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在公園長椅上頭,這張椅子已經很久沒有重新上漆了,上頭都是雨水的痕跡還有鳥糞,聞起來像是狗尿騷味一樣糟糕。我坐在上頭,不知道該怎麼走,已經許久沒有走出家門了,附近有甚麼店家都已經不清楚了。我唯一記得的就是小時候巷口的那家便利商店,已經倒閉了。現在,是一間沒有客人的五金行。當我坐在長椅上頭時,能夠清楚看到那間五金行老闆正在打瞌睡的模樣。或許,只是因為命不同吧!別人只要打個瞌睡就有錢賺,而我這麼努力卻一事無成。我在心中,罵一句髒話,卻又不知道誰能幫助我脫離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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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個想到的人是大學的教授,她是心理諮商組的主任,我還留有她的電話。我一直都記得她曾經說過,若我退學後還有精神上的問題,隨時歡迎聊聊。或許是客套話,但我卻深深相信,她會幫助我的。我在退學後曾經回到心理諮商組兩次,雖然沒有見到對方,但也留下了一張卡片表示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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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學沒有跟教授有所交集,唯一會跟我說話的就是那幾個看起來像是不良少年的學生。簡單來說,我沒有朋友,並且也不知道該如何交朋友。那些人會調侃我的成績、外貌、身高以及家世。對那些出社會就能空降成公司經理的人來說,我對於生活的困難與害怕,都是微不足道的。或許也是因為如此,我才無法在大學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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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害怕與人接觸了,任何需要組隊的課程我都沒有膽子去上。一想到自己的行為可能影響到其他人,就讓我肚痛不已。化學系必修的實驗課程,我也沒有報名參加,只是默默在宿舍房間內,不斷看書、看動畫以及哆啦A夢的漫畫。漸漸,我不再出現於系上同學的眼中。在搬出學校宿舍後,變本加厲,就連學校都不去了。每天就躺在床上發呆、看書、與自己對話還有假想自己有個能說一切秘密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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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可真無聊!在我大三那年,我終究還是退學了。我找不到方向、未來,將來也不想成為化學工程師,只想要做份低薪水、少事情的工作度過一生。在我離開學校後,進入社會的開頭就遇到了曾小姐。那個女人完全毀了我的一生,所以我憎恨她,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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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小姐是個爛人,她是我母親大學時期的教授,同時也是民宿的老闆娘。我們並沒有見過面,只有用LINE聊過有關工作的事情。即便我很小心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她仍不滿意。最終因為誰該給誰聯絡方式這種小問題,讓她怒火攻心。她在當下馬上打電話給我,立刻怒罵我是沒禮貌的臭東西!我居然給她我的電話號碼,而不是向她詢問電話,這點讓她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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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我不敢再應徵其它工作,只認為大人都是一樣的垃圾。當我坐在長椅上思考自己的總總時,有個穿著破爛的男人走了過來,他坐在我旁邊,一點也不介意上頭的鳥屎。即便我提醒對方,他也只是笑笑地說著,今天天氣真好之類的鬼話。我看了眼天空,確實有點漂亮,在台南已經很難看到如此清澈的天空了。因為重工業北移的緣故,台南總是霧霾層層,讓人提不起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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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告訴我他正在拾荒,所以有點邋遢。當我看向他下巴右下角的痣時,讓我想到了我父親。父親在同樣的位置上也有一顆痣,那顆痣上還有一根長毛。隨後,我注意到的是他沒有修剪的鬍渣,亂七八糟地長在下巴接近脖子的位置,看起來也好一陣子沒有清洗過,感覺有些身體皮屑的臭味。除此之外,頭髮也很長,跟女孩子不同,是完全未經打理的有無數結的黑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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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我這個流浪漢向你搭話的原因,對吧?」流浪漢自稱為耶穌,表示自己會引發神蹟,所以才會自稱為耶穌。他向我要了根香菸還有一百塊錢,他很強勢,所以我找不到機會拒絕對方。當我掏出錢的時候,他抽走了一百塊錢,而沒有拿走母親給的千元紙鈔。隨後,他表示公園有台販賣機,可以請我喝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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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買了一罐可樂、一罐雪碧。兩罐飲料中給了我可樂,並且表示最近的年輕人早就不喝雪碧了,因為金融危機導致製作飲料的公司虧損連連,只剩下可口可樂還算相對穩定。當然,這些都是隨口胡謅的。首先,2022年根本沒有金融危機,再來雪碧母公司因為推動健康飲料的關係,股票正再上漲。最後,可口可樂因為含糖飲料加稅的緣故,反而呈現緩慢下滑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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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都騙不過你的眼睛,對吧?」我告訴對方,若是自詡為耶穌,至少要會說謊才行。對方聽到這裡很是疑惑,他想要知道為何神需要說謊這件事。我才娓娓道來,表示神明和神蹟都是假的,根本不存在。若真祐神明存在的話,為甚麼我的人生會如此慘澹呢?除此之外,若真有神蹟,那麼現代物理與化學都是無用之物了,其本質背棄了我在大學所學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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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你是個無神論者,對吧?」他指了指我胸口的吊墜,那是父親走前留給我的八卦吊墜。我表示這東西不是神明或宗教,只是我個人單純的信仰罷了。當聽到這種詭辯時,耶穌笑了出來,認同了我。而我也露出竊笑,因為這還是我第一次受人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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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真信仰也好、偽善也罷,或者真有神明與神蹟也可以。這些都沒關係!因為人是自由的,所以才能夠選擇自己要相信甚麼!」當他說完這句話後,將雪碧全部灌入喉中,並且表示自己比起可口可樂,更喜歡雪碧。我看見對方爽朗的模樣,不禁覺得放鬆下來了。當我再次看到對方的眼睛時,他才變得嚴肅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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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相信自己是不幸的,那就會變得不幸,這是我活了這兩千年來學到的答案。」我跟他抽起了香菸,他表示這玩意兒味道真難聞,很像是臭酸的雞蛋加上拖鞋。不知何時起,我們已經沒有話題了,只能呆呆望著天空討論方才有關不幸的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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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穌表示,他其實是做詐騙的,主要內容就是用宗教的名義詐騙一些有錢人,再把賺來的錢花在正確的地方。他告訴我,他至今都沒有坐過牢,甚至有官司的時候還可以免費請知名律師幫他辯論。除此之外,就連法官也相信他那一套。所以他很驕傲地表示,自己是不可能受到懲罰的。他認為自己的生活很幸福,雖然有時候會做惡夢,但他仍認為自己活下來就是為了做宗教詐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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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些人都認為你是真的耶穌嗎?那你能夠把水變成紅酒、死後復生,或者治療癌症囉!」耶穌表示引發神蹟沒有這麼簡單,要天時地利人和。簡單來說,就是辦不到,不過那些大財團的CEO都深信不已就是了。隨後,他將我們買飲料找剩的零錢放在手中把玩,他要我仔細看好這個簡單的神蹟。在他不斷動作的過程中,硬幣突然消失了!那不就是最基本的魔術手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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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沒有還我零錢,只是表示若相信自己是幸福的,人就會是幸福的。那些相信他神蹟的有錢人們都因此得到了幸福。這世界缺的不是解藥,而是安慰劑。隨後,他又說了有關世界云云的話。最終,我終於知道了對方就是像堀木正雄一樣的人,自以為是並且永遠認為自己是對的。我無法信任對方,但對方卻詢問我要不要一起幹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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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向公園外圈的老奶奶,表示那傢伙很有錢,但對方沒有孩子也沒有遺產繼承人。最終,她的錢都匯進入國庫給那些高官貪汙走。所以,為了不讓這種事情發生,耶穌打算先拿走那筆財產。他要我跟著他演戲,我們並肩走到了老奶奶面前,突然間耶穌倒了下來。我立刻拍他肩膀確認他故意沒有反應後,叫老奶奶快跑去附近派出所報案!對方慌了,所以對我們的話言聽計從,叫她將包包交給我們顧也沒有疑惑。最終,在老奶奶走後,我們拿走了那名牌包還有裏頭的銀行卡。密碼當然是出生年月日。至於包包本身和裏頭的吊墜、戒指等等,我們立刻拿去當鋪變賣,立刻賺了數萬元分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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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了嗎?這就是詐騙。」最後,我們在高級餐廳享用美食的同時,耶穌又再次邀請我進入他的犯罪體系,成為一名宗教詐騙專家。他那大口吃著龍蝦的模樣,一點也不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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