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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升起,而後落下,漸漸的,山莊後的樹林,也緩緩地變換著模樣;溪水不曾停歇,於永凍的山崖間頑固地掙扎,在火山龐大的流水相輔下,逐漸形成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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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掠過天際,耀眼的白光絢麗奪目,在眾多星辰自願的襯托下,將一切投注於最後的飛行,化作瞬間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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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到底到哪去了找也找不到……在我原先的安排裡,他可是有著重要的位置,如果少了他,短時間內要找到一個合適的人取代幾乎不太可能……也沒有其他更容易成功的方法……」戴普勒斯於心中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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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自天際一閃而過,落葉被微風托起,輕輕地落在了戴普勒斯仰起的面部……黑夜籠罩著他的臉,就連爐火耀眼的光芒,亦無法驅散那層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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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楊靜靜地轉動烤叉,看著正在思考的戴普勒斯——她想不明白,戴普勒斯與她原先的推測已背道而馳,這使得她需要將絕大部份訊息紀錄所更改。
在她的眼裡,戴普勒斯似蒙上了一層迷霧。她目光一閃,這預料外的未知讓她感到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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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普勒斯依舊沉浸於思緒之中,而黑楊亦不發一語的。寂靜的歌聲環繞臨時營地,微風與草靜靜地伴奏,將靈魂燃燒,混雜入泥土的濕潤。生命在歌唱,萬物在沉眠,失眠者獨自思考,活著的人,在沉眠中浸染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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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冰涼的觸感於手臂上傳來,戴普勒斯回過頭,看向了黑楊縮回的手指,接過其另一隻手遞來的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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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食慾,看著眼前本令人垂涎的烤肉與盈鼻的香氣,愣是下不了口。「不吃應該又會被黑楊唸吧……」他暗自一皺眉打算接過烤肉避免掉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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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吃就先別吃了吧,這是我做的食物,我給你這樣的權力。」見戴普勒斯稍稍遲疑,黑楊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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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補充營養還是需要的,這個給你,用喝的就行。你需要的話我有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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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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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再推辭或許會導致黑楊不滿,極少飲酒的戴普勒斯只得緩緩將酒送入口中。嗆鼻、灼熱,刺激性的氣味頓時充斥口鼻,戴普勒斯努力壓下身體的不適,將整杯酒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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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下幾口,頓時感覺味道似乎沒那麼難以接受了,還帶著種莫名的感覺……大腦逐漸放鬆,諸多情緒奔放著四溢流動,視覺似乎也模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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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楊依舊飲下一杯,不過早已將肉身封印改為兵器的她,已無法感受到酒精的愉悅與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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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戴普勒斯並沒有拒絕,黑楊趁其意識出現模糊,開口欲套出些內容,滿足自己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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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鄉,在一個已經不存在的大陸……在我小時候的那個年代,那裡是最弱小的國度之一。
那是個充滿戰爭的時代,而我的故鄉則是戰爭中無人顧問的角落……起初,君王營造著中立與和善的表象,大量接納各地流亡的難民……他們並沒有在被國家接納後受到善待,多半淪為奴隸,或是在貧民窟掙扎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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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你來自什麼樣的地方?」黑楊以平常閒聊的口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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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普勒斯思緒雜亂,酒精使得他難以拼湊起完整的詞語,甚至連組成思想都有點困難——他已經開始後悔喝下那杯酒了。
黑楊的言語穿過思緒浪潮的夾縫,於顱骨內迴盪,平淡的語句不斷自腦中回放。雖然大腦無比混沌,但那問句卻得以直貫入腦海深處,不但沒有被混亂的思緒所淹沒,反而在迴盪間得到了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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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恍惚間,記憶自動湧出,拼湊、排列,戴普勒斯下意識的開口回答——在聽到自己所言後,他猛的一驚,理智再現,重奪回大腦的一部分控制權。
他趕忙拖緩語氣,假裝自己尚未清醒,依舊在恍惚之中——他已然發現了黑楊的目的,而他並不想直接將事實所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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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重回冷靜,但思緒依舊無比混亂,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湊出一個合理的身世背景,他轉念一想,索性將先前遊戲角色的設定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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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玩家……初始職位為刺客,以PVP為主……那裡和這邊有點類似,也有迷宮,也分成很多層……
初始村莊是我的故鄉,那裡是新手村……那多數人靠MOB為生……
主屬性DEX……有很多MOB……每日……EXP……我……STR……夏天就用……RPG!還有……MMO……S……他是一個……小鎮……」他混雜著無數遊戲術語,嘗試減少黑楊能取得的資訊,說著說著便開始語無倫次,最後完全變成無意義的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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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普勒斯半睜著眼,身體左右搖晃著,顫抖著向黑楊伸出手,身體時不時一抽——事實上,他並不完全是在裝瘋賣傻,他已越來越難壓制酒精的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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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醉了?」黑楊開口問道,不過此刻的戴普勒斯,已無法回應,就算能也不會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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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歎了口氣,將酒具收拾,並將烤肉包覆好放在一旁,素手一揮,一道銀光閃過,戴普勒斯便進入了深眠。她輕輕將戴普勒斯托起,鋪下毯子,讓其得以躺在上面,睡夢中的戴普勒斯時不時一抽動,雙脣開闔不知道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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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靜靜坐在戴普勒斯身旁,守著爐火,守著夜……
她又何嘗不知道戴普勒斯在故意搪塞?不過她不會去拆穿,也不願去拆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秘密,尤其像是戴普勒斯這種疑心病極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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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機到了,也許就會知道了……就算不知道,好像也沒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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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闔上張開的唇,不出一語,望著天空中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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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閉上雙眼,一個嬌小的影子於腦內一閃而過,睜開眼睛,一看——她突然有了個新奇的想法。對著流星許願,就會成真?或許吧。她再度闔上雙眼,對著星空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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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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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晨的陽光於窗口間步入,伴著陽光,微風輕輕落入和室,捻起花朵的香氣,輕柔的舞蹈。戴普勒斯睜開眼,一陣溫熱的觸感自手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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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地起身,盡量減少身體的幅度。視線逐漸清晰,身著和服趴在床邊的身影映入眼簾,他的目光頓時多了幾分柔和「御心?她怎麼在這裡睡著了?」戴普勒斯於內心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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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細微的聲音自少女口中傳來,只見其緩緩抬起頭,而後迎上了戴普勒斯投來的視線「早、早安……」意識到自己不小心睡著,還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對於這有些失禮的行徑,她的臉泛起一絲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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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
見戴普勒斯似乎不在意,御心暗自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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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撫過戴普勒斯的臉頰,亦輕輕挑起了御心一頭秀髮,髮絲於風中飛舞,風中挾帶的清香似乎又濃了點,應該是花迎著初晨的陽光綻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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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很美,點點折躍於她的髮絲上,素色的和服使其有了分典雅與莊重,方才臉頰的紅暈尚未褪去,在清晨的襯托下形成一幅完美的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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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頭看向花,瞳孔發散,於半夢半醒間徘徊不定,頭腦不受控制的開始思考,他再度沉浸於夢幻之中。一隻蝴蝶落於花朵間環繞,最後輕輕落在了御心的頭髮上,宛如一個髮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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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個……我先去準備早餐了,等等需要帶你去飯廳嗎……」費力地放下澆花氣後,御心將落下的髮絲撥耳後問道。蝴蝶一驚,拍著翅膀於風中遁離,臨走前稍一回身,似乎對花有些依依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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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謝謝。」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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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戴普勒斯向上伸手,伸展著身體,欲使意識轉為清醒。屋內清香依舊,他靜靜地品味著那逐漸淡去的香氣,雙眼注視著艷麗的花朵,瞳孔裡卻不見花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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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小時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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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禦。」
「是的,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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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盾迅速展開,黃色光點於空中快速凝聚,沉重的鐵斧斬向光盾,撞擊的瞬間,光點突然向前延伸,如食人花般將斧頭卡住,其頓時一驚,而後嘗試將斧刃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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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換喵!」戰略成功後,她向戴普勒斯喊道,語音未落,只見一道血線於其脖頸處環繞,不出半秒,醜陋的綠色頭顱便沒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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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星期的磨合與戰鬥,六號以學會了如何靈活運用鐵陣壁,將單人施展的種種問題化作優勢。二人相互配合,也算在第一層闖出了些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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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致的刀芒化作狂風於哥布林部落中襲捲,昔日仰賴維生的風此刻卻成為了他們極度的恐懼,當勁風掠過周身,下一秒便身首異處。
以戴普勒斯的速度和技巧,在這個C級任務的哥布林村莊沒有能對他造成威脅的對象,若非哥布林具有粗淺的智慧,懂得相互配合進攻、用各種裝備進行牽制,戴普勒斯一人就能輕鬆解決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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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對付戴普勒斯,哥布林使用盾斧兵進行消耗,以牽制戴普勒斯的速度,而後以飛箭攻擊迫使其露出破綻。
不過這一切計畫都被一個手持光盾的獸耳少女所打破,每當戴普勒斯露出破綻,盾總是會及時出現,為其擋住攻勢並創造反擊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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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人的持續屠殺下,酋長悲痛欲絕,吸收了死亡族人殘留的能量,進化成巨斧哥布林,不過依舊死在了二人配合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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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灑落在村莊小徑,無數污漬遍佈大街小巷,曾經充滿活力的村莊此刻無比沉靜,僅能聽到烏鴉吵雜的叫聲與樹木的哀悼;道路佈滿各種腳印,兵器散落一地,好像剛辦完宴會似的,大家都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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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熟練地取出小刀,將屍體解剖,擱下那標誌性的大耳朵當作證據,哥布林跟人類相似,屍體幾乎沒有可以用於製作或販賣的素材,僅有兵器與各類飾品能勉強賣幾文錢。
這只是個偏向農業的小村莊,沒有和外界通商自然也不會有任何錢幣,過度落後也不存在哥布林巫妖,基本可以算是個毫無用處、毫無收益,也毫無威脅的純樸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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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鄰近冒險者大廳的地方,他們也不與人類交惡,基本算是完全的中立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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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戴普勒斯……」
「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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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真的有必要殺光他們喵?」她轉頭問道,平時單純潔淨的雙眼此刻卻充斥著各種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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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沒有必要。」稍稍思考後,戴普勒斯還是決定道出正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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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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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力量,就會被摧毀、殺戮,甚至被玩弄、當作奴隸。這是冒險者之間的常識。不論任何物種,論人品善惡,弱小、勢力單薄……就是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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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人看不順眼,提出了懸賞任務……僅此而已,一個村莊便永久的從世界上消失。
殺戮弱小沒有必要,也沒有意義,但比起這些,人注重的只是任務的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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