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格麗特太后駕崩後,亨利開始親政。
他發現祖母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得有條不紊,他只需要按照她訂下的規矩來行事便可以了,而且他也學習了好幾年,故此接手得頗順暢。
亨利雖然對沃爾西的貪贓枉法感到不滿,但無可否認他是個長袖善舞的人,在內政和外交都有出色表現,英格蘭在他的治理下沒有明顯的內憂外患。
縱觀整個英格蘭宮廷,正直清廉的人並不多見,如果他要逐一追究起來,只怕會失去大半個宮廷。
太后肯定早就想通了這點,這才默許沃爾西胡作非為。她一個老祖母帶著少不更事的孫兒,若然沒有這份政治智慧,總就被乘虛而入了。當亨利了解到祖母的另一面後,對她更佩服了。
過了不久,亨利便迎來一個將會左右王朝命運的重大決策。
查理皇帝為了爭奪義大利和被法蘭西控制的領土,決定跟法蘭索瓦一世開戰,他希望盟友英格蘭能派兵相助。
這消息讓年輕的朝臣們十分興奮,他們對數年前的弗洛登戰役記憶猶新,那次大獲全勝讓他們很受鼓舞,每個人都想像凱撒那樣建立赫赫戰功。
老臣們則比較慎重,若然頻繁地開戰,必定要加重賦稅,到時必定會有民怨。
數年前亨利因為懷孕,故此無法親自領導弗洛登戰役,至今仍是耿耿於懷,他向來崇拜戰蹟輝煌的亨利五世,於是也渴望與法蘭西開戰。
由於英西兩國簽定了軍事協議,經過反覆商議後,最終樞密院同意讓英格蘭參戰,全國上下密鑼緊鼓籌備戰爭事宜。
沃爾西再次發揮他的長才,到處採購貨物、置辦糧食和軍需品,監督鐵匠打造盔甲、武器和馬具,為戰事做好萬全的準備。
老將忙於訓練新兵,年輕的貴族爭相報名參戰,侍女們則勤於縫製旗幟和士兵的衣服,每個人都想為戰爭出一分力。
但是亨利御駕親征的希望卻落空了。
「陛下,我是個軍人,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這就有話直說了。」
說話的人是老獅子一樣的諾福克公爵,他的頭銜本是薩里伯爵,他曾經和凱撒在弗洛登並肩作戰,之後因為功勳卓著被封為公爵。
「你是Omega,產房才是你的戰場,你的責任是生兒育女,而不是行軍打仗。你在戰場上唯一的作用是人肉箭靶,倘若你被俘虜,更會遭到侮辱。」
諾福克冷酷地說。
「而且你是王朝的獨苗,又只生了個女兒,你有想過萬一你死在戰場上,這個國家會變成怎樣嗎?」
亨利頓時沉默了,倘若發生那樣的事,將會是最不堪設想的局面。
雖然瑪麗目前被封為威爾斯公主,算是他的繼承人,但是這樣年幼的女主,必定無法治理國家,甚至可能在繼位前就死於政治鬥爭。
那些對王位虎視眈眈的覬覦者,必定會像攻擊落單野豬的狼群一樣,爭相搶奪王位,英格蘭很大機會再次陷入內戰。
「諾福克公爵言之有理,Omega不應該上場作戰,那是Alpha的責任。」凱撒附議,「國王絕對不能冒險,必須留在安全的地方。」
在弗洛登一役,凱撒用實力說了話,讓諾福克對他刮目相看,兩人從此成了莫逆之交,還常常交流戰爭心得。
「沒錯,國王不應該親自上戰場,更別說是Omega了。」
「英格蘭不能沒有國王,除非已經有了男性繼承人,能夠確保國家穩定。」
「在王子誕生前,國王必須留在國內。」
其他朝臣亦紛紛發言,對凱撒和諾福克的觀點深表贊同。
「陛下,我們都仰仗你非凡的智慧和高明的領導才能,需要你留在後方督戰,主持大局。」沃爾西又是點頭又是哈腰,一臉奉承,「戰爭並非只有上陣殺敵才能建功,提供充足的後援同樣重要,甚至更為重要。」
這番話給了亨利下臺階,亨利亦有自知之明,於是順從大家的意思不親自上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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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安德烈來到亨利的書房,恭敬地向他行禮致意。
自從聖誕節的馬上長槍比武後,這還是兩人第一次獨處。
由於凱撒表達了他對安德烈的強烈不滿,亨利為免再引起他的反感,於是減少跟安德烈的接觸。
他亦兌現了對凱撒的承諾,囑咐沃爾西為安德烈尋覓良緣。但沃爾西似乎察覺到亨利並非真心想為安德烈安排婚約,因此一直拖拖拉拉,亨利也沒有催促他。
此刻亨利心中雖然悸動不已,卻不動聲色,保持表面上的鎮定。
「博林總管,歡迎回宮。」亨利故意用平淡的口吻說,暗忖如果他是來說些不三不四的話,便把他趕走。
「謝謝你讓我回來,陛下。」安德烈先是微微一笑,隨即用正式的口吻說:「我想向你請假,暫時卸下御犬總管一職。」
亨利一怔,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想出征法蘭西。」安德烈鄭重地回答,「為國效命是我的宿願,王夫是西班牙人尚且挺身而出,真正的英格蘭人就更義不容辭了。」
亨利不由得眼神一亮,激賞地說:「你說得沒錯,每個英格蘭人都應該以報效國家為榮,只可惜我不能親自帶兵上陣。」
「我相信只要陛下出手,必能馬到功成,不過善用將領也是一種珍貴的才能。」安德烈溫和地說,「陛下仍然年輕,日後必定有更多親自上陣的機會,不必急於一時。亨利五世贏得阿金庫爾戰役時二十九歲,愛德華三世在克雷西會戰大勝時則是三十四歲。」
早前亨利在會議上遭到眾人否決,心情有點低落,安德烈這番話像暖水般淌過他的心田,讓他甚是受用。
亨利微微一笑,「你可真會說話。」
「陛下,我另有一個請求。」安德烈又道。
「你說吧。」
「我想要一件你的隨身物品。」安德烈表示,「倘若我死在戰場上,我希望死前能夠睹物思人。」
當想到安德烈倒臥在血泊中的場景,亨利便感到胸口隱隱作痛,快要喘不過氣來。
「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萬一你死了……」亨利本想說「我會很傷心」,但又覺得有點害羞,於是說:「布瓜會很傷心。」
「那我可不能讓布瓜傷心。」安德烈半開玩笑地說,隨後又恢復了正經的口吻,「但戰場畢竟是距離死亡最近的地方,因此我懇求你給我一件信物作為護身符。」
亨利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飾,他今天打扮得比較樸素,只戴了一條項鍊,項墜是個精緻的小金匣,裡面嵌著他的畫像。
他把項鍊解下來,交到安德烈手上,細心叮囑道:「這個給你,可別弄丟了。當你解甲歸來時,要把它親手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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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來到三月,在天使報喜節來臨前的一個禮拜,亨利來到位於英格蘭南部的樸茨茅夫港,目送大軍登上戰艦,前往法蘭西戰場。3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Tf7SurZ6Z
英格蘭會從海路出發,西班牙則經由陸路,以兩路攻勢夾擊法蘭西。
今日天清氣朗,晴空萬里,海鷗在藍天展翅翱翔,飛過樸茨茅夫總督居住的方塔,再越過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的索倫特海峽,消失在遠方的海平線。
這樣明朗的景色跟平時陰雨綿綿的英格蘭截然不同,反而像凱撒曾經提過的西班牙夏日。3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gUx4xy87n
亨利親政時日雖短,但是已經有了一些建樹,尤其是在海軍方面。3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T6YBXeb6q
以往當國王需要使用船隻時,會徵用平民的商船,雖然比建造和維護王室專用船隻便宜,但是效率不高,而且難以快速動員。3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Kup2rU34h
於是亨利決心打造屬於他的艦隊,如今在樸茨茅夫的造船廠裡,有兩艘戰艦正在製造,分別是「瑪麗玫瑰號」和「彼得石榴號」。用聖人的名字來命名船隻是一種傳統,而玫瑰和石榴則是他和凱撒的象徵。3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cWBktN2Ak
雖然這兩艘戰艦趕不上參加這次戰役,但是亨利相信它們日後必定會大派用場。3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pHdEBdkXG
此刻碼頭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僕人馬不停蹄地把各種物資運到船上。戰馬登船時被麻袋套頭,減低他們對大海的恐懼。士兵和船員各個制服簇新,士氣高昂,準備與法蘭西人決一死戰。
亨利和凱撒正在作最後的道別。3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GponamyP6
凱撒被亨利封為英格蘭海陸軍總帥,他的披風繡著一株上方有個王冠的合成植物,左半是都鐸玫瑰,右半是西班牙石榴。3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kDNPQPJJB
海風吹拂著凱撒的褐髮,讓他的披風在身後像旗幟般飄揚,海洋的氣味和他自身的信息素和諧地融為一體。3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wfNvwwK89
雖然凱撒是他的丈夫,但有時亨利真的很嫉妒他,為什麼天主會這麼厚愛他,把他生為這樣強大完美的Alpha,從一出生就注定是人生贏家。3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5ggGA1U0L
然而凱撒不知道亨利這份心情,他注意到亨利腰間掛著一個木盒,露出驚喜的表情,用懷念的口吻說:「原來那個羅盤還在。」3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CDL8SHwRm
「嗯,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禮物,在我十歲生日的時候。」3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prNzPlRVF
亨利打開那個比他掌心大一些的木盒,裡面有個外殼用象牙製成的羅盤,指針的材質是黃銅,針盤有個跟都鐸玫瑰相似的圖案,那是被稱為「羅盤玫瑰」的方位圖。
「從那時候開始,我便希望創造一支能夠航向世界盡頭的艦隊。」亨利說。
兩人目光相接,在這一刻,曾經發生在他們之間的齟齬似乎全都消失了,他們比任何時候都更心意相通。3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9BjI6LCKW
凱撒忍不住擁吻亨利,亨利也作出相同的回應。3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s5BozNRfz
「總有一天,我們會實現夢想。」凱撒向他作出承諾,「現在我先把法蘭西帶到你腳下。」
「願天主保佑你一路順風,旗開得勝。」亨利微笑著說,並且不忘加上一句:「記得幫我把法蘭索瓦的大鼻子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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