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水城以北十里的連翹山山腳下的望水寨，是天水城軍平時駐紮的地方，也是律光屯的大本營，地勢稍高，可眺望整個天水城。寨內有一秘密地道，可來往天水城而不為人發覺，知道地道存在的人只有小數幾個人。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cErG113EG
今天是屯光屯的例行訓練日，像這樣的訓練每隔兩三天就有一次。今天與平常不一樣，因為在律光屯的歷史上，第一次有女性參加，律光屯的成員無不興奮雀躍，充滿好奇的看著冷凝霜，居然毫不掩飾的圍在她身邊調戲她。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zDI4gclXb
她今天一身勁裝，一頭秀髮往後紮成馬尾，方便活動。女相男裝，有別樣的吸引力。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19CwsDx7
「早安啊！美人兒找我有甚麼事？」「哎喲！怎麼會有個女的？難道來待候本大爺？」「哇！牛屯長那裡弄來的美人？」「來來來！姑娘別管他們，咱們回營房去。」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SXl0XeJHt
冷凝霜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但更多是惱怒。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eiARcWn2v
水一泓走到牛惟明旁邊說：「牛屯長，冷姑娘是你的客人，這不是待客之道吧？」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EMj1BmyFY
牛惟明也認為玩夠了，大聲對圍在冷凝霜周圍的人說：「夠了！你當人家姑娘是甚麼人！冷姑娘是我的客人，別為難她。」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Gicit9v1
「我的客人」這說法好像有奇異的魔力，牛惟明居然有一點點自豪感。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DWHCHSfs
「好樣的！牛屯長！」「羡煞旁人啊！」眾人在散開前還是不肯閉嘴。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mF2e1SJ60
「這位冷姑娘今天將會跟我們一起訓練。大家不必在意她，按常規訓練來做，照例時間不達標的需要重做，冷姑娘當然例外。」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9Z5b1SEp
眾人再次起哄「不可能吧。」「我跟你打賭，她到不了馬尾瀑。」「就算到得了也下不了山吧。」「怕甚麼，馬屯長會背她下山啊。」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JPRIQMHWr
「還在嘴貧！快去準備！」牛惟明下令。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vEtXDjLn
冷凝霜走到水一澈旁邊，低著頭小聲說：「你剛才看我被人欺負，為甚麼不幫我。」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asWJqbXn6
水一澈說：「這裡是律光屯，我跟大哥和小復都只是屯員，不能動不動就搬出城主子弟的身份，對大家不公平，也做成不良風氣。」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P0XUDq4XK
冷凝霜沒有回應。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5PWsdy9Uw
牛惟明招呼她過去，跟她說明一下訓練細節：「從這裡出發，寨後有一小徑上山，小徑盡頭是馬尾瀑，在馬尾瀑把這水袋裝滿。回到這裡後，在那邊的練箭場射出一百枝箭，不中靶的不算。最後，在灶膳房旁邊砍一堆柴，灶膳房的炊家子會為你預備。律光屯的人還要將腰身粗的原木，從校場一端搬到另一端，我看你就算了，對你來說太重了。所有這些事情，需要在一枝香時間內完成，過時就重來，你也不在此限，你能完成已經很不錯了。」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5BMIrUUA
冷凝霜說：「我…… 沒拉過弓。」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cBOhOngHX
牛惟明微微一怔：「你回來我再教你。」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pQZgY90Q
然後又說：「整個訓練是要全副武裝的，你也不必了，我們沒有合你身的甲冑，武器的話你去校場邊自己選。」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5QLWy59o8
冷凝霜站在校場邊的武器架前面，看著各式各樣的武器，絕大部份都沒有見過，她想了一想，既然要帶著跑，就選一把最輕的吧，於是拿起了整個武器架裡最小的匕首。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1I4skoIcq
牛惟明說：「你還不笨。」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498QT9kJS
隨著銅鑼敲響，律光屯的例行訓練開始，全副武裝的律光屯跑出望水寨，從寨後小徑上山，開始一里路，冷凝霜還能勉強跟在後面，之後逐漸落後，就算拼了命也跟不上，沒到二里路，前面的律光屯已不見縱影，剩下冷凝霜一人孤身奮戰，冷清的山徑上，只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腳步聲。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R4CpblTsA
不知道那個甚麼瀑布有多遠，冷凝霜的大腿像火燒一樣，呼吸變得困難，雖然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但進氣量還是不夠。山徑有時陡峭得要手腳并用，有時緩緩上坡可以小跑，但從來不是平坦。她腳步不由自主的放緩，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跑，還是在步行。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YdK6Ilwg
冷凝霜開始詛咒小徑，還有那條瀑布，叫甚麼來著？不同的臉孔不由自主的在腦海出現，樊城面店相熟的客人，爹、娘、小弟，水一澈、游復，從樊城一路到天水城的照顧，水一泓有時溫柔、有時像小孩的性格，牛屯長老粗般的鐵漢型像，還有獠人——！誰要想起獠人！一股深深的痛恨毫無先兆的襲來，她痛恨獠人，同時亦痛恨自己的軟弱，要打敗獠人，首先要打敗自己的無力感。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dRy3Tzha8
前方傳來腳步聲，一大群人經過她身邊，律光屯已往回跑，其中一人對她說：「馬尾瀑就在前面不遠，冷姑娘努力啊！」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IjwhJijn
是水一澈，她好像回應說：「是。」但聲音小得自己都聽不到。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f5zEA2USG
到後來腦袋也變得空空如也，她只知道要前進，不要倒下，要前進，不要倒下。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4DTLS0zj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到水聲了，全身的氣力都抽光，雙腿痛得不得了，地勢開始變得平緩，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提腿、放下、提腿、放下，她總算堅持下來，到達馬尾瀑了。她雙腿顫動地來到水邊汲水，但一蹲下，雙腳積累的疲勞同時爆發，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痛入心扉。四下無人，冷凝霜放肆的大叫，大叫變成咆哮，大叫一開始是因為疼痛，到後來的咆哮是因為要排走心裡的無力感。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CwfDIzux
眼睛稍微濕潤，她對自己說：「我不哭，冷凝霜不哭。」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0M7ZhdFPa
咆哮過後，肌肉還是痛得不行，但心情變輕鬆了，好像有甚麼東西在咆哮的時候吐了出來，被瀑布沖走了。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4tvSHsuH6
「走吧。」她輕聲的說。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xVusW4HM
下山的過程不比上山輕鬆，每一次彎曲雙腿都帶來痛感，她現在已經跑不起來，只能急步走，不過從開始至今，她沒有一刻想過要放棄。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dh4Xorb8
終於，衣衫被汗水濕透，雙腿差不多要報廢了，肺部好像要炸開，連腰都挺不直的時候，她回到了望水寨。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5yIMmnCOl
律光屯的人早就把甚麼勞什子例行訓練在限時內完成了，正在校場上三三倆倆的進行挌鬥練習，他們一看到冷凝霜活著自己「走」回來，無不感到驚訝，部份人還覺得做到這地步都不容易了。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YYcxLdST
「好樣的！姑娘！」「哈哈！不錯嘛！」「厲害！還活著！」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UwruocvZ
尖酸的、鼓勵的、嘉獎的，各式各樣的評語都有。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gGGzEVL1c
冷凝霜一眼都沒看他們，不是她不想，而是已經累得快倒下了。她自顧自的走向練箭的靶場，拿起弓箭，這才想起她從沒拉過弓，根本不知道該怎樣弄。她轉頭想找牛惟明，原來不知甚麼時候他已站在她身後。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vGeUP5ZN
牛惟明帶著疑惑看著她，當初叫她來一起訓練，有一大半只是戲言，根本沒想過她會完成，或者說，根本沒想過她「要」完成，看到她現在這個狀態，他已經於心不忍，想對她說：「做得不錯，今天就這樣吧。」，但又說不出口。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mBKipA8R
冷凝霜身體雖然累極，但眼神倔強而堅定，她盯著牛惟明，將弓箭向牛惟明一送，示意他教她怎樣做。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trTyYRYm
兩人都沒發一言，但牛惟明了解了，她不會放棄的。於是他開始告訴她如何拉弓、搭箭，怎樣對準目標。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ywZD69jO
冷凝霜用心地聽著，努力嘗試，但實在太疲倦，射出好幾箭只有一箭射中目標。牛惟明耐心地指導，她很快便掌握了基本技巧，只是準頭差太遠，有幾枝箭甚至因為拉弓不足，還未到靶就掉到地上。而且，手臂也開始酸軟了，準頭更差，掉到地上的箭更多。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4O84iacJ
冷凝霜垂下雙手，閉上眼睛，一股無力感再次襲次來，她感到忿怒，突然抽出腰間的匕首擲出去，中正作為箭靶的草人的頭部。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49WzxGQgV
她自己都感到愕然，然後說：「這也算一枝，第四十六枝了。」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7aFsIAw75
牛惟明更愕然：「誰說的？」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UylpGmI1
「我。」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i5bcZiWC6
身為律光屯屯長，他的說話就是命令，就算城主之子也未曾試過違抗他的命令，不過牛惟明也沒吭聲，隨她的便。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6gJxHs2jK
冷凝霜走到草人前取回匕首，回到原來的位置再次擲出，居然又中頭部，吐一吐舌，心情又好起來，說：「四十七。」。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mo8BHqjiq
然後，再拿起弓箭，深深吸一口氣，繼續練箭，直至指頭劃破，她也忍著痛完成了一百枝箭。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S1yuB40d
牛惟明領著她走到灶膳房旁的柴堆前，說：「砍完這堆就算完成了今天的訓練了。」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vHiCrifG
冷凝霜心裡想：「還好不算很多。」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5VYgVQe0
柴是炊家子預備的，只有正常的一半。牛惟明望了炊家子一眼，也沒作聲。炊家子原本也是律光屯的一員，名叫彭鏗，因年事漸高而退役，之後他繼續留在屯裡，負責炊事和其他雜務。彭鏗見冷凝霜堅持到最後，心生佩服，故意把柴的份量減半。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mNTDUiXSh
冷凝霜以前在濾面店砍的柴也不算少，不過此刻已經筋疲力盡，在支撐她的是不死的意志，不管如何也要完成。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IvO1CN1U
最後一段木柴被冷凝霜破開，終於完成了今的訓練。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PEw2zUeDq
她坐倒地上，手腳都抬不起，她再也管不得甚麼女兒家的禮儀，索性在平躺地上。她所不知道的，是大半個律光屯都在看著她，近乎不可思議地完成訓練。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7tRMUIUuq
午飯時間早已過去，彭鏗遞給她一大桶水和留給她的飯菜，她坐起來大口大口吃喝，不過才一下肚，便吐得稀裡糊塗。吐完了，又再大口大口的吃喝。眾人看著她坐在地上狼吞虎嚥山
的食相，都不禁莞爾。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duh4qFePj
這天晚上，冷凝霜無論如何也走不動，回不了她在水沛宮的房間，連騎馬都不行，她問水一澈：「你睡那裡？」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mfpjyocl
「我和大伙兒睡在律光屯的軍營。」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cwLYgFMG
律光屯的軍營比一般軍營稍稍好一點，至少每人有一獨立床鋪，只是幾十人一同睡在一營房內。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VhN5zDYK
「我睡你的床鋪。」她說。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l5MlAl70
水一澈突然心跳加快，溫柔地看著冷凝霜，一時沒有說話。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iSoukZdbC
冷凝霜看他神色不對，才知他誤會了她意思，偏偏是因為自己說得不清楚，臉上紅得不得了，生氣地說：「別想歪！我睡你的床鋪，你睡在旁邊地下，站著也可以，總之守著我，不可以走開。懂不懂？」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79oTrUakk
「懂了。」水一澈笑著說，心想：「這也不錯呀。」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HDsuiE2Rb
不過，牛惟明知道後，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了冷凝霜。冷凝霜感激不盡，水一澈則微感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