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濱公園迴轉塔謀殺案」。
死者,男,陳艽,六十二歲,三十年前因為賭馬申請破產,和妻子二十年離婚,之後沒有聯絡。
獨居住村居,與鄰居關係不好,曾經因為他晚上十一後鬼叫報警,警察到場後發現他在唱《帝女花》,列作嘈音滋擾案處理。
死亡時間為屍體發現前約兩至三個小時,致死原因旳牛肉刀沒有指紋,死者有到海濱公園晨運的習慣,住所和案發現場相距只有十五分鐘步程。
海濱公園建於五十年前,當初只為增加原區休閑地點而設,出入口和設施皆沒有安裝閉路電視,除報案人外沒有其他目擊者。
「啟克碼頭謀殺案」。
死者,女,曾慧敏,三十二歲,沒有相熟朋友,一年前曾到警署報案遺失身份證,父母於二十二年前死於空難。
死亡時間為屍體發現前約四至六小時,死因是喉嚨被刀割開引導血液灌肺,現場沒有兇器遺留,碼頭閉路電視只拍攝到死者單獨一人在餐廳單獨亨用晚餐,並在結帳後走到近海盲點,走路不穩疑似喝醉,除她外沒有拍到其他人士進出碼頭。
死前兩星期前曾聯絡樓宇經紀,表示對啟克碼頭附近樓盤有興趣,約好了死後的第三日去某二手單位視察。
「兩位遇害人都是不善社交的人。」
周承恪看完大堆資料後放下文件,謀殺案接觸得多了,對死者的敬意也會慢慢磨耗,他對着陳蕤似笑非笑開口:「馬經粽子,死的怎麼不是你?」
「我來你家還懂買水果。」陳蕤沒有表情地指了指桌上的橙:「我甚麼時候不懂社交了?」
「……行,你有理。」周承恪決定放棄跟陳蕤溝通,他盤起了二郎腿,又把焦點放回案件上:「陳艽死在晨運地點;曾慧敏死在自己想買房住宅區,兩個都死得好像是倒楣意外撞上了殺手,但現場和屍身都沒有任何打鬥反抗的痕跡。」
「兩名死者的表情都沒有大幅度的驚恐。」陳蕤點點頭:「警方的內部推測是,兇手和死者認識——而且死者同意在現場被兇手殺死。」
「兇手跟死者發邀請說『要不要被我殺殺看』?」
「這樣的事沒發生過。」
「……小粽子,你知道你自己在說甚麼自相矛盾的話嗎?」
「電話、電腦、信件,兩名死者的通訊全部查了遍,沒有人指使死者前往案發地點。」陳蕤翻出某張周承恪漏掉的報告,讀出警方沒有對外公佈的訊息:「跟死者有關聯的人全部問了遍,二人沒有表示甚麼赴死意願,人際關係上也沒有特別親近或特別嫌惡之人。」
「廢話,不用特別聯擊就代表死者能跟兇手天天見面。」周承恪不屑地哼了聲:「你們跑去問兇手,他能承認?」
「不是我們,是你的同事,當然,警方內部也有意見這樣認為的。」陳蕤指了指某處的新細明體:「這樣的人選不多,所以他們已經在纏。」
「有甚麼發現?」
「暫時沒有。」
「不,那堆人選裡頭,有陳艽和曾慧敏兩個死者都認識的?」
「……也沒有。」陳蕤說到這裡語氣也滲了點挫敗:「兩處兇殺案有大量相似要素,幾乎可以肯定是同一兇手所為,但陳艽和曾慧敏他們兩個……『魚檔』也查了查,兩個人基本是完全不認識,社交範圍也完全沒有重壘。」
「一個無業住新界少出門、一個住九龍在港島黑心公司上班,單這樣看是沒有交接空間。」
周承恪明白案件的難處了,從這堆證據來看,它們就是兩起完全獨立的悲劇,但凡來點正常人的邏輯,都會感覺出當中絕對有着甚麼關連。
「他們也許在某些沒有被紀錄的場合交接過。」周承恪摸了摸下巴,指出報告上沒有說的某項:「書展、花展、美食展,這些都是政府花大錢宣傳的年度活動,入場人數五十萬起跳,裡頭多了這個姓陳姓曾不出奇。」
「你自己也說了,入場人數五十萬起跳。」陳蕤無情地潑了杯冷水:「閉路電視有是有,但單是遂個展檢查也會費上大量時間,無疑於大海撈針。」
「『魚檔』既然可以坐享其成拿到報告,那就叫他們把我這句話捅給相關人士,自然會有人去對。」周承恪揚了揚陳蕤拿來的文件:「你的上司連懷孕證明也答應給你弄來,證明他對你不錯,叫他盯緊點,有甚麼消息立刻通知你,只要比警方搶先一步跳到兇手前,功勞還是我們的。」
「……」
陳蕤沉默了一下,但他覺得,這主意好像不錯。
「兇手怎樣在現場出現還有離去也要解破。」周承恪自覺突破了調查團隊沒發現的盲
點,說話也特別有力:「案件全城關注,警方肯定有多人投多少人去查,在這樣的情況都翻不出一個可疑目標來,說明兇手很清楚怎樣避錄影鏡頭。」
「就像他清楚那裡能拍到他一樣。」陳蕤很是認同周承恪的話:「由啟克碼頭入口至案發現場,錄影機總數八個,紀錄翻查到案發前的一個月,沒有拍到有人調查攝錄機位置。」
「八個兇手全部清楚在那裡?」周承恪馬上道:「查啟克碼頭的保安公司是哪間。」
「你懷疑兇手是保安公司的人?」
「普通人怎會完全掌控錄影機的所有位置?」周承恪反問:「還有那把牛肉刀,不也是沒有在避過街市錄影機的情況下偷走的,這還證明不了?」
「……這層我沒想過。」
陳蕤怔然地點了點頭,陳艽死前三天,室內街市的牛肉檔檔主報案說被偷竊,刀和財物就在那時不見的,鋪主已經確認兇器就是被偷那個刀,而和兩場謀殺案一樣——
街市入口閉路電視沒有拍到嫌犯進出。
「曾慧敏死前,有沒有收到報案說甚麼利器被偷竊?」周承恪繼續問:「牛肉刀留在陳艽胸口,為甚麼另一個會不一樣?」
「這……」陳蕤眨了眨眼,周承恪連提出的疑點都是他沒有想過的:「我不知道。」
「你知道就不會找上我,清潔工。」周承恪反了個白眼,查案是他的專業,他自然會看出陳蕤忽略的東西:「而且,兩名死者都是一刀致命,這麼大的力氣,兇手應該是名男性。」
「網上有人說,也有可能是兩名女性合謀……」陳蕤說着說着發現周承恪在用瞧智障的目光關愛自己,雙唇一抿就閉嘴了。
「還有那個S。」看着對方的兼職份上,周承恪沒有追擊陳蕤的問題發言,他繼續分析:「死者名字都和S無關,警方初步調查也否決這個推論,但……沒有特別意思,兇手為甚麼寫出來?」
「超過四十種語言都有使用這個文字。」陳蕤瞄了周承恪一眼,他感覺對方似是不喜歡他引用網路分析,但他看了不少,覺得他接下來說的這個挺合理:「從英語來看,復數名詞才會加S,陳艽死時的那個S,是代表還有下個遇害人;曾慧敏那裡也有——連環兇殺案還沒到完結的時候。」
「我覺得不是這個意思。」
周承恪一聽就知這結論不是陳蕤自己想出來的,但他沒有點破,只抬起頭梳理着自己剛剛說的話,在忽然之間——
「由前幾年開始,書展不是連着個甚麼運動博覽一塊舉行嗎?」周承恪瞪大了眼:「運動就是Sports,它那個活動標誌長怎樣?」
陳蕤臉色一凜,馬上拿出手機查找運動博覽的標誌,果然,一個龍飛鳳舞的S映入眼簾。
「哈,Bingo。」周承恪嘴角勾起,看着那個S就覺得自己神探上身,在家裡坐着都能推出線索來:「不用每個展查了,直接查這個就行。」
陳蕤想到了點甚麼,再在手機裡頭輸入點甚麼,某個和他推論一樣的搜尋結果跳了出來,他急急分享:「啟克碼頭的保安是外判了給一間叫『保誠保安』的公司,而那家公司的網頁上,顧客合作名單上有貿易局的標誌——」
周承恪眼眉閃過一笑,貿易局就是主辦書局外加運動博覽的部門,這下事情全連起來了。
「哈哈哈真是聰明如我!」周承恪興奮過後又改口吩咐:「範圍縮得太小,警方知道就很難搶功,叫『魚檔』不着痕跡查查,這一兩年的運動博覽有甚麼事發生過。」
「好。」
陳蕤點開通訊那欄幾句就給上司發了訊息,對方覆得很快,若是保安公司牽涉在內肯定會紀錄,給他幾個小時就可以查出來。
對方既說了時限,周承恪又想第一時間知道結果,便索性讓陳蕤繼續留下,宣稱內向的青年於是又重新埋頭馬經,然後在賽馬要開始的時候,提出了開電視的請求。
「哦,你開。」
周承恪想着自己不看就隨意點了個頭,然後在下一刻,跌破眼鏡的事出現了。
他看見那個說甚麼都沒有表情的青年,完全變了一個人。
吾知來:要說的都說了,下集大結局!
陳蕤:好yeah,可以看賽馬了
周承恪:那我去坐馬桶,我真的肚痛
吾知來:這篇文寫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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