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人.極短篇 - 有病.b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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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有病.b

Yangxi Lan

Jul 10, 2020

330

3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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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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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知道這樣講，等一下就要被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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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真的認為她患了思覺失調，否則楊桃樹下哪來的花？洋娃娃為何會哭？而鳥兒為何又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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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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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這樣的，如果說五芒的楊桃像星星，那麼每到了夏初，村子口那顆百年的楊桃樹，就會宛如開了漫天的星斗，孕出一顆顆滿懷希望的果實，準備化成流星，等待著願望的墜落，等待著夢想的實現，等待著幻想的破滅，與，等待著現實的酸臭。

當然，我才沒那麼詩意，這些話都是那黑袍女人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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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總是在楊桃結果時在出現在樹下，不論寒暑雨晴，都穿著襲黑色落地大長袍，手裡抱著個假娃娃，在那顆楊桃樹下一站就是一整天。人家問她在幹麻，女人便回說：「聽，在聽，聽寶寶在哭；聽，聽到沒，鳥兒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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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有沒有和《妹妹揹著洋娃娃》那首歌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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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什麼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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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媽的簡直是像·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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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她總在口中哼哼唱唱著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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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鄉里四鄰都知道這個女人，也都認為她瘋了，瘋得可以，瘋得徹底。

畢竟，大熱天穿著大長袍，懷裡還揣著個栩栩如生的假娃娃，天天哄著哭鬧的小孩，只因為樹上的小鳥在嘲笑——如果這不是瘋，那什麼才算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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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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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中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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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看過，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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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人長袍下，是道道由珠沙畫出的符令，遮掩著道道的淤㾗。因為，她怕。

她怕那只栩栩如生的娃娃，怕那只古曼童，而且，她是真怕。

假娃娃會哭，真的，我見過，那猙獰的五官，時不時地自襁褓下偷偷探出，露出非人的哭臉，用枯乾的眼球四處梭尋，在濃密的樹冠中找烏鴉。

是的，女人養古曼童養到被反噬，以至於不得不用自己的靈魂餵養，且一年換過一具金童，好讓邪靈長大、茁壯、成精，他媽的成精到能控制那具替身，讓假娃娃做出詭譎的表情、動作，就像真的娃娃一樣。

我清楚的很，那只鬼魅在等待，等待著母親被吸乾那日的到來，是時，他就能喚過棲樹上的渡鴉，讓那死神的使者，帶走老母的空殼，換回真真正正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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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鄉民沒人相信這些，他們寧可認為她就是個女人，也不肯承認有隻鬼魅就在鄰里間吃人，不肯接受鬼魅就他們家旁邊的大樹下吸收著日目精華，更不肯正視一但那鬼魅要是真成精了，他還能跑去哪？

反正視而不見就等於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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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女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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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樹下，身上披著黑色長袍在鄉民靠近時四散成哄鳴的點點渡鴉，露出下頭體無完膚的女人，與襁褓……空著的襁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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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逢人就說這個故事。但越講，他們就越不肯相信。一聽就知道是唬爛嘛——我們都不知道這些細節，你又怎麼可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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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啦，沒人相信最好，畢竟我可是那個成精的古曼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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