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此时的凯尔正高歌猛进,一路向着帝都进军。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左鲁斯德的舰队也同样畅行无阻,这股异样的反常引起了凯尔的警觉。
两小时后,左鲁斯德率先攻占了港口——仍然没有设防。左鲁斯德立刻率军登陆。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一旁的副官小心翼翼地问道。
“别被表象骗了,这一定是皇帝闻风丧胆,不战而逃了!”左鲁斯德的眼中充斥着渴望胜利的光芒,“全军听令,立即进攻!”
没过多久,凯尔的部队也赶到了城下,加入了攻城的队伍。帝国看上去就像放弃了这儿一样,只留下了一些老弱残兵驻守,想象中规模庞大的主力军连影子都没出现。
不到两个钟头,整个帝都就被流风军队完全占领。
“哈,这可是历史上的第一次啊!”左鲁斯德披甲带剑,大步踏入皇宫大殿,“快,去把军团的旗帜插在楼顶,我要让历史记住这个转折性的时刻!”
“怎么帝都只有这些宝贝……算了,把那些奇珍异宝都给我装到我的船上带回去,我要好好的享有它们!”他跨上虚位的皇座,抚摸着镀金的扶手,“这么一个宝座,古往今来,谁不垂涎啊!多少人为了它而掉了脑袋,丢了性命,如今它就匍匐在我的身下。真是时过境迁,令人感慨啊……”
“领主大人!”一个士兵报告,“我们在城中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物资,只找到了这个。”
说着交给他一封信。
“这是什么?”左鲁斯德好奇地打开了信封:
“尊敬的左鲁斯德领主:你们本是帝国忠实的一份子,是我们得力的盟友和可靠的朋友。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现在走向兵戎相见的局面,我相信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你们想要什么?廉价的粮食与白糖?这些都可以坐下来商量。我知道您是受他们胁迫,不过在此之前,那个叫做凯尔的女人必须为她煽动叛乱的罪行付出惨重的代价。”
左鲁斯德看着这封信的署名:欧西斯——皇帝的军务大臣。
“不好了领主!帝国军队从四面八方杀了过来,我们被围攻了!”
左鲁斯德大惊,手中的信纸不觉滑落。“还愣着干嘛?准备迎战!守不住城就别给我回来了,老子丢不起这人!”
“呼……呼……终于找到你了,”凯尔从殿外冲了进来,“左鲁斯德,撤·····撤退,立刻……我们中计了……”
“绝对不行!难道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去?那我岂不是枉做小人?”左鲁斯德一口回绝,“必须坚守城池,到嘴的肉决不能丢回去!”
“我的部队已经准备突围了,你好自为之吧。”
“不准走!你必须留下来协助我!”左鲁斯德望着凯尔的背影恼火万分。
但木已成舟,左鲁斯德仔细想了想眼前的局势,还是无奈地宣布撤退。但当他赶到港口时,却绝望地发现:这儿已经被帝国军攻占,出海口已经被几条粗铁链封锁起来。更让人恐惧的是,一旁塔楼上的弩炮也被夺取,正将炮口对准自己。
“快,你们谁能把弩炮夺回来?”凯尔回头问道。
面对重兵把守的塔楼,众人只是唯唯诺诺,不然出一言以对。
“一群怂货!”凯尔扫视一通,揪出了个矮瘦的家伙,“就你了,提古,跟着第一分队去把塔楼给我拿下!”
“这这这,这不太合适吧,我这……”提古僵硬地笑着,脚步不自觉地向后退,却又动弹不得。
“少废话,快去!”
“行行行,我去,我去还不成吗……”提古满脸不情愿地被塞进了第一分队。
在弓箭手的掩护下,第一分队很快向着塔楼逼近。在敌方守军的弓箭与枪刃下,队员们如同韭菜般一个个倒下,手中刃紧紧地握着刀柄,只有瞪大的双眼无神地凝望着前方。
也许是因为身材矮小,提古并没有很引起注意。他一面躲闪着纷飞的流矢,一面从地上抓起一个帝国士兵的头盔戴上,慌不择路地在战阵中逃窜。慌乱中,他躲进了一座建筑,反手把门给锁上,倚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应该安全了吧。提古向着。
这是什么地方?四面空间狭窄,只一个回旋的楼梯通向上面。提古摸摸腰包,找了半天也只摸到把匕首,别无防身的武器。既然出去是死路一条,倒不如上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提古拔出匕首,踮起脚尖,悄咪咪地顺着木制楼梯摸上去。年久失修的木板随着他的脚步吱呀呀地作响,吓得他一路上胆战心惊,时不时地瞟着头顶望台的方向。
还好,他一路上并没有引起注意。提古来到望台,面前只有两个帝国兵在操作弩炮,浑然不知即将到来的威胁。提古深呼吸一口,提起匕首猛地冲到一个士兵背后,掐住他的脖子,接着一刀捅进太阳穴,当即带走一个。剩下那个兵一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傻了,又看到提古头上的头盔,眼神中写满了惊恐和不解。
趁那家伙发愣之际,提古丢下尸体,一脚踹了上去。或许是这一脚力道太大,那人朝后面踉跄了几步,直接靠在了边缘的护栏上。提古见机也不含糊,赶忙“帮了把手”,把那个倒霉蛋从塔顶送了下去。
这……这就死了?提古不太敢相信,这是他入伍以来第一次杀人。他原本以为自己顶多也就当个普通的伙夫,平日里也就干些砍柴造饭喂牲口的杂活儿。讽刺的是,就是他这么个不起眼的伙夫,竟能以一己之力杀死两个训练有素的士兵。
得,自己心心念念的美梦,大抵是没了。此前他甚至还在幻想趁所有人不注意,找个机会溜出去,讨个老婆,生个孩子,过个逍遥自在的日子。现在看来,真是一种奢望啊。
提古露出个头,望着凯尔所在的方向,希望能得到些许回应,然而她正领军奋战,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胜利。情急之下,他决定赌一赌自己的运气。提古转向那台弩炮,似乎有了主意。
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扳动手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开弓弦。随后他抱起一支长矛填装上去,校对炮口的方向。估摸着大概对准了敌人的方向,他猛地拉起绳子,只听那“咻”的一声,长矛便飞了出去,只一发便击穿了几个敌兵,把他们像肉串一样串成一串。
敌兵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肉串”,又望向塔上的提古,不禁引发出一股骚动。凯尔见敌阵中士气动摇,便下令猛攻敌军中段,意图撕裂包围圈。
等帝国军回过神来,意识到要抢回塔楼时,流风军已经杀到塔楼下,与企图反扑的帝国军展开激烈的交锋。提古在等到战友交接他的位置后也退了下来,风似的向后方逃窜。
“哟,干得不错嘛,你这不是能行吗?”凯尔戏谑着说。
“将军啊,下次这样的活计您别再让我去了……咱这实在招不住哇!”提古满肚子苦水,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答道。
“好了,没时间给你浪费了,赶紧回到岗位上,我们马上就要突围了,”凯尔拍了拍提古的后脑勺,“记得把这头盔摘了,不伦不类的。”
经过近半个小时的争夺,流风军总算是拿下了港口。他们松开铁索,纷纷登上船只准备撤退。临走前,流风人没忘焚毁留下的船只,只剩追来的帝国军望着远去的流风舰队干瞪眼。
船舱里,凯尔正懊恼地坐在椅子上,无力地撑着自己的额头,紧锁一副惆怅的面容。
“他奶奶的,不但到嘴的肥肉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飞走了,而且我还损兵折将,搭上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左鲁斯德又气又急,不住地捶打自己的大腿,“凯尔你说,这事怎么办,我就问你怎么办?”
凯尔沉思了会儿,缓缓开口道:“我会向埃里逊汇报的,这件事不是您的错。”
听了这话,左鲁斯德心里稍微有了点底:“这可是你说的,你说的啊,大家都听到了吧。”
面对这个耍滑头的家伙,凯尔不免觉得厌烦。但更让她厌烦的,是她紧紧压在手掌下的一张沾满汗水的信纸。这封信要是被左鲁斯德看见,他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左鲁斯德见凯尔的手紧扣在桌上,疲惫中一副恍惚不安的神情,便问道:“凯尔将军,你要是累了就去歇会儿吧,没谁会勉强你。”
他越是这样说,凯尔就越不会乖乖就范。她走出船舱,来到船头。海风吹过她的长发,夕阳映在她的脸上——多讽刺啊,这就是失败者的待遇吗?
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只有散落的碎阳光无助地飘零。东边的海岸匆匆逝去,并不在眼前作一丝停留。自己精心的准备,不懈的努力,随着舰队的远去都化作了泡影。埃里逊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子?自己又该怎么面对他?
她突然想骂上一句,但又想到自己身处大庭广众之下,便打消了念头。早知道埃里逊抛给她的是这么大个烂摊子,她说什么也不会回来,还不如在乡下过着每天打猎砍柴,生火煮饭的清闲日子。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封揉的发皱的信,又细细地读了一遍,才确认了那个令人绝望的事实:沃克尔在东线遭到顽强的抵抗,全无进展。原本寄希望于东线战况的凯尔,此时彻底的心灰意冷,目光顿时黯然无神,最后的那根稻草也在狂风中倒下了。
夕阳已悄然退场,前方等待着她的只一片浓云——茫茫的云雾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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