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行者 - 間章夢終將會醒來

「我很快就會回來。」

他每次都這樣說，可每次都會離開很久很久。

每當我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不存在的時候，就又會出現，然後手把手的教我彈鋼琴。

只需要短短幾天的陪伴，就能洗掉過去一整年的憂傷。

我跟爸爸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爸爸！你到底在做什麼工作啊？」

「嗯？就是一種研究工作——」

「那有比我跟媽媽更重要嗎。」我不滿的鼓起臉頰。

「當然沒有！」而他則面帶微笑摸摸我的頭。「但是那個東西也很重要喔。」

我很喜歡爸爸這樣做，總是會有一種溫暖的安心感。

他的笑容永遠那麼溫暖，仿彿是陽光穿透雲層灑在我身上。

「那你跟我說，那個是什麼。」

「是什麼呢……嗯……」爸爸思考了一下，然後指向旁邊的一棵樹。

「樹？」

爸爸點點頭：「類似的東西。」

「樹有什麼重要的？」

「不對，樹就是『根本』喔。」

我不明白，歪了歪頭。

「它也代表著生命與連結——還有平衡。」

我再仔細看著那顆樹的形狀。「……它沒有對稱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噗哈哈哈哈！」

「啊——！笑我！臭爸爸！」

「哈哈哈哈——等等！別打我！哈哈哈哈！」

一陣玩鬧後，爸爸又對我說：「這棵樹很重要，無論是對世界，還是對妳跟妳媽媽。」

「我知道樹很重要啦！可以保育生態之類的……」

「噗……現在就當是這樣好了，妳以後會明白的。」爸爸看了看金黃色的天空。「哎呦，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家，再教妳彈新的曲子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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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咦？」

一眨眼，原先才剛從長椅上起身的我，不知何時回到了家中的玄關。

眼前就是那扇門。

無數次看著爸爸走出去的那扇門。

突然，有人按了電鈴。

我露出笑容，決定要用最好的一面迎接他。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ty3M1Jyu

「爸爸！我來了——」

打開門卻是一個身材高大、穿著軍裝的壯漢。

不是爸爸。

「咦？你是？」

「您是芙蓉小姐吧？」對方露出為難的表情。

「是的……？」

「我是防衛隊長萊森。」

那個男人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低下了頭。

「我們深感遺憾的通知您，您的父親於本日清晨不幸殉職。他為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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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字我聽不清。

我轉頭想問一旁的媽媽，眼前的男人在說些什麼。

只看到她不斷顫抖著，讓手裡的鍋子掉在地上。

這樣不行，會吵到鄰居——

……

為什麼沒有聲音呢？

突然眼前的畫面開始不停的變化。

就像是一齣不斷變換場景的舞台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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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回憶。

看見爸爸媽媽低頭看著我。

伸出手想要觸碰他們，卻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小小的手，纖細而脆弱，宛如嬰兒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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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高中的回憶。

很多男生對我釋出好感，但我沒有回應他們。

「只不過是個花瓶，裝什麼裝！」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破壞大家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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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中客廳。

啊。

這裡是兩年前……媽媽病倒的那一天。

「都是妳！沒有妳就不會過得這麼痛苦！」

我看著對自己大聲吼叫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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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走後，我們過得很難熬。

明明跟平常一樣，家裡都少了那個人啊。

但還是感覺有什麼不一樣了。

我看著家中那架再也沒有碰過的鋼琴。

我也知道，媽媽一直沒有走出來、工作壓力也很大。

但是——

「芙蓉！」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臂。

轉頭一看，是那個熟悉的紅髮少女。

「夏……？」我認識她啊。

為什麼名字想不太起來？

「對！我是夏琳！妳要一步一步、慢慢地冷靜下來！」眼前叫做夏琳的少女神情慌張地看著我。

看了看周圍，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身處在一個龐大的圓柱空間底部。

空間的牆壁是由無數巨大的「回憶畫面」拼接組合而成，就像是一幅隨意拼湊的複雜拼圖，形成了一種錯綜複雜、不斷變化的牆面。

再抬頭看去，注意到最頂端的「回憶」正在不斷剝落，逐漸消逝於空氣之中。

「這裡是妳的精神世界、妳的夢！妳快要崩潰了！」

「咦？可是我……感覺很正常啊？」

夏琳抓住我的手往我的臉摸。

咦？我的臉是濕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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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連潛意識都感覺不到自己在流淚嗎？」

這樣啊。

我正在流淚嗎。

但我又為什麼要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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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就會回來。」

突然覺得胸口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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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句話的同時，爸爸的聲音不斷迴盪於整個空間。

此時從頂部向下的崩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遽加快。

「芙蓉！不要想了！」夏琳慌張地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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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是個花瓶，裝什麼裝！」

為什麼要這樣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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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遭迴盪著眾人的冷言冷語。

回憶片段就如同落雨般從空中不斷落下，而地板也開始龜裂。

夏琳往縫隙中看去，發現底下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完了……快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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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妳！沒有妳就不會過得這麼痛苦！」

心快要被撕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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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回憶組成的牆壁幾乎要完全分解，地板也開始崩塌，而夏琳的身體開始化作光點逐漸消失。

「芙蓉！聽我說——！」

夏琳在喊我。

但是我好想睡，乾脆就這樣睡去好了。

此時地板已經完全四分五裂，兩個人腳步不穩，感到被無形的力量拽向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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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妳快想起來——」

模糊的視野裡，看見夏琳被分解得只剩下上半身，但仍握著自己的左手臂。

正在不斷下墜。

反正已經沒有意義了。

為什麼要拉住自己呢。

離上方的光芒也越來越遠。

「——在禮堂裡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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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堂？

誰？

周圍傳來熟悉的鋼琴聲。

……對了，那是我彈的曲子。

爸爸教我彈完的，最後一首。

但我忘記了某個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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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我看見了他。

就只是坐在那裡，靜靜地聽著我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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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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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大了雙眼。

眼前死命抓住我的手的人，不知何時換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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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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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芙蓉才開始感覺到淚水從臉頰上劃過。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F74IbI9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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