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人.極短篇 - 繩結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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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繩結

Yangxi Lan

Jun 27, 2020

386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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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粽子，總會有好事的人會提到中部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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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為中部人，我不得不為久居的中部說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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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直到某新聞台報導了中部某老大將人封進消波塊後，中部粽才擠身成為網路上的流行用語，被以跟風為榮的鄉民們捧成座上賓。

但其實在這則新聞那之前，消波塊的傳說早就在眾人的耳語中流傳了。據聞，其手法源自日本黑道——那些殺人不眨眼的道上兄弟，會將尋仇的對像做成消波塊，然後沉到東京灣裡餵魚。

當然，只要稍微有點常識，就會知道若未對屍體進行諸如開洞、放血等處理，而是直接就將活人埋進消波塊中，其發酵時所產生的屍水反氣體，可是連最堅硬的水泥都能給撐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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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消波塊藏屍，根本就是個毫無根據的都市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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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消波塊與死人的連結，也不是完全地毫無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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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消波塊——也就是俗成的肉粽——那四叉的結構，一塊塊地層層交疊卡合，塑形出如同海棉般的孔洞，在消弭海潮拍擊能量的同時，也吸吶了一具具的浮屍，卡在有如迷宮的深穴中，與黑暗的浪濤一同哭泣，和溼濡的生物一同潰爛。

就是這樣，消波塊才會與死亡牽起了連結。

而有意無意地為海邊的中部粽多蒙上層死亡陰影的，沒錯，就是中部特有的同名習俗——送肉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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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著的屍體，就像吊著的肉粽。

相傳，吊死的鬼最厲，若不處理，不出數日，四鄰便會接二連三地出事。

而且，同樣的，全都是吊死。

於是，為了阻上吊死鬼一而再、再而三地索命，地方上才會發展出送肉粽的習俗，趁著夜色，將煞氣送到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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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村人會早早拉下鐵門，掩去燈火，止住作息，拉著老人小孩躲進被窩，靜默屏息，聽著屋外那幾不可聞的腳步，猜測著無聲的隊伍走何時才會經過門前。

哪會有人敢看吶！

君不見那條索命繩子就混在隊伍之中，上頭還附著冤死的怨靈，祂就只是被法術短暫地給蒙蔽住而已。誰要是白目地破了幻相，厲鬼就纏看上他，而那人，便要倒楣，成為下一顆肉粽。

就這樣，黑暗的巷弄才會穿行著無聲的人群，一路將煞氣送到呼嘯著陰風海邊。然後，法師會取出繩子，手中舞著符，口裡持著咒，經過了種種的科儀、擲筊，試著掙得同意，好將繩子化掉，把厲氣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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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我看著法師頭上冒出點點汗珠？厚重的道袍傾刻間便被浸溼？口中的念念有詞越來越大聲？而手上的筊更是越擲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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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怎樣都擲嘸三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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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天色就要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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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肉粽要是送不走，輕者明晚再來一次，重則有人會因此小命不保啊！

可是除了看著法師乾著急，我又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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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三筊！」法師的聲音還夾著幾分的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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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怪他，畢竟任誰也頂不住死亡的壓力啊！但是，「老師，」我還是忍不住出言提醒他時辰：「繩子……。」

法師秒懂，連忙斂起精神，完成最後的步驟，然後，將繩子擲入熊熊大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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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向火團裡逐漸化成灰燼的繩圈與繩結，懸在心中已久的大石總算放下——老伴，安息吧，畢竟，抱歉，雖然習俗上總是說解套、解套，但繩結不能解、只能剪，終究還是檢察官的規定呀，他們有他們做事的原則，我也沒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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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就一路好走吧，至於沒人發現妳不會綁那種繩結，可就怨不得我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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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整條繩子都已化成了灰，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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