女二人押送到了日落城。原来这秘书不是别人,正是莫莱安插在凯恩身边的心腹!乘着尼尔出走之际,莫莱事先派人接近凯恩,在他的身边安插了一颗棋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得知消息的埃尔莱森很快就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莫莱,请求下一步的指示。“按我说,直接用她们来要挟凯恩那小子,不怕凯恩不答应!”莫莱听了埃尔莱森的话,稍加思索,一条毒计便涌上心头。他笑着摇了摇头,告诉埃尔莱森,这母女俩我自有用处,你把她们安顿好,切记把她们分开,明白了吗?埃尔莱森一口应承下来,便去着手准备了。
莫莱叫来维吉尔,让他去找罗瓦赛尔,就说自己约他赴宴,不醉不归。维吉尔转告罗瓦赛尔后,尽管罗瓦赛尔对莫莱的动机感到怀疑,但自己还是决定只身赴会。他倒要看看,莫莱这个老狐狸在搞什么名堂。
莫莱微笑着,一遍遍地给罗瓦赛尔劝酒,仿佛二人不是冤家,而是朋友似的交杯畅饮。莫莱也不说别的,就是嘘寒问暖,不着边际地东拉西扯。罗瓦赛尔一开始还戒备防范着莫莱,担心他会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来。可现在他眼前的莫莱,不过是一个酒醉微醺,谈天论地的老头子罢了,哪里是什么老奸巨猾,心狠手辣的大宰相。想到这,罗瓦赛尔便逐渐放松了戒备,心里想着:尽管他俩水火不容,那也是在工作上;私下里,两人说不定能冰释前嫌,相互谅解。
不胜酒力的罗瓦赛尔很快败下阵来,整个人恍惚起来,说着不着边际的醉话。莫莱见时机成熟,便唤来等候多时的埃尔莱森,让他把罗瓦赛尔带去休息一晚,明天再送回公馆,说着又使了个眼色。埃尔莱森心领神会,叫人架起罗瓦赛尔便离开了。站在桌旁的莫莱轻蔑地一笑,突然,自己的肠胃翻江倒海,酒精的余波开始在身体里躁动。他顾不得失态,连忙跪在地上撑着花盆,肆无忌惮地呕吐着。上一次喝这么多酒,还是在来到这片大陆之前,自己迫于工作不得不喝,因此也伤了肝脏,落下了一身毛病。吐完酒,莫莱解脱般的躺倒在地,仰面朝天,晕晕乎乎地看着被烛光映照着的天花板,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呼呼睡了过去。
被劫持来的海瑟薇被单独锁在房间里,恶毒地诅咒着莫莱。不多时,两个侍从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手持酒壶,给海瑟薇斟了杯酒:“我的主人公务繁忙,恕难接见,特以此酒聊表敬意,请夫人不要推辞。”说着便恭敬地把酒杯递给海瑟薇。海瑟薇看着眼前浑浊的杯中酒,眼中不免闪过一丝恐惧。谁不害怕死亡呢?海瑟薇也不例外。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将如何面对死亡,而当死亡的威胁真正来临时,她一时间不知所措。她爱自己的丈夫,爱自己的孩子,爱自己这个温馨的小家。海瑟薇本能地退后两步,抗拒着面前的二人。可二人却步步紧逼,脸上溢出渗人的狞笑,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如果您想体面一点,那就老老实实喝下去。您放心,我们绝不会为难您。”
看着面前这二人,海瑟薇甚至想着宁可一死了之,也不做任人摆布的棋子。可她一想到女儿凯蒂,一时又狠不下心来。二人趁海瑟薇犹豫不决之际,一把冲上前去摁住她,将酒水生生灌进她的嘴里,逼着她“咕噜咕噜”地吞咽下去。海瑟薇憋红了脸极力抗拒,奈何抵不过二人的力气,只得乖乖就范。
大功告成,二人丢下酒杯,锁门而去,静静地守在门口,只留下惊魂未定的海瑟薇楞在原地。原以为自己死期将至的她,身体却在慢慢地发热。不似岩浆般令人窒息,而是如温火般点燃她的身体,逐渐散布全身,最后烈火般点燃她的心房……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由于燥热,她本能地褪去厚重的衣物,露出光洁的肌肤与雪白的玉足,又像是预见到什么似的,躲在床上紧紧裹住被子,死死地盯着门口。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正在前方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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