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農戶都會在家裡栽種一盆黑鴙花,現在則名為牧月幽香。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D4lSB58Zp
在首個花蕾綻放過後,農民隨即開始記錄天氣的陰晴,而當雨天累積至第三十次之時,那天便正式踏入初冬了。這些都是老一輩想要向年輕人傳播的知識,可是此類話題總會跑了調子,變成長者們相聚緬懷傳統的氣氛,使旁人插不進話來。
聽著、聽著,喬迪辛情願提早結束他的午休也待不了下去。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jouJW9ipK
「的確!在連場暴雨過後,現在已經是冬天了啊沒錯!但是!但是啊!現在都在用四季曆法啊!真的吃不消!一群老頭子!」他在內心如此嘮叨,然後背起所屬的布袋,再縛緊制服附帶的黃圍巾,繼續了見習生的工作。
從廣場噴泉的左下方而行,走過了南十字路口,再轉向西邊的木架橋,即可望見賽爾法家址,別稱混帳紙宅。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YQBxMNOve
同樣的信封、同樣的筆跡、同樣的收件地址,喬迪辛正在推敲手上的箋函,搞不好是自己派給那人的第二百封信,若從自己實習當天起計算,以每天都有一封信來作揣度,大概是跑不掉這個數量,或甚更多。
於路途裡,喬迪辛放任自己思索賽爾法家的收寄往事。雖然,他知道無論再疑問多少次,仍不會得到確實的答案,但觀察袋中的信函,已成為了冬天的工作習慣,因為他不想把注意力分散到雪地之上——那些來來回回的足跡,大概累積了好幾天,可是周緣依舊完整,並沒有被馬匹或車輪毀去。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FskOEFoTd
已經踏過這條小道不下百遍的喬迪辛,他鮮少遇到同路人,總是隻身行走。這明明是習慣了的事情,可是今天他卻感到落寞,事關他剛剛忍不住與自己打賭,打賭雪面上會有別人留下的腳印,而結果揭曉以後,只令他徒添唏噓。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WKdktMILB
望著連貫且單一的足跡,喬迪辛回憶起春末時的決定,禁不住質疑自己,當初是壞了頭腦的哪部份才會跑去應徵的呢?原本他認為郵務員是份優差,可是在實際體驗過後,方了解到其實是苦差才對,皆因實習生都是負責跑外圈的農務區,夏天大汗淋漓,秋天蛇蟲四出,冬天則冷得要命,還沒有馬匹代步。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n0BqefGYA
「可惡……真是失敗的選擇。」他碎碎唸,重演著先月的情景,埋怨自己被傳單美好的一面欺騙,現在又無法轉職等。
儘管喬迪辛一步一踱地拖延,但他終需要面對自己的職務。來到了賽爾法家的門前,他一如既往地拉動銅鈴,叫喚著收件人的名字,然後默默等待那張熟悉的臉孔前來簽收。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CzAJ1FjaR
「該死的信件狂魔!快點完結吧!只要春天來到了就即刻換工作!」他默念,但表面還是客套地點點頭,打個招呼。
在交接過信函以後,喬迪辛覺得袋子似乎輕了不少,於是他把肩帶挪調、挪調,同時思考著,自己亦可能已派了上千的書函給這個狂魔,因為每次派發的數量都是以疊作計算。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wPKJB0RI0
正當這位實習郵差準備離開時,背後傳來的高呼聲使他好奇回望,其瞳中只見摩列斯歡天喜地的樣子,還有再次表達謝意的動作,接著便剩下木門的影像。瞪大了眼的喬迪辛感受到衝擊,他愣住了,於三十秒之前,自己明明也做了同樣的舉止,但為甚麼?為甚麼賽爾法的笑容可以這樣真實?
耳聽屋內的笑聲未停,這教喬迪辛的思路更是混亂,他深怕對方會再出來找自己聊天,慌張得立刻拔腿就跑。沿途的積雪害他滑倒了好幾次,就算屁股已經痛得發麻,他仍然無意放慢腳步,繼續奔命,直至抵達橋邊才願意停下來。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zXYQzPYgF
喬迪辛雙手握著欄杆,重複又重複地叫自己認清現狀,因為他覺得做人最重要是實際一點,活著就是要不斷工作,所以無論自己是否喜歡這種生活,對於沒法改變的事情,也只好得過且過下去。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meNg10Tg8
格言一向如銅像般豎立在心中,但此刻卻被他人動搖了。喬迪辛坐下身來,他閉眼上以額頭抵著木柱,那冰涼的感覺令人為之一振。他正在回想,自己到底從何時失去了真摯的笑容,那是僅屬於孩童時代的產物嗎?現在無論怎樣擠弄嘴臉,可沒法笑成那個樣子,縱使每天對著鏡子練習笑容,亦不見得是快樂的……為甚麼?是在哪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沉思良久,喬迪辛突然感覺到有水珠滑過臉頰,他驚嚇得隨即伸手探摸眼角,當知道了這只是睫毛上的融雪時,方鬆一口氣的。抹去了臉上的雪花,喬迪辛緩緩站起身來,他仰視天空,深深吸氣然後用力吐出,望著上升的白霧,他覺得心裡未曾如此清晰、簡單。
「反正都是堅持啊……左邊和右邊……哼……真是好笑又諷刺……哈哈……啊……像水一樣……」他自言自語,並且掏出胸前口袋裡的酒瓶,分別朝河流與天空致敬,一舉飲盡,然後拿起布袋繼續工作。於雪路上,喬迪辛留下了間距不同的足跡,他決定要快點完成工作,接著便可以去酒吧暢飲慶祝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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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列斯在接過箋函以後,便馬上轉身拆開其中一封信件,他連忙取出內容物——沾滿墨水的羊皮紙。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mf9LtkPqg
攤開了紙張,可見兩對小掌印及腳印,而左下角還附上了孩子的出生資料和體重記錄「3359年霧月水田芥日晴,母子平安,伯恩哈德2.57公斤,弗雷特里西2.75公斤。」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xQpoqn6MU
孩子們出生了!終於!他苦守了兩週的消息!雖說,他知道如沒特急電報就是象徵平安無險,但望著「母子平安」這四個字的時候,他仍然感動得快要哭出來,禁不住高呼叫好。只是,此舉引來了郵差的好奇心,兩人對視過後,摩列斯立即再次向他點頭致謝,接著便把大門關上,在往客廳直奔的同時,他一邊大笑大喊:「我當爸爸喇!」
不過,家裡並沒有誰人在的,於是摩列斯跑到馬廄去,他激動地對愛駒高唱:「施威特!施威特!你看!我當爸爸喇!」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pj25ogW2f
結果,馬匹吃驚得仰首退避,說不定覺得他瘋了。其後,摩列斯在家園裡再跑了好幾圈,直到自己喘不過氣來,他方願意慢慢走回屋內。
坐在客廳的長椅上,摩列斯的心情稍微冷靜了,他把手掌放到紙上作比拼,感歎著孩子們的手掌大小,就僅有自己的六分之一,這教他更期待與妻兒重逢的一刻。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m5IhPxLMf
此時,因劇烈運動而通紅發熱的皮膚,正誘使汗腺發揮調溫功效。摩列斯發現自己的掌心冒出汗來,還差點模糊了孩子的掌印,於是他趕忙把水氣抹到褲管上,然後急步去拿取那個預備已久的鑲銀玻璃架,把那張珍重的羊皮紙慢慢嵌入,再小心翼翼地拿到書房裡欣賞,繼續陶醉其中。
摩列斯實在恨不得現在能飛奔到妻子身邊,這樣就可以對她說聲辛苦妳了,接著便一起摸摸兒子們的臉蛋,用手指逗逗他們,笑談五官和髮色像誰人多一點。但是,現在的他就只能夠透過掌印和腳印來想像這番情景——如果孩子像母親的說,便會是棕紅髮綠眼,長大後可能還會有小雀斑,這倒是很可愛的。如果是像自己,那就會有粟髮和深棕眼睛,要是各取一半……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UkEp3hNhk
他強制自己閉目養神,深呼吸著。摩列斯想盡快寄出回信給樂蒂莎,可是思緒都打結了,原本堆疊在書桌上的信封,而今大都變成待燒的碎屑,被他胡亂棄置。皆因,摩列斯對於內文是十分講究的,他顧忌太太有沒有精力去看自己的千言萬語,但若要把句子精簡化,那就得花點時間思量,可是摩列斯為人沾粘,當他完成了首個段落,終於要下筆續之的時候,隱形墨水早就乾透了,無跡可尋,結果又得多費一個信封重寫。最後,於日落之前,他狠狠地面對自己的拖沓,於草稿上刪剩三段核心文句,接著疾速抄寫到封內,結尾則以「還有252天,臉頰已不再凹的摩列斯字」這樣落款、寄出。
只是,一切的好運或許就在夏末止步,這並非指村長察覺到甚麼蹺蹊,所謂的不幸是指——被太太稱作犁牛的摩列斯,他為了應付來屆秋收祭的訂單,於是把貨倉的架子都加建了一層,藉以換取更多存放空間。但是,由於蘋果偶性超豐收的關係,酒桶數量幾乎是往年的翻倍,而臨時搭蓋的木架終究只屬湊合物,就在工人搬貨期間,他們觸發了骨牌式的連鎖倒塌,身處倉內的摩列斯未能及時逃生,導致全身多處骨折。
然而,接獲通報的樂蒂莎則慌忙地趕回來,這可得感謝喬迪辛呢,因為摩列斯把所有真實的信件都銷毀掉,他所報稱的首都住址,朋友們都相信,但無論他們再寄多少封電報也不可能得到回應,因為那只是一個空殼地址。正當友人們在郵局討論嫂子為甚麼還沒有回覆,是否該重寄的時候,午休中的喬迪辛突然靈機一觸,他約略察覺到事情的真相,或許是因為村內的迷信條例,所以賽爾法先生做了假動作瞞騙大家,他一直堅信摩列斯不會殺死親兒,現在看來自己並沒有想錯。思索至此,喬迪辛便趕緊設計暗喻內文,然後把過往背誦下來的地址全都發送了一封特急電報,希望他的夫人能夠收到訊息。
當時,閱過電報的樂蒂莎猶疑難熬,她很擔心丈夫的安危,歸心似箭,但問題是自己沒可能把兩個孩子也帶回去,若遺下弗雷給瑪莎照顧,這也是無法接受的分離。奈何時間迫人,樂蒂莎明瞭自己必須儘快作出決定,就算有千萬個不願意,亦得向現實低頭,選擇捨棄么兒。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fIq9B57zK
與此同期,瑪莎在得知到消息之後,便立刻拜托友人駕駛飛船載送他們回去,她知道這是不可拖延的事情。按照那個年代來說,飛行船可是嚇死人的奢侈品,僅為貴族、大將軍以上級別的人才能擁有,如斯罕見的交通工具降落在巴聖頓,大概會引起一陣哄動吧,但樂蒂莎毫無心情去欣賞這艘科技精品,在那八個小時的航程裡,她一直掛心丈夫的安危,思緒容納不下其他事情,而惟一能夠慶幸的是——她的惡夢並沒有成真,只是實際情況亦談不上樂觀。
在照顧傷重的丈夫期間,樂蒂莎還須兼掌養育伯恩和酒業事宜,這使她每天都憔悴不堪,若非得到堤納絲太太的幫忙,恐怕她一定撐不過來。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mIubK3j9H
另一邊廂,瑪莎為了要專心看顧弗雷,她決定停止遊走行商,同時也開始將眼鏡工藝傳授給徒弟。但小弗迪可不像伯恩那般老實,他是個搗蛋淘氣鬼,於用餐過程中,他永遠有辦法弄得滿手滿身都是米糊,然後每當瑪莎要去拿取毛巾時,弗雷便已經騎到貝絲的背上,讓人哭笑不得的。
兩家人的繁忙生活持續,如此地渡過了四季,又是初秋再臨的時分,而摩列斯亦從命危狀態恢復過來,無須繼續長期臥床,醫生們都讚歎他的頑強意志,因為那是救活的關鍵。可是,基於這年的支出遠勝於盈餘,庫倉也得維修,賽爾法夫婦仍然無法搬離巴聖頓,只能夠依靠書信掛心小兒子。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71KViKJgP
當摩列斯完全康復、活動自如之後,這已是第三年的深秋了,他隨即偕同卡劼爾出城,表面是到首都醫院求診,但實際是偽裝成暴風族的一分子,他急不及待想到貝萊郡探望么兒。可惜,小孩總是懼怕陌生人的,摩列斯看到兒子四處躲藏,完全不認識他,甚至哭得聲嘶,此時此刻,他的心便痛得像被木桶再次活埋。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udreZRSYT
摩列斯不斷怪責自己,為何害得母子們分離,為何當時要堅持這死腦筋的計劃順序,一切、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沒辦法看見弗雷長大,這幾年間的回憶都充滿著遺憾,更甚是對於弗雷來說,自己就只是一個陌生人,一個可怕的陌生人。摩列斯思量至此,忽然變得激昂起來,他決定背叛亡者的寄負,優先選擇活著的自己,酒莊甚麼的就先放置吧,賣不出去也罷了!把家產積蓄全部花光吧!只要一家四口不再分開,無論代價是甚麼他都願意支付。
經過這突發的奇想,摩列斯決定要送給家人們一個驚喜,於是他馬上動身前往亞瑟藍城,把那空置良久的獨立屋徹底清潔了一番,又大肆購物來布置新家址,他僅希望可在寒冬到來之前入住,重新展開四個人的家庭生活。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LjEEPqXVR
不過,際遇總是只能夠以奇妙來形容,當你認為再沒因素能夠左右抉擇的時候,總會出現意外。摩列斯只是想試探水溫的,他順道參觀了這個東岸總匯區的秋收祭,藉以分析亞瑟藍城的商機,但卻在這時候遇到了東岸酒業的龍頭家族——莫斯比的新當家。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WoJfPOHYr
兩人在酒吧共聚了數十分鐘,黃湯下肚,因不認識而敢於互吐心聲,同為第三代繼承人的奧斯奈,在聽過摩列斯的故事之後,竟然立刻拍板,表示要與他一起回去巴聖頓,進行實地估價。也許,奧斯奈是本著七分購買慾,加上三分同情心,他與摩列斯談得投契並無議價,就在抵達當天便爽脆地把合約簽了。賽爾法家的搬遷計劃,終於成功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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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經歷和教訓,夫婦們偶然會在飯後談說起來,但是孩子們長大了,記憶也變得模糊,每次聽到故鄉的話題時,總會感到好奇無比的,甚至忘了他們其實是在四歲以後才重逢——當時,兩個小男孩都躲在裙擺後面,一個在嚷著我不要哥哥我要回家,一個在凌厲地打量對方,兩邊都僵持不下。
「弗迪,你不是有禮物要給哥哥的嘛?你藏到哪裡去了哦?」瑪莎鼓勵著弗雷,可是他依樣背向哥哥,還緊緊抓住了瑪莎的裙子,因為伯恩的目光太可怕了,一點也不友善,但在幾番安撫和誘導過後,弗雷特里西終於願意踏出第一步了,不過也就只有一步而已,他帶著幾分畏怯把重心向前傾,手臂筆直地伸展,對哥哥遞出了一枝棒棒糖。
「伯恩,來,這是弟弟送給你的哦,要說甚麼詞語呢?」樂蒂莎不想嚇怕么兒,於是她壓下激動的心情,先專注於建立兄弟間的感情橋樑。
「……謝謝。」伯恩沒有顯得特別高興的,他默默地把糖果交給母親,然後繼續盯著弗雷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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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基本互相介紹過後,遊戲才是孩童的真正溝通語言,兩位婦人放任兄弟倆一起去玩耍,而她們則坐在飯廳裡喝茶談天,看著相冊回顧孩子們的成長趣事。可是,如果小弗迪知道災難這兩個字的解讀,此刻他大概會向瑪莎求救,叫喊:「災難、災難、災難!救命!」
直到這一天為止,伯恩哈德都是過著獨子生活,當然弗雷特里西的環境亦類同,但是有貝絲的相伴,情況便有所差異了。伯恩有著強烈的捍衛性,每當弗雷摸到甚麼玩具,或是想拿甚麼東西來玩耍,這都會招惹到他的不滿,可是小弗迪並沒有察覺到這些表態,還一直跟在哥哥後面走,因為他真的很想參與遊戲。最後,當這些黏答答的冒犯感累積至極限的時候,伯恩哈德便發脾氣了,他毅然走到牆角面壁而坐,獨個自樂地玩著木板拼圖,毫無意思要理會弗雷,他巴不得這跟屁蟲快點走開。
然而,在弗雷特里西覺得無聊的時候,睡意便會來襲,他隨即揉著眼往走廊盡頭找貝絲一起午睡。於春末期間,犬隻的毛皮就好比暖和的氈毯一樣舒服,依著玩伴的弗迪沒久便入夢了,貝絲亦開始發睏。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aIMATvbk4
聞說呵欠是會傳染開去的,伯恩一直在遠處打量著他們,可是不知不覺的,睡意也找上了他。伯恩哈德心想,窩進那邊睡好像會很舒服,但同時亦記得媽媽教導過不可以睡在地板上,於是他本著要教訓這野孩子的心態,正要大步走過去拍醒他,不過那威瑪犬卻在此刻打呵欠,伯恩望著那長滿尖牙的大嘴巴,決定動手不如動口的,他跑了去跟媽媽告狀。
結果,沒有人被稱讚也沒有誰被責罵。樂蒂莎抱起了熟睡的弗雷,她想讓他睡到伯恩的房間去,不料伯恩突然鬧彆扭,他認為床是他的,為甚麼會被別人霸佔了!他自己也是想睡覺的啊!於是乎,樂蒂莎只好妥協,她把弗雷轉移到客房裡去,讓他和貝絲一起睡覺。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2FqS53KMa
看來兩兄弟的相處完全偏離了預測呢,不過這亦難怪的,光是在搬家以後,為了讓伯恩安定下來,賽爾法夫婦便花了半年的功夫令他習慣新家園,所以搞不好這也需要一年半載的時間,才能使他接受孿生弟弟。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dsURTKkRM
樂蒂莎驀忽間有感而發,她覺得或許是自己太想寵雷弗了,欲要補償的有太多,於是偏心了他,可是伯恩那種性格亦是時候該改進的了,於是她默默訂下飯後的討論題目,希望丈夫和友人能夠一起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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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啊!」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wcVQJozEv
持續了三個小時的寧靜被打破,走廊那邊突然傳出慘烈的哭喊,這讓兩位母職者瞬間放下手中的料理,連忙跑到案發現場,她們看見弗迪正在設法安慰伯恩,又急切地叫貝絲坐下。
原來,弗雷特里西早已睡醒了,當他看見房間暗暗的就覺得很害怕,隨即拉同貝絲去找瑪莎。途中,他瞄到伯恩的睡房亮有一盞小夜燈,而且他還在睡得香香的,這個畫面瞬間吸引住弗雷,他忽然又犯睏起來,迷迷糊糊地走了進去,想要依著哥哥的床再睡一下。可是,兩人的距離實在太相近了,貝絲的呼息使伯恩感覺到異端,當他睜開雙眼之際,貝絲正巧在打呵欠的,這害他以為自己要被吃掉,腦海裡只聯想到弗雷要來搶奪床鋪,所以把狗隻帶進來咬他,頓時崩潰號哭。
在母親呵哄摟抱過後,伯恩哈德的情緒逐漸平伏下來,但剛歸家的摩列斯卻對他的紅鼻子開玩笑,這使伯恩的表情再次皺成一團,更生悶氣的,樂蒂莎見狀便趕忙制止丈夫追問,並且暗示於飯後再細說這尷尬氣氛的來龍去脈。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pwopO1U6o
以平常而言,伯恩哈德的吃飯速度本來就很慢的了,現在伴著這麼差勁的心情,就更是磨蹭的,他每一口菜都要嚼上整分鐘才願意嚥下,不過現在也沒有人想再刺激他甚麼,大家都任由伯恩繼續發洩。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bz0e8DO9k
在樂蒂莎召開會議之前,她讓弗雷待在飯廳吃烤雞蛋布丁,免得他聽到關於自己的話題,不過她可沒料到大兒子仍未消氣。此時,伯恩哈德那紅腫的雙眼正死命地瞪著弟弟,論弗雷特里西的神經線再粗壯,亦無法抵擋這大刺刺的視線攻擊,他尷尬地望了望布丁,又抿了抿嘴皮,然後決定忍痛割愛,他把碟子推到哥哥面前說請他吃的,接著自己便走到一旁去跟貝絲玩耍。
「他不怕狗嗎?有這麼好玩嗎?還是在裝樣子的?」伯恩並沒有死心,他的目標從來不是烤布丁,所以他繼續打量,繼續死命地盯著弗雷。
「你要玩嘛?把球拋出去就行嚕!」弟弟忽然走到面前來,還把皮球放在餐盤旁邊。當伯恩看見上面滿佈閃亮的水漬,他立刻就聯想到——是口水!於是趕快把皮球扔走,然後用抹布使勁地擦淨桌面和手掌。
不過,貝絲誤以為他是在跟自己玩耍,牠連忙把皮球叼到伯恩腳前,十分高興地擺著尾期待下一個發球。望到木地板上的水漬,伯恩便不情願地用鞋尖把球踢開,暗中咕噥討厭的話語。
「貝絲好乖好乖!」狗隻又把球撿回來了,但這次是叼給弟弟。
伯恩疑問:「你叫牠鼻屎?這是甚麼名字啊……」
「是貝——絲——!你幹麼這樣說牠啊!你這怕狗的老鼠精!」弗雷發火反駁,同時摸著貝絲的毛皮安慰牠不要聽壞人的說話。
「你說甚麼老鼠精!我這是討厭!不是害怕!你這沒教養!」
「那你敢就來摸摸牠看啊!幹嘛蹲在椅子上面!青蛙精!貝絲一點也不壞啊!」
「摸就摸啊!我就只是討厭!是誰會怕了牠啊!」面對弟弟的挑釁,伯恩不憤地從椅子跳了下來,他伸手碰了一下狗耳朵,然後飛快地把手縮回去。
「不是這樣的喇!」弗迪立即抓住了伯恩的左手,然後遞到貝絲的鼻子前,讓牠聞聞氣味,接著把哥哥的手搭到牠的頭上去。這是伯恩哈德首次零距離接觸犬隻,微妙又新奇的感覺吸引著他。
「還可以摸牠的肚子哦!你看!」弗雷先作示範,後來伯恩也加入了搔摸,這弄得貝絲的尾巴搖個不停的,表示高興得很。
在坦誠相處過後,兩人都覺得對方並不是這麼的糟糕,逐漸日子長久了,他們再也不覺得稱呼對方為兄弟是怪異的事情,反而是天天在喊的字眼,就像是快樂的咒語一樣,只要聽到「哥哥」、「弟弟」,就能弄得雙方咯咯大笑起來。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K9nRS4Uax
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年有多,瑪莎原本打算與他們同住一年,但突來的電報使她不得不收拾行裝離開。可是,無論她怎樣對弗雷解說也好,只要瑪莎提及自己即將要離開了,弗雷特里西便會大哭哀求她留下來,這讓人看得傷心難過,捨不得走。最後,瑪莎還是鐵起了心腸,不看他一眼,亦不回應半句話,只管拿著行李走出門關。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YHNEarFiR
未料,這卻換來伯恩按耐不住的行動,他走上前大力地踩了瑪莎的腳掌,說她是壞人,惹哭了他的弟弟,還叫她永遠不要回來。樂蒂莎見狀便立即拉開了兒子,並且連忙道歉。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pZbh44BNT
儘管,伯恩的手腳受制於人,不過嘴巴還是自由的,於是他開始叫罵起來,他用盡自己所學過的詞語來指責姨母,可惜這也無法改變瑪莎和貝絲的離開。
或許,對於一個五歲的孩子來說,這是很殘忍的事情,但瑪莎一直堅持不讓弗雷稱呼她為媽媽,也只是為了這一刻,好讓樂蒂莎——他真正的母親接手養育。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shhWvGuex
在瑪莎離開以後的每一天,伯恩哈德從早到晚都會拉著弗雷玩耍,使他沒有空檔記掛瑪莎。當弗雷缺少了貝絲同眠時,伯恩都會馬上騰出半張床鋪給弟弟,並代替貝絲陪伴他入睡,絕對不會讓他感到傷心孤單,總是努力地令他破涕為笑。而這亦正是瑪莎臨行之前交付給伯恩的任務,但就算沒有收到這個請求,想必伯恩也會主動這樣做吧,因為他真的很珍愛這個弟弟,否則他豈會去挑戰長輩。不過,亦多虧了伯恩那不顧一切的攻擊,所以瑪莎才能夠安心放手,就在雙腳被踩踏的時候,她這樣對伯恩道別:「姨姨是壞人,哥哥要當好人哦……如果他哭了,就請你逗笑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