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ease smile to me,need not cry.”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6k5Y2Ycu5
於激烈的交鋒結束以後，淡薄的誦讀聲亦傳遍了迴廊，背肩刻有這段刺青的男子已再無呼息，赤膊的他被對手擊穿了胸膛，正維持著昂首下跪的姿勢。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qjQl9AEwm
直搗心臟的長槍，越過肋骨和皮肉露出前截，水滴形的尖刃恰巧扣住男子的項鏈，兩物相互牽制，形成如揳在木偶身上的懸絲裝置。
回復緘默的紅衣戰士壓止了研究慾，他把焦點重新投向敵人的創口，繼續觀察，直到確認對方亡歿，他才猛力地拔走槍斧，然後與其他負傷的同伴會合，在旁列隊肅立。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S2QA4b0x
失去了提線的拉力，男子剎時傾墮倒地，頭顱撞得一記響的，至於那被扯斷的項鏈，則掉落到他的佩劍旁邊，恃靠泛黃的火光照耀下，可見墜牌的表面好像雕鐫了甚麼東西，大概是某人的名字——弗雷特里西．賽爾法。
殘舊的銀飾很快便被鍍成緋紅，橫臥的屍體就似是翻倒的水瓶，源源流出的赩衁使得血泊的面積急速擴大，可是映照在上的反光點並沒有等比增幅。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18EpSvNES
這裡明明是密閉無風的地下祕道，但週遭的火苗卻忽然晃動個不停，嵌插於石壁兩側的火炬，從遠至近的，逐一熄滅。繼而，沉穩的腳步聲自長廊深處響起，奇譎的現象隨即沸騰加劇，僅餘的薪火正努力地燃燒，瀰漫的煙霧掩蓋了前方的景物，同時還帶來一陣夾雜焦臭、霉爛的木材味道，使到原已斥滿腥味的空氣倍添噁臊。
叩叩敲擊著玢岩地板的長靴，在迷霧間若隱若顯地穿梭，緩慢漸進的身影已站於不遠處，當冉冉白紗被剝離以後，可見此人的五官、衣裝、體格均與旁立的戰士無異，甚至連聲線也如同複製般的，中性且難以分辨年齡。他止步於黑色大劍前，俯身拾起了銀鏈，接著把它放到亡者的掌心，語調平和地說道：「戰士伯恩哈德，願汝得以安息，莫再弭節徘徊。吾僅保證，於往後的世界，將無人重蹈汝等的哀痛。」
或許他們的故事還沒有完結，就算生命已經消逝，但只要心存祈願，這說不定能夠招來神明的眷顧，實現願望。
這對兄弟的起始，源於一個鄉郊農務城鎮，那裡以盛產果酒而聞名。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JxwJKPwd
伴隨春分的梅雨降下，賽爾法家的喜訊亦遍及了村內，可是於季節轉換過後，曾經耳熟的祝福聲都紛紛蛻變成閒言、忌諱，緣由是賽爾法太太——樂蒂莎被證實懷上雙胞胎的關係，而在巴聖頓這裡，孿生並非值得高興的消息。
根據村莊事典所載，這是從北方國家傳來的習俗或宗教儀式。內文指陳每個嬰兒均以善惡平衡的姿態出生，但如果母體同時懷有兩個生命，那便會打破定律，導致孩子獨立吸收其一，最後在蒂落之刻分別化身為兩把鑰匙。兄姊行輩將會開啟福祉的大門，使溫暖與光耀綴滿人間，而弟妹則會召喚渦，把苦難和怪物傾注世上。
處身於這個動蕩不安的時代，渦的風聞與鄉土病同樣駭人耳目，儘管賽爾法夫婦認為「黑白鑰匙」僅屬無稽迷信，不過自村民的表態越漸強烈，他們終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S3qJZpdA9
起初兩人還擬再作游說，但當思慮到要是結果未如人願，那麼代價將會不堪設想，最終夫婦倆決定以遷居方案來保護孩子們，可是行動將旁及摩列斯的祖業生意，身為酒莊的第三代接管人，這計劃教他必須審慎籌謀。其後的細節，皆於一個通宵達旦內落定，賽爾法先生不單找到理想的新居位置，亦安排好讓妻子先行搬遷到別處安養，希望她避開來自各方的煩擾，而他自己則會守待在巴聖頓，直至售出工場和果園為止。今天，摩列斯仍需繼續埋頭處理這些未完成的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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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綠藤佈頂的涼亭裡，樂蒂莎不時瞵盼屋內的丈夫，表情忽喜忽憂的。她在想、也經常因而偷笑起來，樂蒂莎覺得摩列斯一定會是個好父親，因為他的仁愛與及率真，總是能讓人感到幸福快樂。可是，在另一方面，那些圍繞著孩子的問題均日增無減，加上搬遷計劃停滯良久，點點滴滴的積累實在令人愁緒泛濫。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hdqzQcwsq
樂蒂莎歎息了一聲，她閉上眼回想到婚前往事——和摩列斯爭論生育的問題，那是他們第一次的冷戰，但在隔日以後便和好如初，並且得出了共識。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lTqAabMVG
「兒女的未來不一定盡是美好，但是我們必定會竭盡所能，讓他們健康快樂……必定會的……一定會……好好地成長吧，我們的寶貝。」細語過後，樂蒂莎再次撫揉肚皮，她于徐地哼唱著故鄉的歌謠，教自己打起精神來。儘管，處境未見明朗，但樂蒂莎知道最重要的是，守護孩子的決心可絕不會受到動搖，所以她相信前景一定會好轉過來。
然而，刻下兩人的不屈幹勁，其實還包含了片許的自責成份在催趕。縱使他們討論過各種負面問題，例如孩子身體殘障，但夫婦倆毫無預想過雙胞胎竟會是壞事，皆因相關的規條被長輩們視為禁忌，村內大多數的年輕人都毫不知曉，樂蒂莎是直至牧月中旬的時候，於覆診期間才首次聞有這麼一項的法例存在，可是僆子的消息亦開始蔓延四散。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5joHernaA
某日晨間，村長突然帶同釋例議員來到賽爾法家，他們向摩列斯解說彌聖祭的流程及其歷史，當口述至最後，老人便拿起布偶示範儀式的重點——如何正確地挖出孩子的心臟，並且吩咐他得多加練習，這樣方能作出一個完美的了結，否則就算殺死了么兒，也未必能成功阻止禍門的開啟。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YB7IQi6V
聽著這般的死亡宣敕，摩列斯的臉色頓時鐵青起來，然後便氣得泛紅地把他們驅趕出屋外，他激動地向村長怒吼：「我警告你！你這個瘋老頭！你如果再踏進這個門口半步，我就把你的脖子扭斷！就像這樣！」
對於賽爾法家的回應，史曼德村長覺得他們愚昧非常，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既然好言勸導無果，那麼他只好切換手段，改以公眾施壓，務求令到這對夫婦學懂甚麼是連帶責任。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JqzmaHu1
在政策實施之後，首當其衝的是蘋果酒業務，接著市集亦不願意與賽爾法家交易，眾多村民都指責兩人的做法是強逼大家一起承受那可怕的後果。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5ocvqRXPk
渦——並非暴雨，或者是亢旱似的災害，那是一種更加恐怖的不可抗力，它在歷史上的足跡均不無駭人，每一個被入侵的城鎮都不復存在，全都從地圖上消失無蹤。於方土童謠裡，渦經常被描述成末日巨獸，它總是無休無止地尋找食物，以他人的家園、財產及親友作果腹之用，而且沒有任何人能夠消滅它，最終黑暗會吞噬萬物，大地變成一片死寂。
這些世代相傳的歌詞，教村民牢記著渦的可怕，再加上過往的雙胞胎父母都是低調答允完成祭祀，現在是村長首次把典例公開予公眾知道，種種的加乘令鎮內陷入慌悚浪潮，大部分居民均恨不得把賽爾法家驅出城門。
由事發至今的二十多天裡，摩列斯的工作已再不是管理釀酒或批發事宜，他卯足全力從第一代的聯絡帳目開始查閱，然後將所有理想的銷售對象綜合成列表，逐位致函。可是，佳音久久未聞，始終業務之龐大，涉及的金額甚高，即使賣契的條款只有一項，但仍教人望而卻步。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Hbz1A8W1
現實的反應與摩列斯所料相似，他知道若必希望買家維持品牌的質素，以達成自己無愧離場的目標，那則需付出時間靜候機宜，不過他始終有點失落，因為當前萬事未有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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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夏示虐，正午的陽光過於猛烈，摩列斯被地板反射的強光刺激著，不得不提起右手擋在額前，以便繼續工作。未幾，他的表情又有所變化，似是醒悟到甚麼的樣子，只見他連忙放下鋼筆，毫無猶疑地拿了一把陽傘跑到戶外去。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1pWFjSaLI
望著丈夫心急奔來的畫面，樂蒂莎瞬間噗嗤發笑，她讓他扶起自己，然後一同慢步踏過花園小徑回到客廳。此時，飯菜的香味已經撲鼻而來，女傭剛好推來滿車子的佳餚，並向他倆表示午膳準備好了，可移步到飯廳用餐。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Ht0rWfnN
這位是堤納絲太太，是少數不懼怕賽爾法家的村人之一，她替代了於上週被嚇跑的幫傭，但不同的是老太太可能燒得一手好菜，她對所有的農家傳統料理都瞭如指掌。
「你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這樣吃飯會消化不良哦。」樂蒂莎放下刀叉，直視丈夫。
摩列斯隨即拍了拍眉心，然後回應：「嗯，不想了、不想了，會壞了餸菜的味道。」
「是因為遠親那邊的回應嘛？」看見丈夫的納悶神色未解，她追問。
「嘛……」摩列斯深呼吸後，便歎著氣說道：「他們簡直是盜賊，就只管壓榨價格，根本沒要花心思去維持果酒的品質。」他摘下眼鏡一邊用餐巾擦抹，一邊續道：「如果問題不是在金額上，我早就交給我二表哥接管了，但是啊，唉……你也知道阿勒爾他為人太好了，不會拒絕別人的要求，這是長債啊……怎可能就這放手掉給他。」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9ZhHWxvQ
接著他又歎了一口氣，語調略帶幽默地抱怨：「難搞、難搞。怎麼我老媽就只生下我這一個男丁，兩個妹妹都嫁得老遠的去！古朗德利尼亞帝國、卡納爾自主國。哈哈，要是我也能夠嫁出去就不用管了！」他把眼鏡重新戴上，然後舉起雙手往桌面輕拍了兩下，這是商界裡表示放棄競投的動作。
漫談間，甜點已經遞上，是焦糖烤蘋果杏子。摩列斯提起銀叉把一塊果肉往嘴裡送，他眼神不屑地總括著各種境遇，最後他補充：「這一個地方，打從我出生開始，我是第一次厭惡這裡的所有，所有！這是甚麼鬼風氣，實在是蠻荒……」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JhNUpX1aq
「噹——噹——」門鈴晃動起來，打斷了夫婦的對話，女傭旋即放下正在收拾的餐具，準備來去應門。
「不，堤納絲太太讓我來。我去看看就回來。」語畢，摩列斯便抹乾淨上唇的鬍束，然後喝了幾口清水。轉身之際，他伸手輕捏了太太的臉頰，示意相關話題仍未完結，待會再續。
客套的對話只是裝飾品，就像蕾絲餐巾一樣雞肋。郵務員雖然不懼怕他，但亦沒有意思去結交情誼，所以摩列斯很快便關上了大門，他頓時搖頭苦笑起來，繼無鹽燻肉之後，自己又想到另一個妙趣的比喻了。而驅使他苦中作樂的原因，正是方才派發的箋函。在成功投寄以後，收件也是令人發愁的關口，為免妻子操心，摩列斯決定沿途用跳脫的唱腔去朗讀退件原因。
「詹金斯查無此人、萊德爾地址不正確、卡拉狄同上、薇拉利同上、樂蒂莎同上、溫……咦？」摩列斯在此打住，他察覺到異樣，剛剛那封滑過眼前的信件，不正是寫著太太的名字嗎？於是他馬上把它翻找出來看個清楚，然後快步走到妻子面前說：「這是妳的特急電報耶！」
「噢！看來她終於願意回家了！太好了！」樂蒂莎笑說，她伸手接過那紅色信封，似是知道了誰是寄件人。
瑪莎——她的摯友，作為玻璃品工匠，她經常因外出行商而不在家門，再加上兩人的居住地相距甚遠，所以她們的閒談聯絡，大多是依靠信鴿來往，不過這次對方寄送所的是特急電報，內容只有寥寥兩行的訊息：請即繳付欠帳八百枚金幣，十天後聯繫中轉金庫，若無匯款即派人上門收取。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bhxUXx2OW
這表面為催督付費的通知書，實際是內容加密的回信。樂蒂莎曾於上月中旬時，也就是村長到訪後隔日，她迅速致函好友交待了原由，並詢問可否待在她家裡暫住數週，直至另購新居為止，因為瑪莎正巧居住在亞瑟藍城附近，那裡是一個貿易港口，亦是賽爾法夫婦打算遷入的地方。
樂蒂莎把內文遞給身後的丈夫，她伴著笑靨得意地說：「嘿嘿，就說了她這個月一定會回家的，是我勝利囉！還害我白焦急了啊你。不過，要在八天之內到達她家，不容易呢……」
「咿……我不相信運氣，最少我的還很背……我是指洽商，並不是你們兩個小淘氣哦。」望見夫人瞪了自己一眼，摩列斯連忙解說，然後蹲下身來往太太的肚皮上輕吻。
這個動作換來對方的咯咯笑聲，她說：「玩鬧你真是有趣。不過，我可不是靠運氣哦，是信心，就像對你一樣……我知道你一定會保護我們的孩子。」
聽著妻子的話語，摩列斯的表情終於不再繃緊，由心地笑了起來，他緊握樂蒂莎的雙手，用姆指頭輕掃著她的手背，感言終於可以踏出計劃的第一步，準備出發前往貝萊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