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有如被一桶冷水當頭澆下的感覺,太君治從頭到腳都在打顫,他雙手被壓制在頭頂,內外傷交併讓他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只有眼神仍倔將的不肯露出一絲絲屈服。
「你在緊張?」雖然什麼也沒說,但身體的自然反應騙不了人,鴉魂可以感受的到太君治確實在緊張,他用手背摩娑著太君治微沁出冷汗的臉頰,嘴唇緊貼著他的耳廓吐著氣,語氣近乎呢喃:
「身為天機院主,難道你一點經驗也無?」
「鴉魂,這樣羞辱吾對你有什麼好處?」即使心知躲不過,太君治仍試圖挽回劣勢,帶著些許顫音的語調卻已經出賣了他。
「我幫你、救你,還將計劃告訴你,現在放你走對我又有什麼好處?」他反問,唇從耳際下滑到頸側,並且明顯地感覺到身下的身軀瑟縮了下。
「所以你這麼做只是想討回對吾援手的人情?」強忍下頸側的麻癢感對身體造成的刺激,太君治儘可能平靜地問。
將他的衣領拉開一些些,鴉魂用舌尖在那小一片細嫩的肌膚上打圈,含糊著說: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你動手吧。」太君治的聲音冷了下來,身體也逐漸放鬆攤在那人身下,羽睫掀動幾下便闔上不再看向他。
「嗯?」鴉魂停下動作,盯著突然間轉變態度的那人。
「但吾希望此事過後,所有你吾之間的牽扯就此結束,放吾離開血鴉山,吾之生死由吾自行承擔。」他補充說著,即使鴉魂已經鬆開手,他依然紋風不動。
這下子像被澆了一桶冷水的人換成了鴉魂,他發現自己突然沒了捉弄他的興致。太君治是個聰明人,說不定比他還聰明,如果不是因為妖世浮屠突然闖入打亂了平衡,也許自己根本抓不到他的把柄,和破軍府、天府院對立久了,他已經習慣以退為進,習慣如何在處於劣勢的情況下做出適當的反擊。可是這樣一個人卻又單純的令人難以相信。他到底憑哪點認為自己只是要他報恩?而且說實話,他根本也沒欠他什麼。
他要的,不是報恩。
鴉魂離開他的身上,坐在床的一側望著這樣的太君治,雖然身陷囹圄受制於人,卻不見他折損一身傲然,這樣的人更會引起他人想征服的欲望,不僅僅是身體上。現在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每當和他那個兄弟提起太君治時會看到他那樣的表情。他了解他的兄弟,幾乎沒有人可以讓他這樣心悅誠服,即使是他這個做兄長的。
吁了口氣,鴉魂下了床。太君治在心底暗自鬆口氣,想坐起來,胸口突然壓上一個物件,是被他們的大動作吵醒的烏鴉,自動找了個空間繼續睡。他輕笑,伸手將牠抱起,馬上又被鴉魂接了過去,鴉魂一手抱著愛寵,一手扶著太君治協助他起身。
此刻窗外天季已經微微泛白,集境又將迎接嶄新的一天,緊繃了一整天的太君治突然感到一陣濃濃的疲倦感襲來,眼皮硬撐著不要閉上而有些閃爍不定,鴉魂注意到了,他拉開房門,道:
「累了就去睡吧。」
太君治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朝他點了點頭走回自己的房間。鴉魂正準備關上門,一隻手從門外伸了進來擋住他的動作。
是萬古長空。
「你受傷了?」鴉魂問,打開門放他進來,萬古長空卻站在房內看著有些亂七八糟的房間瞠目結舌。桌子、地上灑落著破碎的杯子碎片以及血跡,包紮用的紗布和傷藥擱在桌上,床鋪微亂,仔細看還留有幾縷淺褐色的髮絲。不自覺,腦中浮現了奇怪的畫面……
太君治與鴉魂在交談,一言不合動起手來打破茶杯,鴉魂一怒之下將太君治壓到床上打算侵犯,太君治不從推開了鴉魂,拉拉扯扯中太君治撿起杯子的碎片自殘,鴉魂嚇到了趕快幫他包紮,因為怕他再度自殘只好放他離開,剛好被自己撞見了。
「事情絕對不是你想的這樣。」鴉魂白了那個滿臉怪異表情不知道想到哪裡去的損友一眼。雖然事情跟他想的應該也沒差多少就是了。
咦,他的表現有這麼明顯嗎?萬古長空恢復正常的表情,也不打算再追問,道:
「陰端佛鬼死了。」
「嗯。」
「他受傷了。」
「我相信他會沒事。」
「我方才看到太君治……」
「他怎樣了?」
「他走回房間了。」
「……」
鴉魂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救了一個瘟神,明明看他一副木訥寡言樣,為什麼老愛吐自己的槽?
「你動心了。」這次不是在開玩笑。
鴉魂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算了,我回去休息了。」擺擺手,萬古長空轉身走人,鴉魂也沒打算清理一地的散亂,反而是盯著對面的的房間好一陣子沒有動作,最後,他瞇起了眼,下了決定。
無漏玉衡太君治,不論你多固執,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待在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