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銀色的針管刺破少女的手腕時,尼古拉手掌下方傳來熟悉的震動。泊泊流出的鮮血溫暖了尼古拉的手,少女痛苦的喘息聲聽起來和其他被他逮到的人沒甚麼分別。
尼古拉觀察了這名少女好一陣子,以確保自己沒有對錯誤的人下手。少女健康、年輕,沒甚麼朋友,親人就只有一個哥哥。她沒做出甚麼多大的成就,消失了不會造成太大的困擾,頂多是她的哥哥會傷心欲絕。但一人的悲傷比不上多人的福祉,況且尼古拉會補償他的損失。而且尼古拉知道終有一天少女的哥哥會釋懷,放下少女繼續前進。人的韌性很強,能接受各種各樣苦難和不如意的事情。
然而這名少女有點不同。其他人在被打到鼻青臉腫、手腳以超越常理的角度扭曲、開腸破肚時,他們全都會為自己的性命求饒。但這個少女一直說的卻是另一句話。
求求你放過我的哥哥。
少女不知道尼古拉不會對目標以外的人下手,但他也懶得糾正對方。而且誰也說不準,某天這名少女的哥哥會成為尼克拉的目標。
也許是因為少女引起了尼古拉的興趣,又或許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他答應了少女的要求。
「我不會傷害你的哥哥,除非他阻礙我。」
聽到尼古拉的承諾後,少女安詳地閉上眼睛,沒再醒過來。
「你的妹妹已經死了。」
不!不可能!維克托拒絕相信。他的妹妹怎可能已經死了?他這麼努力找她,他⋯⋯
但維克托的心底裡卻浮起一絲疑問。
卡米終歸只是普通人,他憑甚麼覺得她會特別到令皮箱人放過她呢?
維克托並不愚蠢。儘管他覺得卡米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妹妹,但在外人眼中她就只是一個平凡、沒甚麼特別成就的人,輕而易舉地淹沒在茫茫人海中。也正因如此,他才希望她至少能在學業上表現出色。
這樣的一個人,真的有價值到會令皮箱人留下她的小命嗎?
晚上的夜風冷得令人發顫,吹得維克托心裡發慌。「說謊。」他大聲嚷道。
皮箱人發出一陣訕笑聲。「真是妄自菲薄,你妹妹死去的價值比活著時更大。」他的手輕輕擦拭手指上的寶石指環。在月光的照耀下,寶石的光芒閃閃爍爍。「你的妹妹是一顆還沒加工過的原石,需要有人把她放在合適的位置上讓她成為耀眼的寶石。」
「你到底在說甚麼?」
皮箱人沒有理會維克托的提問。他踏前一步,張大雙手彷彿在描繪某個維克托看不到的世界。皮箱隨著手的動作在空中劃下一道軌跡。「容許我問你一個問題。一個平平無奇、一生都不太可能幹出驚天動地的成就的人,與我們偉大的、盡心盡力為民服務的議員『香巴拉港的守護者』,誰更應該活下去?難道你不覺得犧牲一人的性命把器官移植給重病的政治家,讓他能在痊癒後幫助更多的人,對這個社會更好嗎?用一人的性命換來多人得福,如此一來這一人的性命不是更有價值嗎?」
維克托的腦中一片混亂,過多的資訊讓他一時半刻消化不來。「卡米⋯⋯器官移植?那個推行了很多改善民生政策的議員先生?」
「感到光榮吧。你的妹妹啊,犧牲自己的性命令香巴拉港變得更美好。」
維克托瞪著他,沒有說話。
「不管你相不相信,你的妹妹確實已經死了,我很抱歉。」皮箱人的話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歉意。「如果你願意轉身離開,我會放過你的。」
維克托難以置信地愣在原地。在承認殺了卡米後,對方怎會以為他會就此罷休?
憤怒油然而生,維克托氣得肩膀發抖。
皮箱人嘆了一口氣。「看來你不會離開。我啊,其實是很想遵守向你妹妹許下的諾言的。」
「甚麼?」
然而維克托沒機會說出下一句話。
迎接他的是一個打開的皮箱。
世界自此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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