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人.極短篇 - 難怪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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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難怪

Yangxi Lan

Aug 31, 2020

354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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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酷愛騎重機，享受在山路上馳騁的快感，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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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目睹了那場車禍——車友以超過90公里的時速撞上從路旁竄出的小孩，令那孩那當場肚破腸流，身首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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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已然五十好幾的他是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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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賣掉心愛的重機，在山中的公路旁買了塊空地，吊了幾個貨櫃，改裝成一座小巧而悠閒的咖啡廳。

白天，他和太太在前面經營，順便告戒重機同好車騎慢一點，路看清楚一點；晚上，兩人則睡在後頭的小臥室裡。

這晚，山中飄著小雨，還沒到打洋的時候，外頭的路上就已無半台車輛經過。於是，今個兒就早點休息吧，他想。

就在他要關上店面前，卻見個女生自沒有路燈的公路，幽幽地轉進他小庭院，坐到圍牆邊的一張室外桌旁，靠著上頭的大陽傘遮風避雨，又在菜單上指了指，點了杯熱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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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過程都沒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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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眼過了半個小時，他才想到這回真的過了打洋的時間，但轉頭一瞧，外頭又哪有那女生的身影呢？

有的，就只有滿腹的疑惑。人上哪兒了呢？不就是個轉頭的時間嘛，有那麼快就消失走人的可能嗎？

還有，為什麼那杯一口都沒喝的咖啡會那麼冰？似是比外頭的氣溫還低上了好幾度？

而更糟的，恐怕還是稍晚在點收現鈔時，竟也在收銀機裡翻出兩張冥紙，就像所有的鬼故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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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裡，和之後六天的夜裡，夫妻倆都睡不好。因為貨櫃屋外，整夜都有腳步聲，有小孩的哭聲，也有女人說話聲。

甚至在最後一天的深夜，他忽然覺得床沿一沉？

是老婆？不，他正看著太太的後腦，那會是誰坐在背後？

他鼓起勇氣翻過身，卻見得是個女生，看身量打扮，竟是前些日子獨自來院子裡喝咖啡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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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開口，那女生便說，幫我泡杯咖啡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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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輕輕地起身，下床，走到前頭店面裡，一邊不急不徐地忙和起來，一邊，則聽著那女生幽幽地傾訴。

原來她早就死了，在這條公路上，就在附近，車禍。

而她在附近徘徊時，竟見到老闆身邊跟著個支離破碎的小孩，「那孩子一身怨氣，想要找你償命。」

「那個孩子？」他既不服氣又害怕地叫道：「他不是我撞死的啊！」

「撞死他的人確是不是你，但卻是和你飆車的車友。而肇事者當場就死了，所以孩子當然要來找你。但是，別怕，」女生安慰他，「我知道你平常總是在做善事，所以我這幾天都在幫你擋。只是…，我要離開了…，我是來跟你道別的，明天，有四個人會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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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恍神，他發現房間裡已然空無一人，只有自己躺在床上，清晨的陽光則晒痛了他的臉龐。

原來是做夢了，他想，只是才起身，卻聽得太太從店面朝裡頭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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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晚上不睡覺，幹麻跑去泡咖啡，還不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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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著桌上那杯咖啡，他今天就跟門外的往來車輛行人紮上了，果不其然，開店還沒半小時，就真有四個人上門，一對夫婦、一國中小男生，跟在個一看就知道不是來喝咖啡的法師。

不等對方開口，他便將四人的來意說了出來。眾人聽聞無不瞠目結舌，他這才把昨晚發生的事說與大家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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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姊姊會託夢給我說，她要先把抓交替的事處理好…。」末了，做弟弟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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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就開始…吧？」媽媽邊是請示法師，邊是詢問老闆的許可。

「請便。」當然，他沒有理由拒絕。

只是，眾人忙了半天，卻總是擲不非聖筊，擲到後來法師臉都綠了，嘴裡還直念著什麼。

突然，「也許不是在這裡，」他對法師說：「女孩來的時候都坐在外頭的位子。」

「請。」

法師廓他領著眾人來到庭院，而媽媽拿著筊口中念念有詞：女兒啊，妳在嗎？在的話，給媽媽聖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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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一聲巨響爆汗，四周頓時飛沙走石，宛若一顆炸彈就在身旁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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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塵埃落定，眾人才看出，原來，揚起一堆塵灰的是座翻覆的砂石車車斗，而車頭則一頭撞在路邊的電線桿上，巨大的衝擊力硬是將電線桿攔腰折斷，連同車頭的重量一同扯斷了上頭的電線，壓毀了咖啡店的圍牆，另一端更栽進庭院裡，不偏不倚地砸在咖啡廳老闆頭上，砸得他頭骨迸裂，腦漿四溢，當場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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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狀無不啞口無言，只有那女生的弟弟勉強回過神，幽幽地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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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姊姊會託夢給我，說即便要裝神弄鬼，她也要先把抓交替的事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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