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傳奇 (卷一．下) : 孤城 - 圍城前三十六天

一向謹慎的城守將軍李逵，今天召集將士操練防禦用的重型兵器，包括城牆上的神臂弩、投石器，還有收藏在倉庫內的大型投石器，操練內容包括裝卸、操作、裝填補充石頭弓弩等。這樣的操練，這個月已經是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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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收到第一次獠人進樊的情報，李逵的神經一直處於繃緊的狀態，當聽到獠人俘獲樊王後，他更加變本加厲，他旗下的將士們都叫苦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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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慢了！再來！上箭！」李逵在城牆上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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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兵依令舉起旗號，弩兵們同時動作，為城牆上五台神臂弩搭箭、開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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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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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枝巨弩箭發射，其中三枝命中城外三百步的目標，李逵搖頭說：「怎麼攪的？不動的死目標都打不著，要是獠人騎著快馬來，我們如何阻擊？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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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內的投石器因為看不到目標，需要透過城牆上的旗手傳遞調整角度的訊號，同樣在操練準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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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繩度操練完畢，還有密集投射，協同作戰等等，不少將士門都在咕噥：「那裡有獠人的影兒？人家在樊國忙得不可開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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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偕同鐘能工在旁視察，鐘能工建議幾種工具和運輸車，可以提高裝彈和輸送巨弩和石頭的速度，水一泓表示同意，並安排需要的人力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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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也提出其他想法，包括將城牆上的神臂弩拆下來，裝上木頭車，變成可移動等等。鐘能工也答應想想可行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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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鐘能工來到天水城後，就經常和水一泓進行像這樣的交流，不單止防務工事，還有城裡的民生事項，水利工程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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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從鍾能工身上學會很多工匠知識，鍾能工也在天水城得到重用和發揮的機會，可為雙方都有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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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城的內務大臣錢泰寛這時也來到城牆，人還在遠處就跟水一泓熱絡的打招呼：「少城主！怎麼老在忙這忙那？得找些時間輕鬆一下，來我們家找小麗去玩玩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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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小麗是錢泰寛的大女兒，其貌不揚，但由於家境富裕，也不乏來說媒的人，不過錢泰寛獨愛將來天水城城主的熱門人選水一泓，經常對水一泓提起這事，為了減輕尷尬的感覺，總是用調侃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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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水一泓每次都不知怎樣應對：「啊…… 最近比較忙，獠人的事好像還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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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是有時間去打鐵啊！嘿！」錢泰寛雖然還是滿臉笑容，但給人不懷好意的感覺：「不要這麼偏心，也分點時候給我們小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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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泰寛在天水城主管財務，而家族本身做錢莊生意，在五城都有分店，為五城人民提供各種資金流動的方便，總店「旭日錢莊」在拖石城，而在天水城的分號由錢泰寛打理，錢家在五城是大家族，可謂富甲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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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不懂招架，只好勉強說：「好的，改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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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泰寛看到水一泓困窘的模樣，甚是滿意，呵呵大笑，然後改變話題：「你們練兵還挺頻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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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說：「李將軍擔心獠人不知何時會來犯，想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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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不過，假如獠人來的時候，巨弩和石頭都沒有了，怎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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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不解：「為甚麼會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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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們練光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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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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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弓箭還好，庫存充足。可是神臂弩用的巨弩和投石器的巨石本來就數量不多，補充需時，我來提醒你們，操練完畢後，能回收的，麻煩盡量回收。還有，留意存量，緊記適時補充啊。」錢泰寛好意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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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恍然大悟：「啊！好的，我會提提李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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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泰寛滿意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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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又想起另一件事，問：「錢總管，有一事請教，假如天水城被圍，我們城中的儲糧能支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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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泰寛故意誇張地說：「哎喲！多不吉利的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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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再次被弄得困窘：「只是…… 『假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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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泰寬好像很享受水一泓不知所措的模樣，笑笑說：「『假如』吧，真的發生了，要支持一年左右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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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說：「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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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左思右想，假如被圍，天水城堅守不出城，敵人要堅持圍城足足一年也不是易事。看來，要拿下天水城絕不是易事，李將軍可能的確是過份憂慮了。不過，李將軍之所以成為天水城的守城大將，正是因為他謹慎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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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操練的將士們突然傳來一片咒罵聲，打斷了水一泓的思路，原來城外為了操練神臂弩和投石器，早已清空一大片空地，不讓人進入，此時有三人兩騎闖入空地，防礙將士們的操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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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往城外一望，熟悉的身影躍入眼簾，登時在臉上綻開笑容。他急不及待奔下城牆，奔出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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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還在遠處，他就大聲招呼：「二弟！小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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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澈和游復看見水一泓從城外奔出，同樣高興之情從嘴角躍上眉梢：「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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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跳下馬背，向水一泓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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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跑到近處，水一泓一拳揮向水一澈面門：「看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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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澈矮身避開，游復轉到水一泓身後，一腳踢向他膝部后面腿彎處，水一泓立時失去平衡，水一澈將他撲倒地上，游復見狀索性撲在他二人身上。就這樣，三人在地上笑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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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理！竟然二人聯手！」水一泓投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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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師父說，當斥候要互相掩護。」游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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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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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三人又笑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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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真好，單看到天水城的城牆都夠高興了。」水一澈有點感觸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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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家了吧？你兩還是頭一次離家這麼久。玩得開心吧！」水一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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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當斥候不是玩的，有好幾天幾乎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呢。」水一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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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好像誇張了點。」游復忍不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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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三人又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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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的冷凝霜完全攪不懂到底在笑甚麼，但看見他們三人這般高興，也不忍打斷他們，靜靜的坐在馬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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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好像突然發現她的存在一樣，站起來換上「少城主」的臉，彬彬有禮地說：「姑娘你好。」然後轉過來跟水一澈說：「二弟，怎不介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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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是我大哥水一泓，這是冷凝霜，冷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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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慢了冷姑娘非常抱歉，歡迎冷姑娘來到天水城，快進城來到寒舍洗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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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凝霜下馬說：「泓大哥你好，打攪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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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幫冷凝霜牽馬，趁冷凝霜背著他，對水一澈和游復做個鬼臉，還指了指冷凝霜，豎起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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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澈看了後只是微笑，游復側笑著指了指水一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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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做了個特大號的「原來如此！」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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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凝霜微感不妥，轉身看著他們，問：「你們在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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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澈說：「沒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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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忍著笑說：「冷姑娘，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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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一同進城，向沛水宮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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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復的父母本是水家的家奴，父親在他兩歲的時候不幸離世，他媽媽沒時間照顧他，孤獨的游復跟水家兩兄弟年紀相若，很自然地走在一起，自小形影不離。城主夫人朱瑞莊也很喜歡游復，又見他剩下母親一人照顧怪可憐的，也特別照顧游復，視為己出，自始水一泓、水一澈、游復三人一同長大，感情深厚。慢慢連水載舟也沒把游復視作外人，雖沒有義子名份，但實際上跟義子沒有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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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沛水宮大門前，冷凝霜大為驚訝：「這是你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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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說：「正是寒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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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家好大啊！原來你們是富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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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是天水城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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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凝霜瞪大眼睛，轉向水一澈說：「你怎麼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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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聽到小姓水，自然會猜到。」水一澈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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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冷凝霜一個普通的賣麵姑娘，雖生於樊城，但從沒離開過，沒見過世面，所知不多。而水一澈也不好意思無故說起自己身世，所以冷凝霜到現在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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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凝霜有點自愧形穢，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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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水一泓體貼：「冷姑娘是二弟和小復的朋友，就是水家的朋友，有朋友自遠方來，水家上下都歡迎，還請冷姑娘不要介意我們招待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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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呢……」冷凝霜不知該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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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沛水宮，水一泓先安排客房給冷凝霜，然後與水一澈和游復去見父親，他們鉅細無遺的報告在樊國發生的一切，在場的還有大將軍柯鎮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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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鎮成聽完後問：「我們對獠人知道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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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澈說：「獠人單于叫赫連摶狼，表面上由他領導獠人行動，但從不同的渠道都有報告說，實際上制訂行動細節的，很有可能另有其人，此人會說古雲語，氣質與其他獠人不同，是赫連摶狼的三子，名叫赫連昌，但此報告一直沒法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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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復補充說：「獠人的武器裝備都比較落後，但人人驍勇善戰，絕對能補上武器上的不足，而且，獠人只有騎兵，機動性強，差不多每個人都帶有短弓，同一支軍隊可遠攻可近攻，堪稱全能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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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鎮成說：「嗯。聽起來就像全軍都是律光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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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復微一錯愕，這一點他倒沒想到：「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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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鎮成說：「好的，辛苦你倆了，魯師父是不是有信給我，關於你倆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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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澈和游復立時手足無措，又不敢撒謊說弄掉了，只好乖乖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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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鎮成將信收到懷裡，笑笑說：「我回去再慢慢看，你們父子很久沒見，不阻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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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澈和游復暗自慶幸他沒有即塲拆開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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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鎮成一開門，腳還未踏出去，水載舟的三女兒水一澄就急不及待衝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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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小復！回來怎不來找我！帶了甚麼好玩的回來給我？快快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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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澄的五官小巧精緻，皓齒娥眉，流光的雙眼襯托在鵝蛋型的臉上，找不到可挑剔的地方，是標準的美人。她是水載舟唯一的女兒，是他的掌上明珠，難免有點恃寵生驕，全家都拿她沒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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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水一澈和游復小兩歲，按輩份應該叫游復作哥，但她見父母親和大哥二哥都叫他作小復，她硬是要跟著叫小復，死活都不肯改過來，而游復自己也不介意，慢慢便成為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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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澈說：「我的好妹妹，我們是『逃』出樊城的，走得很倉猝，沒時間買東西給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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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澄嘟起小嘴：「我不依！不行不行！你們去了這麼久，居然甚麼都沒帶回來，怎樣補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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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載舟的妻子朱瑞莊沒水一澄的跑得快，現在才步進房間：「澄兒，怎麼又在撒嬌了。一澈和小復才剛回來，別難為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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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夫人！」水一澈和游復看到她都非常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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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瑞莊樣子嫻淑，不管說話神態、舉手投足都落落大方，一副大家閨秀的風采，深得天水城民的敬愛。水載舟得人民愛戴，朱瑞莊也居功不少。她在公開場合說話不多，但說起話來不慍不火，敢不同意她的人沒多少個，而在場的人中，只有水一澄敢不聽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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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瑞莊一步入房間，首先發現的是游復怔怔地看水一澄的眼神，這事她暗自懷疑已久，不過以往他們都年少，心想等他們長大再說，到現在兩人都已是適婚年齡，她不得不認真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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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們兩人，又乾又瘦，不在娘身邊就不懂照顧自己了。對不？」朱瑞莊滿是憐愛地看著他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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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這叫精壯！」水一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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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在城外還把泓哥掠倒，輕鬆得很，證明我們比以前強壯了。」游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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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二對一好不好！證明你們比以前不要臉！」水一泓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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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也消瘦了。」游復說，語氣無限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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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孩子有三個在外面，你叫我怎不擔心。」朱瑞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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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不用擔心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回來了！」水一澈說。「對啦，四弟那邊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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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洄好得很，有岳父大人照顧，不用擔心，而且，下個月南瓜節就回來了。」水載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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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洄是他四兒子，今年才十歲，自去年起到山豬城跟外公學習造弓和打獵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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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節是天水城的傳統大節，也是一家團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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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南瓜節可熱鬧呢！有金姐姐，現在還有冷姐姐。」水一澄俏皮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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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和水一澈登時臉上一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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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暗忖：「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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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澈更吃驚，他說：「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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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澄用姆指指了指自己，把頭微微抬起，裝模作樣地說：「本小姐乃是水家斥候，一早就跟娘親探聽軍情。」她明知水一澈和游復去當斥候，所以把自己也說成斥候，意思是不輸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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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澈怪叫起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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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瑞莊笑笑說：「剛才你們在說正事，我們不便打擾，澄兒就拉著我去見你帶回來的冷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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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澄高興地說：「娘！我猜中了！二哥比小復緊張，肯定是二哥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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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泓和游復笑逐顏開，連水載舟都忍不住呵呵大笑：「小復，一泓一澈都有心上人了，你也要加把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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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澄搶著說：「不行不行，大哥二哥都掉下我，小復要留下來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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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連游復都紅了臉，小聲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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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瑞莊把這一切的家常胡鬧都吸收入心坎裡，滋養她的幸福感，感覺孩子們一個一個的長大，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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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眼下游復和一澄的關係有點微妙，游復雖然有意，澄兒卻好像沒有這方面的心思，再加上游復始於是下人出身，雖然她本人不介意，但不知道其他人怎樣看，得小心處理才行。「不用擔心，有娘在呢。讓你們幸福是我的使命啊。」朱瑞莊心裡暗暗祝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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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就放過冷姑娘吧。人家身世怪可憐的。」水一澈說，並把冷凝霜的經歷告訴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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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獠人真可惡！」水一澄說：「我明天就帶冷姐姐去城裡玩玩，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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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該交給一澈吧！？」游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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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去吧，人多熱鬧。」水一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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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哇！」水一澄笑嘻嘻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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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城前三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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