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血鴉山上的日出其實是很美的,因為地勢夠高,他可以看到溫暖的晨曦從山下慢慢升起,當大地從黑暗中慢慢脫離的那一刻總會讓他心情稍微好些。集境,也可以有如此美麗的景色。如果聖帝跟殘宗之間不是這麼劍拔弩張的話,住在這權當度假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只是不管怎麼樣,他們的立場永遠是對立的,也許連朋友都當不成。
「你好像很喜歡看日出。」完成每天的例行巡視,鴉魂走到他的身旁,陪他一起看著那金黃色的光輝漸漸灑滿集境大地。其實在這一點上他們還挺像的,誰也想不到他這個活在黑暗中的人也會喜歡看日出。
太君治笑了笑:
「一日之計在於晨,又能見到新的一天你不覺得很令人愉快?」而且山上的空氣很新鮮,尤其是在清晨,他深深吸了口氣。
「你可以留下來。」
「哈,多謝你的好意,吾的答案仍是不變。」
「哼。」也許是這幾天的釘子碰的夠多了,這一次鴉魂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
只是在此時,他們都敏銳的捕捉到一股熟悉的氣息迅速接近,鴉魂首先發難,肩上寒鴉長鳴一聲飛衝天際,向著來人俯衝而下,鴉魂同時握住劍柄,看準來人咽喉迅速出劍!
「住手!」太君治突然大喊,鴉魂的動作隨之一頓,那人已在千鈞一髮之刻與他錯身,站到太君治面前。
「哎呀院主,你果然在此,太好了,隨吾離開吧!」那人說,完全無視鴉魂的存在直接拉住太君治的手腕便要離開。
鴉魂擋住他的去路,一身暴戾的殺氣,冷冷地道:
「香獨秀,別以為血鴉山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吾哪有?」那人─香獨秀一手仍然抓住太君治的手,另一手撥動著額前垂落的髮絲,語調無辜:
「這明明是事實啊!」
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釁!鴉魂忍無可忍,正準備再次動手,太君治搶先一步擋在兩人中間,詢問著來人,不再讓他有機會刺激血鴉山的主人:
「香樓主怎會來此?」
「來救你啊!」香獨秀笑得很燦爛:
「吾問過祀環,她們說你被鴉魂擄走,吾就想說來這裡碰碰運氣,沒想到你果然在。」
「多謝香樓主,但吾不能隨你離開。」他笑著道謝,婉拒了他的好意。
居然被拒絕了,香獨秀一臉不敢相信:
「為什麼?難道你想待在這?」
太君治搖搖頭:
「吾是待罪之身,與你同行恐會拖累你。」
「有什麼關係?」香獨秀一臉不以為然,鬆開太君治的手改搭上他的肩,狀似親暱,完全當作沒注意到背後那一人一寵的殺人目光。
「反正天府院主放吾長假,吾正準備去苦境走走,多帶一個人也不會太麻煩,等我們回來說不定事情就已經解決了。」
太君治無奈地用眼角餘光看了眼鴉魂跟他的寵物,還是搖了搖頭:
「就算吾離開,吾也必須先面見聖帝,否則就算是畏罪潛逃,於事無補。」
「嗯……好吧,既然你堅持吾就不勉強你了,不過有一件事要跟你確認一下……」他勾住太君治肩膀的手收緊了下,讓他們的頭碰在一起,唇貼在太君治的耳邊輕聲問:
「關於天機院的內奸你有什麼線索嗎?」
內奸……太君治不由自主想到了十鋒。他抿了抿唇,還是沒有道出十鋒的身分。
「吾毫無頭緒。」
「這樣啊……沒關係,就這樣吧!」香獨秀鬆開手,搖頭晃腦了一下,這時,他終於發現到了鴉魂的存在。
「我說這位先生,你的臉色很難看,是生病了嗎?要不要去看個大夫?」
……這人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裝傻?鴉魂本來就很陰沉的臉色變得更加森冷,周身殺氣驟升!
「來到血鴉山,你以為你能活著離開嗎?」
「喔,原來是想殺吾啊?」香獨秀衣袖輕甩,單手負於身後,擺了一個自認為很帥的姿勢,道:
「不過禮貌性開打之前要先報上名號,吾叫香獨秀,敢問大名?」
太君治已經忍不住要扶額了,這個香獨秀還真是天賦異稟,誰都有本事激怒。
「香樓主,請別再說了,你快點離開吧,被看到了連你也要坐罪。」
「好吧,吾先離開了,院主請。」看到太君治眼中的無奈,香獨秀難得沒有繼續反駁,很乾脆地擺擺手迅速閃出血鴉山。
「我有讓你走嗎?」鴉魂提步欲追,太君治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的動作。
「別追了,與他起衝突對誰都沒好處。」
鴉魂當真停步,側頭看著微微蹙眉的太君治,突然伸手攬住他的腰讓他貼近自己,另一手托起他的下頜,刻意仿著剛剛香獨秀的動作在他的耳邊輕聲細語:
「你這是在擔心他還是擔心我?」
太君治撇頭避開他過度曖昧的舉動。
「吾只是不希望你們做無謂的爭鬥。」
「哈。」鴉魂輕笑,再次將他的臉扳正讓他面對著自己:
「放他離開也無所謂,只不過我不喜歡你的身上留下其他人的味道。」他說完,在太君治完全還沒消化完他的話前直接吻住他。這個吻不似上次的霸道,是綿長而飽含深情,吻得太君治暈頭轉向,幾乎要站不穩。
「記住了,你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在鴉魂終於放開他時,太君治清楚聽見擁著他的那人在他耳邊宣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