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求影十鋒結束了一天的政務之後，拖著有些疲累的身軀回到寢室。這房間原本是太君治的，自己剛上任時有人問了需不需要變更擺設，或者找個風水師來重新設計之類的，全數被他拒絕。

 

沒有必要把金錢浪費在此，這是他的理由。事實上他自己知道，刻意維持昔日擺設僅僅是因為這是太君治曾經待過的，是他所留下而他能掌控的唯一事物。

 

躺在床上，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以前的點滴，太君治對他的栽培、照顧、信任，而自己回報他的，卻是背叛。當破軍府的兵馬將重傷的太君治拖走那一刻，他真的有將那老軍頭的手下全數殲滅的衝動，可是他不能，為了大局他只能忍氣吞聲，只能默默承受著如果那人知道了會是如何難過心痛的神情。

 

他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就在此刻，一聲破空聲響，一支飛箭插中房內橫樑，上面綁著一張小紙條，求影十鋒一個飛身拔下那隻箭，箭上印著破軍府的破軍令。他解下箭上的字條，打開，上面印著的字像是千刀萬劍同時擊中他的心，讓他止不住從頭到腳顫抖起來。

 

《擒回太君治，換取進入破軍府面見軍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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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太君治坐在自己房內繼續畫著未完的的圖，鴉魂的那張已經完成，被捲起擱在一旁，而天機院的也僅差寥寥數筆，他長長吐了口氣，擱下畫筆打算出去外面透透風，踏出房門發現鴉魂就靠著不遠處一棵大樹靜思，表情有些古怪。

 

「怎麼了？」他向他走去，開口詢問。他肩上寒鴉見太君治靠近，立刻從鴉魂肩上飛起直接撲向太君治的懷抱，太君治將牠接住收在懷中。

 

「沒。」鴉魂勾起嘴角，迎上太君治，湊在他的耳邊低聲問：

「倒是你，這時間怎麼還不休息？寂寞難耐了嗎？」

 

太君治沒有回應他露骨的言語，側開頭，再道：

「你的神情有異，遇上麻煩了？」

 

「是有一些事情煩心，譬如，你。」不在意他刻意的閃避，鴉魂再次湊近他，這次刻意挑在他頸間輕輕呵氣。他記得上次自己明明只有輕微的碰觸，卻引來那人極大的反應。果然，他感覺到那人身體瞬間一僵，幾乎是立即向後退開躲避，臉上有著窘迫的神情。

「這麼怕癢？」他又說。

 

太君治皺著眉頭背過身去。

「看來是吾多心了。若無事，吾回去休息了。」他鬆開懷抱，讓懷中寒鴉振翅飛回主人身邊。

 

鴉魂開口喚住他：

「太君治。」

 

太君治回眸，卻見鴉魂一臉嚴肅。果然是出了什麼事了。不過他沒有問，只是靜靜等著他開口。

 

「你真的不考慮加入殘宗？」

「是。」

「…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太君治眨了眨眼，不再看向鴉魂那帶著些許不知名情緒的雙瞳，步回臥室。待房門關上，鴉魂的眼神卻瞬間變得犀利。回想起十鋒剛傳回的消息，他默默闔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