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太君治覺得最近鴉魂的舉動很令他困擾,他不只一次向他提過自己想要離開的事,他不是充耳不聞,就是用自己無法理解的方式來表達他的不滿,搞到現在他盡可能不去招惹他,找機會離開就是了。不過人在血鴉山,不碰到鴉魂的機會幾乎等於零,因為就算他窩在房間裡不出去,鴉魂也會自己闖進來,比如現在。
「又在畫天機院?」倚在門邊的鴉魂抱著寒鴉輕拍著牠的頭,似笑非笑,微微勾起的唇角帶有一股神祕的氣息,應該是很吸引人,卻是讓太君治看了覺得有些毛。
「既然畫了就要把它完成,吾不喜歡半途而廢。」而且他有非完成這幅畫不可的理由。太君治沒有說出口,手中的筆繼續描繪著那青年的頭髮,只是落筆沒多久手中的筆便被鴉魂懷中的小生物給叼走,他只好無奈地停下動作看著他。
「你有事找吾?」
「沒有。」鴉魂很瀟灑地回答,走到太君治背後攏起他披散在背後的髮絲用手指梳理著。
「只是來看看你。」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縱容他養成這種習慣的,不過比起其他的情況他寧可犧牲一下自己的頭髮。
「那你已經看到了。若無事請把筆還吾,吾想盡快完成這幅畫。」
似是沒打算回應他的要求,鴉魂盯著桌面那張圖表情有些變了,他問:
「你在畫十鋒?」
太君治的回答理所當然且令他無法反駁:
「他現在是天機院主,在天機院的圖中加上他有什麼不對嗎?」
是沒有什麼不對,但是他就是不喜歡太君治將目光投注在別人身上的感覺,即使那人是他的兄弟。所以他明知道這要求應該不會得到什麼回應還是提出來了:
「那替我畫張圖如何?」
不知鴉魂何來這種要求,太君治略感詫異,反問道:
「吾畫了你就會讓吾離開嗎?」
「這是兩回事。」鴉魂放開他的髮,走到他的對座逕自坐了下,單手握拳撐著頰,另一手轉動著手中的筆,再道:
「如何?」
太君治看鴉魂不似在跟他開玩笑,如果自己不答應他大概就打算坐在這裡盯著自己一整天,或者……。不由得嘆息著,太君治伸手要回了筆,取過另一張紙真的就畫了起來。
太君治認真起來的模樣很有威嚴,雖然還是那對迷人的眼眸,卻自然散發出令人折服的光芒,也難怪天機院那些下屬個個對他死心蹋地,包括自己那個兄弟。當那道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時,鴉魂不否認自己在心理和生理上都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欲望,但他依然坐在原地八風吹不動。
既然下決心要他心甘情願留在自己身邊,那在他點頭之前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對他出手。不過大餐吃不到,清茶淡飯也不可少,於是便有了每天那些讓太君治百思不得其解的舉動。不過他敏銳地發現了太君治的轉變,從一開始的難以置信到後來的半放任,是不是可以解釋成他的內心已經開始動搖?雖然還是免不了天天說要離開。
在鴉魂盯太君治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時,太君治卻覺得自己失了平時的水準,鴉魂就坐在自己面前,他下筆卻出奇的慢,偶而還會盯著對方出神。不可否認,鴉魂的五官生得很俊,眼神銳利如鷹,眉間卻顯得有些憂鬱,他的唇總是被衣領擋著,平時除卻開口時看不太清楚,他卻非常記得它的熾熱,總是燙得他不知所措,卻又怦然心跳。
不知不覺,太君治已經執筆在畫中人的唇上勾勒多時,直到他回過神來吃了一驚,趕緊把筆鋒移到別的地方去,對座的鴉魂卻已經發現他的異樣,忍不住笑了出來,並且非常乾脆走到太君治身邊搶走他的筆扔到一旁,張開雙臂將他困在桌子及自己的雙臂之間。
「看來你對我的唇念念不忘?」
太君治現下是進無路退無門,面對越來越貼近他的鴉魂瞠目結舌,對於這種近似調情的言語更是回答不能,只得別過頭,強自冷靜道:
「你想多了。」
「是嗎?」鴉魂語氣明顯不信,他盯著眼前人泛起淡淡紅潮的臉龐,一個吻輕描淡寫地印了上去,馬上又退開。
「這張圖,有空就完成它吧。」他語畢,瀟灑轉身離去。
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太君治才如夢初醒,刷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戶旁讓微風吹散他臉上的熱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