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任神器使不是由我來決定,而是貫魔弓選擇了他。」奧利維一臉凝重地注視著貫魔弓,「蘭斯哥也親眼看見了,威迪用貫魔弓消滅了在場的不死族──那一刻起,他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神器使了。」
威迪一臉疑惑,「你說我用這把弓……消滅了在場的不死族?那是包括安迪他們──」
蘭斯立馬插話道:「他們三個不是你殺的,安迪他們在那時候已經是不死族之身了。」
威迪眉頭深鎖,雙手按在太陽穴上,低頭沉默一會,「完全想不起來……剛才那兩個冥族說師傅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又是怎麼回事?」
「你年紀還小,沒能控制好貫魔弓的力量,差點誤傷了自己,蘭斯哥就是捨身保護你才會受傷的。」奧利維道。
蘭斯神色一冷,「威迪從沒答應過要當神器使。」
「『神器』和『貫魔弓』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選中我?」威迪追問道。
威迪只見蘭斯臉上罩上了一層陰霾,緊握著雙拳。
「一萬多年前,魔族滅了精靈王朝,然後人類又將魔族逐出了這片大陸──這段歷史你知道嗎?」奧利維道。
威迪搖了搖頭,「我只知道最後那場大戰之後,人類建立了首個國家『喬里亞帝國』和天聖教,而聖庭的地位幾乎凌駕了帝國。」
「喬里亞帝國」就是現在的喬里亞王國,在聖庭的影響和內部因素下,國力日漸衰弱。
「精靈王朝滅亡後,塞繆爾和凱爾西兩位『聖器使』團結起人類,統領其他『十二神器使』,與當時的魔皇展開對決。後來,貫魔弓的神器使戰死,其餘神器使也相繼倒下。在絕望之際,塞繆爾拿起了貫魔弓,一箭命中魔皇的心臟,再用『聖器』聖焰劍砍下他的首級。魔皇一死,魔族節節敗退,最終人類大獲全勝。塞繆爾建立了『喬里亞帝國』,成為首位皇帝;凱爾西則創立了天聖教,擔任首任教皇。在論功行賞時,皇帝將貫魔弓託付給那位神器使的兒子,是當時少數以世襲方式繼承的神器……直到這一代。我生下來就被賦予了神器使的使命,被逼跟魔族戰鬥。」奧利維道。
那是你們家族的問題,別怪到其他人身上……威迪是無辜的,一生的使命,不該由一場意外來賦予。
蘭斯冷冷地盯著奧利維,突然揮出一拳,打在奧利維臉上,鮮血慢慢從奧利維的嘴角滲出。
「放屁!你拿起武器跟魔族戰鬥了?你這話說完自己都不臊的嗎?」蘭斯厲聲道。
奧利維蹲在地上,用顫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苦笑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加入襲影騎士團……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我兒時夢想是當劇作家。現在貫魔弓沒有落在魔族手裡,還讓凱文團長的孩子繼承了,光看結果的話,我姑且能算半個好人吧?」
威迪緊握著貫魔弓,深呼吸一口氣,道:「貫魔弓……為什麼你偏偏是一把弓?為什麼你不是一把劍呢?」
蘭斯神色緊張起來,急道:「威迪,你別聽他瞎說,你沒必要當神器使……」
「只要我不當神器使,貫魔弓就會找別的主人了吧?可是師傅,你也說過討伐魔族是人類的義務……」威迪道。
「想也別想。放棄神器的人,一般沒什麼好下場,我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奧利維道。
所以蘭斯才竭力阻止這件事,他深知捨棄神器的後果。
威迪一聽,神色不安起來,追問道:「告訴我,神器使到底是什麼?」
奧利維嘴角輕揚,緩緩開口道:「神器使就是神器持有者的尊稱。時至今日,神器的數量越來越多,不僅人類,連精靈等異族也有神器在手。而神器有著克制魔族的特性,各個騎士團、傭兵團甚至聖庭都爭相招攬神器使加入。努力一下的話,你說不定能當上這個時代的英雄了。」
「我對當英雄沒興趣……不過對抗魔族,也是騎士的職責。」威迪看向蘭斯,渴望得到師傅的認同。
神器使跟普通騎士可不一樣。
蘭斯雙手搭在威迪肩上,嘆道:「但這個時代挺身而出對抗魔族的神器使不多,領主殿下也是神器使,但現在已經不會上前線了。再者,要是其他人知道你是神器使的話,不免要承受重擔,還有機會招致殺身之禍……師傅不想你背負這些壓力。」
蘭斯抽刀指向奧利維,「只要你一天沒斷氣,還是能把繼承權收回的吧?不然就讓我代替威迪來繼承貫魔弓。」
「不行不行,收不回去的,貫魔弓也沒認可蘭斯哥你啊。我難得擺脫了這把破弓,最後你就讓我當個普通人吧。」奧利維挑了挑眉頭,看向威迪,道:「你也不用對神器使的事太上心,不想當索性冷落它吧,把重擔都交給『聖使器』就好了。」
「『聖器使』又是什麼?」威迪道。
「除了對抗魔族,神器使另一個使命就是找出當代的聖器使──聖器使能増強神器的威力。根據聖庭的說法,聖器使是被聖神賦予了殲滅魔族、夷平魔界的使命。人類史上第一位皇帝和初代教皇就是聖器使,雖然他們也沒能夷平魔界......」奧利維道。
蘭斯冷笑起來,「你還真是死性不改……就只會說大話,聖器使是這麼容易找出來的?你找了二十多年還不是一場空。」
此時,貫魔弓縮成了一枚戒指,大小剛好符合威迪的中指。
按照慣例,它應被稱為「貫魔戒」。
蘭斯一手奪去威迪掌中的貫魔戒,道:「我會暫時替你保管貫魔弓,直到我認為你適合當神器使為止。在這段期間,你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弓術,再慎重考慮神器使的事。」
威迪一臉苦笑,撓了撓頭,「嗯,師傅說的話我一定聽!我現在的弓術也配不上這把弓。何況突然要我當神器使什麼的,心裡總有些不踏實。」
「任誰都會不知所措,我一開始繼承到貫魔弓也是這樣。」
奧利維的臉色一變,嘴角微微一勾,目光轉向蘭斯和威迪,道:「對了,你們知道凱文團長是怎麼死的嗎?」
蘭斯早已不指望能在奧利維口中聽到什麼正經情報,於是半開玩笑說道:「是你害死的嗎?」
奧利維失聲笑道:「怎可能呢?凱文團長一直待我不薄,我向來很尊敬他的。我也想知道他為什麼會被判以叛國罪......不過,我倒是有一件事可以透露給你們。」
奧利維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嚴肅。
「諒你不會,凱文對誰都很好,連跟他不和的哈維爾亦不曾對他惡言相向,他的性命不該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蘭斯看到威迪兩眼泛紅,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心中一緊,又道:「你要透露什麼?別忘記凱文過去的恩情,憑你那實力根本當不了正式騎士。」
作為神器使,奧利維也是個毫無責任感的傢伙。
「那完全是兩回事啊。那不是多虧凱文團長看得起我,只是因為我是神器使吧?」奧利維聳了聳肩,「凱文團長在被判罪前半個月,曾經寫信給伊斯特伍爾鎮的商會,至於信的內容我就不清楚了。」
凱文的死果真與商會有關係,我的調查方向沒錯......要調查的事實在太多了。
威迪臉色一沉,他想起幾天前才跟基特他們經過那裡,現在他們卻成了不死族,還死於自己手上……
「還有呢?」蘭斯道。
奧利維閉上雙眼,靠在樹上,「凱文團長什麼都沒跟我說,那段時間團長突然開始跟其他人撇清關係,很多事情都瞞著我們。」
蘭斯看著奄奄一息的奧利維,欲言又止,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不需要你道謝。」奧利維單起眼睛,與蘭斯對視著。
他伸手輕輕彈了彈蘭斯的胸膛,道:「我只希望蘭斯哥你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他到底是不是你的孩……」
蘭斯立馬打斷了他的話,嚴肅道:「不是,我跟克莉絲一直以來都清清白白。」
「嘿,可能克莉絲大姐不是這麼想的。」奧利維道。
蘭斯蹲下身子,「就因為你喜歡胡說八道,我以前才不想跟你有過多的接觸。」
但無可否認,奧利維當年為騎士團帶來了很多歡樂。
威迪一臉困惑,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蘭斯哥你體諒一下我吧,我不講垃圾話可是會死的。」奧利維咧嘴一笑,搖了搖頭,道:「以前跟我合不來的,又豈止你一個?我下輩子還真想當個普通人啊。」
蘭斯無奈地看著奧利維,道:「是你自己走上了歪路,怨不得人。」
奧利維停頓一會,若有所思道:「其實要說歪的話,由我繼承到神器的一刻已經歪掉了。」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憐憫,道:「雪莉大姐真是苦啊,好不容易跟你結婚了,現在卡蒂大姐和克莉絲大姐卻都成了寡婦,說不定……嘿嘿。」
蘭斯雖然生性木訥,但外表俊朗,以前在軍校和騎士學院相當受異性歡迎。
蘭斯眉頭一皺,回想起跟他交往的雪莉常常擔驚受怕。
「你又想瞎說什麼了?雖然我不喜歡你老拿我開玩笑,不過自從你失蹤之後,騎士團真是安靜得讓人不習慣……」蘭斯道。
「我最受不了安靜了,以前凱文團長和雷前輩總是會跟著起哄,那種高興熱鬧的場面真讓人懷念啊。戰功一向沒我份,要是平時還不多說幾句話的話,恐怕我連存在價值都沒了。」奧利維道。
「存在價值不是別人給予的。」蘭斯淡淡道。
奧利維擺擺手,不以為意道:「別突然跟我說教。對了,艾洛呢?他結婚了嗎?我只聽說他當上了團長,那傢伙這麼怕麻煩,應該每天都有一大堆怨言吧?」
蘭斯想起艾洛當初極力反對自己離開襲影騎士團,就是不想接任團長,於是笑道:「他還沒結婚。你猜對了,他說要物色一個人才,趕緊把團長這位置讓出去。」
「時間過得真快啊。昔日的隨從騎士,如今當上了團長;當天的見習騎士,如今卻是個垂死的『不死族』。蘭斯哥,你還是別跟艾洛提起我了……你就說我跟家裡鬧翻了,現正在世界各地旅行。」奧利維感慨道。
「就算我不說,克莉絲她們也能認出貫魔弓。」蘭斯道。
奧利維沉默片刻,「也對……那你最好還是如實相告吧。告訴艾洛,如果他想回曙色森林找那個巴蒂,就去吧,畢竟凱文哥當初也是忠於自──」
威迪暫時還不能知道凱文和潘朵夏之間的事。
蘭斯神色一凝,目光瞥向威迪,「凱文好像沒怎麼提起過艾洛的事吧?」
奧利維隨即意會,笑道:「對、對!我剛想說凱文哥是個敢愛敢恨的人。」
「什麼是『敢愛敢恨』?該不是貶義吧?」威迪不解道。
「應該愛就敢於去愛,該恨就恨,不會想太多,直來直去。你說這樣算不算貶義?」奧利維道。
威迪皺起眉頭,思索了一會,「那就是褒義的吧,我也很喜歡這種生活方式。」
奧利維大笑起來,「蘭斯哥,你這徒弟不得了啊,日後不好好管教不行。」
接著,奧利維跟蘭斯談起許多騎士團的往事,包括自己在凱文死後如何誤入歧途。
他們聊到最後,奧利維閉上雙眼,安詳死去。
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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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按:
本章揭示了奧利維背後的勢力是死靈王戴多蒙,代表北魔界各勢力已開始暗中行動。他們表面目的是奪回被搶去的魔器,但實際上正藉此暗中擴大勢力。
當年凱文、克莉絲與冥界帝族交換了親生骨肉,而本章出現的帝族與當年之事有著莫大關聯。
按照常理,冥界不應干涉人界與魔界的事,但帝族卻出現在威迪面前,這也預示著威迪日後將會跟冥界重新扯上關係。
一件以世襲傳承多年的神器,如今卻被威迪所得,這也象徵人魔兩界的局勢將有所突破。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Y41OKF6S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