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混账!这是谁干的!”埃里逊看着呈到面前的协议与婚约,简直暴跳如雷,“我从没说过要结婚!就算要结婚,那我也是和凯尔小姐结婚,轮不上别人!”
“一准是元老院那帮老不死的!”沃克尔义愤填膺,拉着埃里逊的手就往外走,“走,咱们去元老院问个明白!”
元老院里,元老们乌鸦似的,叽叽呱呱地叫着。突然,一队士兵在两个骑高头大马的将军带领下,闯进了议事厅。一位将军率先跃马而出:“说!谁给你们的熊心豹子胆,居然敢私下与凛霜谈判,还敢擅自订立婚约!”
元老们见了这副阵仗,顿时鸦雀无声。一位元老站了出来,呵斥道:“沃克尔将军,没有元老院的批准,谁允许你带兵闯进来的?”话音刚落,另一位将军便挺身而出:“是我,全流风省的总督,埃里逊批准的!有什么问题吗?谁赞成?谁反对?”
“我反对!”这位元老站了出来,挡在二人面前。然而下一秒,沃克尔便手起刀落,一刀斩了元老。“还有谁敢反对的,有一个算一个,统统站出来!”议事厅中一片肃静。
见自己的刀剑已然震慑住众人,沃克尔便收起刀,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咳咳,你们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充其量不过是我们家养的狗!给你们点面子,你们还敢上天了不成?告诉你们,养着你们是用来分忧的,也算是给你们口饭吃。你们倒好,背着我哥哥来这一出,是真不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吗?”
“我宣布,凛霜省元老院,依法被正式接管!”埃里逊一字一句地说。
“啊?这……”人群中一片骚动,许多人开始惊慌失措,为自己即将可能丢失的饭碗而担忧。而一部分元老却选择冷眼旁观,露出了不屑的冷笑。他们知道,这场矛盾早已不可调和,在鄙视那些懦弱者无能的同时,他们早就想好了下一步。
远在海望城的官邸里,曾经的日落城领主,也是如今海湾城的领主——左鲁斯德接待了前来拜访的几位元老,正阅读着来自元老院的密信。自从凯恩叛乱以来,左鲁斯德便避居海望城。叛乱平定后,尽管日落城沦入帝国手中,但自己的军队,尤其是舰队却几乎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由帝国以互不侵犯为前提,全部交割回了自己手中。现在的左鲁斯德,几乎掌握着流风省最强大的海军力量,成为西流风不可小觑的一股力量。
左鲁斯德读完信扔在一旁:“看来总督大人成婚在即,可喜可贺。不过海望城公务繁忙,盗贼猖獗,一时难以抽身,恕我不能到场。还望各位元老转告总督大人,多多包涵。”
“领主先生不必亲至,只需要向您借一样东西——您的军队。”元老们说,“您偏安一隅,对目前的形势可能不大了解——暴风港的局势已经到了危急的地步,埃里逊已经撕下伪装,露出了他的獠牙,迫害着我们的弟兄,我们需要坚定的正义力量保卫自身,与盘踞在总督府里的反动势力作坚决的斗争。”
“我为什么要给你们当枪使?海望城虽算不上多好,但也自成一方天地。我但凡把城门一关,这天下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为什么要掺和你们这点屁事?”
“这可是元老院的决定,你作为一介领主,理当无条件遵从!……”一位元老正欲驳斥,却被另一位元老拦下。“左鲁斯德,我们知道你还在对几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埃里逊为了堵悠悠之口,让你背了黑锅,而他的女人凯尔却在他的庇护下毫发无损,继续呼风唤雨,兴风作浪,这对你来说公平吗?如今争端一开,难道不是报答埃里逊的天赐良机吗?他对你不仁,你又何必晓之以义呢?”
“呵,说得好听,你们能给我什么?你们被埃里逊端了窝,死了一个元老,现在连自己的职位都难自保,还敢来我这儿满口画大饼?怕是朝不保夕了吧!”
这位元老闻言,凑近左鲁斯德身旁耳语道:“您这话失之偏颇。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为你鞍前马后,帮你更进一步——取代埃里逊,入主暴风港的总督宝座。很快埃里逊的婚期要到了,就看你愿不愿意为他送上一份大礼了。”
左鲁斯德思考片刻,给出了回答:“各位请回吧。请告诉总督大人,他的婚礼我会如期到场,到时候我会备上好礼,希望总督能够笑纳。”
再说埃里逊,尽管他一时镇住了元老院,但婚约已然订下,如何面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妻子”,着实让他颇为头痛。“这有什么难的,一口回绝便是!”沃克尔不假思索,“等这档烂摊子解决,就得拿那帮元老开开刀,省的他们连自己几斤几两都掂不住。”
“事情要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埃里逊走到窗边,望着海平面上的聚集的滚滚浓云,“眼下,不仅是凛霜那边要对付,凯尔那儿我也没法向她交代。自从上次行动失利后,凯尔就被元老院强行罢免,精神状态也一直不太好。元老们都在琢磨怎么能够把他们的女儿嫁给我,都被我一一回绝了——我的心里只有凯尔一个。在他们眼里,我仿佛是个筹码,谁占有了我,就能在元老院中趾高气昂,神气十足。其实呢?谁不是贪图我身边的权力与财富呢?”
“凛霜那边我亲自去和他们谈,就说这不是你的本意。”沃克尔关上房门,“哪有这么强买强卖的,更何况是终身大事。本来你情我愿的事情,愣是被他们做成一桩买卖了!”
“没那么容易,兴许这会儿,我那位‘未婚妻’已经在路上了,”埃里逊叹了口气,“唉,这帮家伙眼见不能得逞,宁可牺牲我的婚配自由,也要实现所谓的‘利益最大化’。说实话,我宁可不要他们偿还这笔债,也不愿受人摆布,成为他们在台前运作的傀儡。”
事情总要说清楚的,埃里逊想。于是他找上凯尔的门,敲了两声。“有人吗?”然而无人回应。埃里逊先是心中一凛,接着却会心一笑——他已知道凯尔的下落了。
狂风大作的城外,湖泊边的一座小酒馆里,凯尔端着大酒杯,闷闷地坐在昏暗角落里的一张桌前。
“老板,再来一瓶!”
老板诚惶诚恐地小跑到凯尔面前,神色颇是为难:“小姐,您已经喝了三瓶了,再喝下去怕是……”凯尔翻了个白眼,一条腿翘在椅子上,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砸,不无挑衅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才三瓶?再给我开五瓶漱漱口!”
在凯尔凶狠的目光注视下,老板无奈,转身去柜台取酒。正当他准备把酒水送过去时,“咔嚓”一声,门突然被大风刮开。正当老板打算随手带上门时,一个身着黑色大衣,身材紧实的年轻男人夺门而入,裹挟着阵阵强风,凌乱了酒客们的须发。男人一眼看到了角落里借酒消愁的凯尔,一把夺过老板手中的酒瓶,在老板的目瞪口呆中迈步上前,啪地坐在凯尔的对面。
“今天的酒钱我包了,”埃里逊从口袋里排出三枚硬币,齐齐地摆在桌上。
凯尔抬起头,看着眼前飘飘忽忽,重重叠叠的人影:“埃里逊?你……你怎么来了?你不应该……和你的小新娘在一起吗?”说着抢过酒瓶,给自己满上一杯。
“那样的谣言你也能信?你这样慧眼如珠的女人,看不出这点伎俩?不过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使的一出离间计而已,怎么能够信以为真呢?”
“你是傻子还是……我是傻子?大街小巷都已经传疯了,唯独瞒着我一个……真当我这么好骗?得了吧,我要是这么好骗,我……我就不会看上你了……”醉醺醺的凯尔前言不搭后语,显然有些神志不清了。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埃里逊一把夺过凯尔手中的酒杯,严肃地注视着她,“这些都是他们欺上瞒下,自作聪明!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一顿了,包管他们不敢再造次。跟我回去吧,我保证,那帮元老再也不能左右我们,他们的话以后就当个屁!我们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话音未落,凯尔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算了吧,鬼话留给你的新婚妻子听吧!我早就想通了,既然我已经被免职了,那么这儿已经不需要我了。我还留在这做什么呢?散了……散了,大难临头各自飞吧!”说罢便自顾自地走出了门,只留下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接过酒杯,独自喝起了闷酒。
没什么可说的了,一切都在向前飞奔,把埃里逊远远地甩在后面。众人已然不再,往日已然不再,什么才是永恒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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