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沒發燒啊?」
文鈺琛語帶古怪的說著,一邊動作不疾不徐的收拾起聽診器,似乎已經習慣了自己必須隨叫隨到的模式,隨後又從黑色的手提方包中拿出一瓶裝著白色藥丸的茶色玻璃瓶放在桌上,「給你備著的,只是你再不謹慎飲食習慣,可能我給你準備八百瓶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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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問題。」殷仲禕在書桌前翻閱著文件,銀框眼鏡下專注的模樣又添幾分深邃。
「她那要注意的可多著呢。」文鈺琛俊朗的面上勾起玩味的笑容,似乎並不怕招惹對方的繼續試探,「不如讓我親自跟嫂子說?我還沒見過嫂子呢。」
隨後殷仲禕投來的眼神懾人異常,在一身斐然的氣場下顯得尤為冷冽。
此刻就連和他相識近乎十年的文鈺琛也不禁撇嘴收斂,換上平時的專業態度回答殷仲禕的疑問,「咖啡、濃茶、可樂這些能不碰就不碰,基本上禁酒,不能過瘦也不能過胖,不能從事太過激烈的運動,也不能過於疲勞。」
「⋯⋯果真很多。」殷仲禕摘下了眼鏡,眼中的幽深加重,「是很嚴重的病?」
「不算是。」文鈺琛從方包裡拿出了張乾淨的白紙,骨節分明的手將紙張一遍又一遍的對折,一邊淡然的說道:「這病不嚴重,但心臟的任何傷害都是不可逆的,就像紙,所有摺痕都會留下痕跡,而太深的摺痕就可能會間接造成紙張破裂,心臟也是。」
「最後她的心臟可能就像這張紙。」他從容的重新攤開紙張,上頭已經佈滿深淺不一的斑駁痕跡,隨後長指將紙張撕成細小的碎片,「也可能像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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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文鈺琛手中紙張碎片紛飛,一片一片凋零在偌大的書房裡,房裡突的陷入寂靜,而柳念笑顏娉婷的模樣又在殷仲禕腦海裡突然浮現。
他似乎無法想像柳念從前究竟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可當想起她對自由的執念,似乎一切又都有了雛型。
「不過,你怎麼突然關心起她的病?甚至就為了這個,讓我大晚上的跑一趟?」
「好奇罷了。」殷仲禕斂起深沉的目光,眼神飄忽在文件複雜的數字上,回應得輕描淡寫。
文鈺琛素來玩世不恭的眸色突然閃過瞭然的光芒,語帶保留的附和著,「哦,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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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記結婚的流程十分輕鬆簡單。
他們的婚禮訂在半年後,因此選擇直接登記而不需要走公證儀式,兩人就連服裝也是有默契的都選擇了簡約的款式。
柳念身穿一襲鵝黃色一字領洋裝,淺褐色的長髮用髮簪挽起,露出光潔而纖細的頸部線條,氣質淡雅而柔美,像極了出水芙蓉般嬌柔而端莊,她神色自若,雙目澄澈的觀察著四周,對登記這回事沒有一絲緊張和異樣的情緒。
而身旁的殷仲禕身上的襯衫潔白如舊,下半身深褐色的西褲令他又多添了幾分沉穩,他難得的摘下了自己的眼鏡,梳起瀏海的模樣更顯他氣質矜貴,此刻同樣很是從容的根據規定完成流程。
看著自己被填上配偶欄的身分證,柳念不由得淺淡一笑,這笑容乍一看竟有幾分的如釋重負,她玩笑似的向殷仲禕開口:「想來應該都照著殷總的棋盤走了?」
「妳似乎忘了什麼。」殷仲禕話裡意有所指,銳利的劍眉輕輕挑起。
「什麼?」柳念霎時滿臉疑問,點綴淡妝的小臉情緒豐富,最後又由頓悟轉為尷尬,極其不適應的小聲喚了句,「⋯⋯仲禕。」
「嗯。」他這才算滿意的點了點頭,湖水般幽靜無波的眸色中意味深長,「是妳構成了我想要的這盤棋。」
柳念向來不能算是九曲心腸,就如同現在,她其實也並不理解對方的意思,可她卻也無意繼續深究下去,無論殷仲禕想要的這盤棋是什麼模樣,那也與她並沒有太大的關連,她只是其中一顆棋子,一顆只談利益不談感情的好棋,她甚至漸漸喜歡上了這樣無關情感的模式。
「我陪妳回家。」瞧著柳念沉默不語,他主動打破了寂靜,可話音剛落,殷仲禕口袋裡的手機震動響起,他看著屏幕上的名字後眼神一沉,隨即又不著痕跡的開口:「我臨時有些事,讓俞任送妳回去。」
而柳念並沒有將對方矛盾的轉變放在心上,反倒多添幾分按捺不住的雀躍,「好的,俞管家走吧!」
「是,少夫人。」俞任紳士的帶著柳念朝車子走去,又熟練的聯絡殷仲禕的秘書派車過來,上車前不忘回頭看了一眼殷仲禕陰沉的模樣,年邁的面容又閃過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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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殷仲禕不緊不慢的接起電話,口氣相較起平時更添上了許多涼薄。
「沒有事就不能打給你嗎?」一道女聲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來,語帶嗔怪,「你結婚的消息是真的?是我回來得太晚了?」
「妳在哪結果都一樣。」殷仲禕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晦暗的眼神越發深沉。
電話另一頭的女子柳眉蹙起,隨後又緩緩舒展,拉著行李箱換上了得體的笑容走出機場。
回到宅邸的柳念匆匆用過午飯便回到了自己的房裡,她換上了一身休閒且好活動的行頭,長髮也改梳作可愛的丸子頭,接著便非常熟練的組裝起了電腦設備和麥克風,與平時的模樣判若兩人。
殷仲禕給她的房間裡原本就有一張淺色的書桌,她小心翼翼的將書桌搬到落地窗旁,又將自己精心挑選的鍵盤滑鼠一一裝上,白色系的設備和書桌就像是一整套的搭配,看上去十分和諧,滿足了她強迫症的喜好,只有那支黑色的電容麥克風最為顯眼,待她將同為黑色的麥克風支架裝上後,整個空間便硬生生多了份工業感。
「再調一下設定就完成了——」她滿意的裝上了音效卡,在一堆專業設備中,她纖弱的身影儼然成為了最突兀的存在。
在把設定都調成她慣用的模式後,她馬上一頭埋在自己的世界裡,桌面上的雙螢幕顯示著錄製軟體和歌詞,而她的聲音則在音樂中隨著意境靈活的變換著情緒。
「念念,妳真的要參加歌會啊?」簡湘的帳號突然亮起上線的綠燈,她出現在柳念設置了密碼的通話群裡,看著柳念認真練歌的模樣不禁問著。
「怎麼不參加?」柳念語調輕柔,一邊在歌詞檔上註記著重點,「從前我在柳家可沒有這個機會,何況又不需要露臉。」
簡湘那頭響起了咔哧咔哧的脆響,她一邊咀嚼著餅乾一邊含糊說道:「這麼說也是,那殷總呢,他知道這事嗎?」
「他不會在意。」柳念聞言莞爾一笑,淺淡的笑容彷彿不帶任何情緒,「我又不礙著他的。」
「唉!你們這哪叫夫妻,室友還差不多。」簡湘不禁無奈的點破了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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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理會簡湘的一針見血,柳念練完了歌會上要唱的歌,隨後又拿出配音劇本潤飾詞句,細心的修改每一處細節,忙得完全不記得時間,在簡湘下線後,她甚至連太陽下山都忘記開燈,昏暗的空間裡剩下電腦螢幕的強光映在她精緻絕倫的五官上。
她耳朵上的耳罩式耳機阻擋了外頭的所有聲音,連女傭在外頭敲門呼喚她都沒聽見,直到晚飯時間過了許久她也絲毫沒有察覺,更不曾想起自己還有個丈夫還沒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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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正聽著自己剛才錄製的音訊原檔,聽著耳機裡細節不足的音檔她不禁眉頭深鎖,似乎有些無奈的摘下耳機,「這不行啊⋯⋯還是要加點隔音棉才行。」
「要擋什麼聲音?」
低沉的聲音嚇得柳念身體一顫,回頭便看見殷仲禕頎長的身影倚在房門邊,一對深邃的眸子凝視著她,幽深的眼中略帶促狹,眸色越發耐人尋味。
眼瞧著對方似乎被自己嚇得不清,殷仲禕走上前彎下腰來仔細查看著她的狀態,將她雙頰緋紅的模樣盡收眼底,「柳念?」
「你怎麼會⋯⋯你什麼時候在那的?」柳念一手撫上自己跳得飛速的心臟,雙眼從他關懷的視線中移開,語氣不自覺帶了些嬌柔的微慍。
「剛剛。傭人告訴我妳不吃晚餐,來叫妳也沒有回應,我才來看看。」殷仲禕收起視線,從容不迫的解釋著自己進房的動機,隨後又在她一堆專業設備中來回打量,「忙什麼連吃飯都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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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柳念漂亮的雙眸閃爍著不同以往的光澤,溫潤的聲音略帶了些顫抖,「就是些我很喜歡的事情。」
「這些設備全是專業錄音室才有的。」殷仲禕俯身看著螢幕上的軟體和一旁的器材,他側首望向身形纖細的柳念,距離又近了幾分,「妳喜歡唱歌?」
他身上獨有的氣息闖進了她的鼻息裡,清香間似乎帶有一些酒精的氣味,不曉得是不是淺淡的酒味令她暈眩,柳念不禁心頭一顫,花了一番力氣才張口回答:「也不只是這樣。」
「唱歌、配音,用我的聲音為角色們賦予生命,用我的聲音去詮釋出歌曲不一樣的韻味。」她纖細的手將自己落下的髮絲勾至耳後,露出眉眼彎彎,用輕柔得像是呵護著她珍視的事物,「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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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談起熱愛的事物時模樣耀眼而動人,細緻的聲線潛藏著難以抵擋的引力,叫人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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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房裡太空曠了,這樣錄出來的聲音總不對,所以我才想加些隔音棉吸音。」
「知道了。」殷仲禕目光聚焦在柳念身上,答應得十分爽快,音色無可形容的溫和。
似乎沒想過對方會一口答應,柳念眨著一雙水靈的眼睛,望進了對方幽深的眼神中時,她不由又得漾起一抹燦爛的笑容,「謝謝你。」
殷仲禕身子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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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行李的事,也謝謝你。」柳念想起了行李的事,前幾天她在情急之下說出的話,殷仲禕卻準確的記在腦海裡,並沒有讓人擅自替她拆封行李,顧及了她的隱私。
「妳的聲音確實很好聽。」殷仲禕沒有回應她的感謝,眼神輕輕描繪著柳念此刻休閒卻十分可人的模樣,一聲又一聲的謝謝在他心頭撩撥起陌生又奇特的感受,「不過對我,可以不用說那麼多次的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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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問殷仲禕心動是什麼?
他會回答,是一剎那的猝不及防。
端午連假結束啦!難以收心的週一再看一篇新章!
不要忘了我們週五再見(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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