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藍繡一敗,敵方將領將直接繞過北副城,直取主城。」白晝默想了一下地圖,接著皺了皺眉。他會將藍繡安排在最北山谷是有原因的,他太了解她的恨意,絕不會對秦政手下留情,這等於是他第八個將。「沒想到連妳也敗了,看樣子我不出馬不行。」
他說完雙腳蓄力準備往北峽谷方向離開。沒想到後腳跟忽然一緊,被人給牢牢抓住。
「還沒結束......你......想去哪?」韓焰尚有一絲氣息,雖已氣若游絲,還是用盡力氣抓著敵人的腳根。
「都到了這番田地,實力差距如此明顯,這樣有意義嗎?」白晝望著滿身是傷,幾近昏厥的韓焰,刻意將腳底的蓄勁化去,不強行離開。
「沒有......意義嗎?」韓焰已陷入彌留狀態,不確定這句是反問還是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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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句話卻在白晝心裡起了不小的漣漪,讓他有些出神,閃現回憶的一幕。
『早晚都要死,你這樣根本在浪費時間!』回憶裡,白晝也倒在地上,意識模糊,卻用盡力氣抱住一條黑到發亮的腿。
「只要......能拖住你一瞬,讓主公......找到夾縫,這一瞬......足抵我一生。」白晝嘴角滲著血,瞳孔已混沌,雙手卻緊抱不放。
『是嗎?那你就去死吧。』接著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張宛如黑洞般黝黑的臉。
這畫面太震撼,讓他一瞬間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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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要拖住你。」韓焰使勁挪動身體,用手肘扣住了他的腳踝。
「太難看了......」白晝大腳一舉,準備直接踩爆他的頭。然而,真要下腳時,他卻猶豫了,腳硬是懸在空中,沒法下殺手。
「拖住你......拖住你......」韓焰似乎沒感覺到死亡逼近,只是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
『實在太像了......』白晝彷彿看見千年前的自己,『那份可悲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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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悔嗎?』
忽然,不知哪來的聲音出現在韓焰的耳中,就算他已陷入彌留,卻聽的一清二楚。
「懊悔?不!我是恨!」韓焰在一處深紫色的房間內站了起來,對著不知名的空處說道。他自己沒察覺,明明不知道在與誰對話,卻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恨?』迷一般的聲音不解問道。
「我恨我沒有若妍姑娘的力量,我恨我沒有沐雪姑娘的冷靜頭腦,甚至,我連阿銅的衝勁也沒有......」他越講眼眶越紅,最後掩面痛哭,「我甚至連為兄弟拼命的勇氣也沒有。」
「我還賭氣,認為自己沒有那麼不堪,擅離崗位,差點害全軍落敗。」他搖著頭,在這個空間,慢慢被罪惡感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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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想?』
「我想得到救贖,我不想自己再這樣。」
『所以你就想,自己還能做到什麼事?』聲音越來越明顯,音源也越來越明朗,前方深紫色氣息中,走出一位與韓焰一模一樣的人。唯一不同處就是他有一雙銀蟬眼,身後還有一對蟬翼。
「沒錯,所以這次我說什麼也要阻止他。」他再次抬起頭,雖然眼眶還是淚,但是卻多了堅定的神情,「彌補我的過錯。」
『但你還是沒有力量阻止,不是嗎?』蟬翼韓焰露出了不屑的微笑,『沒有力量,那都是空話。』
聽到這,韓焰又陷入了沮喪。他說的沒錯,這就是根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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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金蟬眼,天賦不夠,所以你不斷的充實知識,不斷的強化自己的思考深度,想借此彌補自己的不足,至少還能當一名厲害的智將。』蟬翼韓焰越講越起勁,笑容也越加猖狂,『但殷沐雪的出現,又讓你感覺到巨大的鴻溝,她不論是心態上或是思考的深度、細密度是你永遠無法追上的。』
『再來就連李靖銅,都有顯著的成長,不再是你的小跟班;最保護的妹妹也比你更有道義,更精準的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反而是你猶豫了。』句句被講中,韓焰被說到啞口無言、羞愧不已,像被雷劈到一般,傻愣當場。
『連看似蠻橫不講理的龍若妍也能為團隊做出貢獻,對戰事的預測也非常精闢,提出策略的速度甚至比你還快,讓你內心不平衡進而不斷找她碴。』
『之後你心態崩了,發現自己不是故事裡的主角。你羨慕起所有人,甚至是忌妒秦政,因此才擅離職守想證明一切。』
韓焰被講的無地自容,痛苦的掩面哭泣,跪地站不起來,也說不出任何辯駁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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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講的正起勁的蟬翼韓焰忽然話鋒一轉,『雖然你如此醜陋,但也不到無可救藥。』
聽到他這樣說,韓焰緩緩抬起頭,眼神充滿了疑惑。
蟬翼韓焰一雙像蟬的眼睛在眼眶內咕溜轉動,看上去十分詭異,接著說道,『不就力量的事嗎?這是最簡單的,給你力量就好啦。』
「給我力量?」韓焰先從不確定到疑惑,進而轉為警戒,「什麼意思?」
『我就是你,你被看輕我也很不高興。』接著手掌一攤,裡頭出現一隻銀蟬光影,『每隻銀蟬都希望自己是那隻金蟬。』
『只是金蟬千年才可能出現一隻,所以幾乎所有的銀蟬都不可能是金蟬。』蟬翼韓焰手上的銀蟬翅膀散去,腹部朝上掉落掌心中,『也就是大部分的銀蟬都必需懷著失望渡過其短暫的一生。』
韓焰看著他掌心上死亡的銀蟬,眉頭一皺,彷彿看見正在掙扎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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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生命就是那麼奇妙,進化之路也不是只有一條。』蟬翼韓焰眼神笑成一條線,嘴角更是壓不住微笑。他手中的銀蟬再次復活,且從原本的亮白銀色變成了鐵銀色帶著金屬光澤,而且變成了三隻眼睛。
『沒錯,銀蟬終於經過努力,突破命運幫其定好的死路,出現一種全新的力量。』看著一臉疑惑又警戒的韓焰,他笑的更得意了,『魘魔蟬。』
蟬翼韓焰說完,捏碎手中的蟬,再次張開,變成一張契約,『你只要簽上這張契約,就能獲得想像不到的力量。』
韓焰再怎麼愚蠢也知道這力量絕非善類,但是對力量的渴望讓他有些動搖。
『你還有時間考慮。』蟬翼韓焰看出了他的動搖,微微一笑說道,『送你一點試用吧,算是見面禮。』說完,再次隱身到深紫色氣息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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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白晝正高舉著腳,猶豫要不要給他一個痛快。
「我敬你是條漢子,但這世間就是那麼殘酷,沒有力量是漢子也沒用。」白晝彷彿講給自己聽一般,眼神充滿著感慨,「我能做的就是減輕你的痛苦,安心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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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就在下腳那刻,韓焰周身忽然爆發出巨量深紫色的魔手,每隻手看上去都不似人類。手臂上長滿了各種動物的五官,掌型有爪、有蹄、有掌甚至是觸手與前肢,上百隻魔手將白晝給牢牢攫住。
「這是什麼?」白晝眼神不驚反喜,他其實能躲開,卻故意給抓住,為的就是好奇韓焰的能耐,「看來你還能帶給我更多的驚喜啊。」說完,整個人被拖入了韓焰的眼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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