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兩杯熱茶,其中一杯太君治雙手握著,眼神看著杯中搖晃不定的茶水,靜靜等著鴉魂主動開口。而鴉魂則是拿著另一杯啜了兩口,望著太君治顧左右而言他:
「你真的沒打算換下這套官服?」
聞言,太君治皺起眉頭,目光調回鴉魂身上,回答:
「我們的話題應該不是這件事。說吧,你們究竟有何打算?」
「破軍府……」鴉魂放下茶杯,站起來背對太君治,緩緩道:
「不愧是集境最神秘的組織,多年來我們始終無法救出雄王,除了老軍頭難以撼動,就是我們對破軍府了解太少。所以,我想出了一個辦法。」他轉回身,踱步至太君治身側,彎下腰,將唇貼近他的耳畔:
「我的兄弟,一個就算在殘宗內部也只有我知道他身份的人,潛入了天機院。」
幾乎是馬上偏過頭避開,這過於親近曖昧的距離讓太君治不由自主想起了昨日白天那個吻,讓他很不自在,不過他更在意另一件事:
「為何是天機院?」
鴉魂站直身子,娓娓道:
「因為你是三院之中最能提拔人才,最大公無私的人,只有在你底下,才能一步步由士兵升為殿將,由殿將升為代殿主,最後攻下妖世浮屠,頂替背叛的太君治,成為新一任的天機院主,更藉由出賣你,得到破軍府的信任,進而潛入破軍府,找到雄王所在的位置。」他說的,是他原本的計畫。等計畫付諸實現時他才知道,用這種方式對付像太君治這種人根本是一種侮辱,但他們別無選擇,只有一步一步走下去。
一聲清脆,太君治手中的磁杯被他過大的手勁捏碎,杯子的碎片刺入手中引起陣陣的刺痛,他卻像沒有知覺一樣繼續收緊手掌,鮮血順著手腕淌了下來。
一直以來,他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當他見到那青年時一眼就看出了他天賦異稟,他甚至沒有派人去調查他的身世底細就任命他為殿將,在刑無錯出事後也毫不考慮升任他為代殿主。他認為自己這種作法可以為集境網羅到好的人才,他也確實沒讓自己失望屢建奇功。怎麼樣也料不到,這卻是造成自己今天這種下場的原因。
而自己以往的信任又算的了什麼?
但是他不後悔,無論是對他還是對他。
「你做什麼?」血腥味在房裡傳了開來,太君治的右手已經被染成妖豔的紅色,鴉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他急忙抓住他的手強迫他張開手掌,用衣袖將那些碎片掃落在地,血液從傷口處不斷冒出,而傷口又有杯子的碎屑,一時之間鴉魂有些慌張,明明處理過很多更緊急的情形。太君治卻仍然面無表情握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撥開,催動內力將刺入掌心的碎片逼出。
是想藉由身體上的痛去掩蓋心裡的痛吧?
「何必呢你?」好吧,即使是再淡然的人,聽到自己被利用也不可能無動於衷吧,鴉魂拿出了紗布傷藥,細心替他清理著傷口。
「如果廢帝重視你,就不會查也不查就將你定罪。」
「這是吾的選擇。」太君治垂下眼眸,什麼也不想說,等鴉魂將紗布在他手背上打了個平結後便站了起來。
「吾累了,有其他的事等天明再說吧!」
「慢著。」閃身檔在太君治身前,鴉魂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
「你真的不考慮留在血鴉山?」
太君治別開眼。
「吾認為吾表達得夠清楚了。」
鴉魂點頭,挪動腳步到一旁,太君治以為他放棄了,與他錯身的時候卻被一雙手攬得措手不及,那雙手攬住他後立刻往旁邊的床上滾去,將他壓制得動彈不得!
「你!」
難得的羞怒表情在鴉魂看來格外精采,他不介意多欣賞一會,況且他也很想知道這樣一張總是波瀾不興的臉動情起來是怎樣的光景。
他更不介意親自創造這樣的光景。
「上了賊船,就要有下海的準備。況且我說過,我要的,是你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