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aEUtCgIqe
「來喇伯恩!就是現在!我們趕快溜出去吧!」
「喂!會被發現的喇!就剩下幾天而已,你就堅持下去吧。」
「嘿嘿!沒事的!沒事的!安德烈老師他生病了,今天不會來喇!所以我們快點溜吧!你看,馬克斯他們都已經逃掉了,快點喇!來吧!這邊這邊!」
被弟弟抓住手腕前行,伯恩哈德心有遲疑,他回首望向台上,發現好友們的確都不在了,但同時他亦瞄見一個陌生的人影正從遠方走近,伯恩立即意會到此人的身份,於是停下腳步,朝反方向拉著弟弟回到舞台。他游說:「弗雷,就算老師生病了,但還是會有替代的指揮來吧?而且人數少了他會奇怪啊,就剩下幾天不要亂來喇,過了冬休節就完結的了。」
「是會有喇……但是我們都點名了啊,他又不會看到我們的冊子的,新來的不怕喇,下個星期安德烈老師又會回來的了,他哪裡會知道少了甚麼人,低年級又不會敢說我們走掉,而且!我才不要在生日前一天還在唱詩班裡面混!四個小時耶!要四、個、小、時!唉……這樣……你不走我自己走好了,唉……本來還想著我們可以一起去買些甚麼偷偷慶祝的喇,好失望哦……」
望到弗雷失落的表情,伯恩便歎了一口氣說:「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裝模作樣,要是被媽媽知道的說,你給我好好摃上全部的責任,先君子說好這不是我的主意,是你硬拉我出來的。」
弗雷特西里得逞地笑說:「信我喇!不會發現的!昨晚我們才吃了爸爸的燉肉鍋,我們如果說今天肚子痛媽媽也一定會相信的!」
伯恩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沉沉,他哀鳴:「不要提起這事……我不想想起那個味道……」
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5SrdHHC7p
兩人一邊談說,一邊由地下祕道逃出音樂廳,而為了避開父母的熟人,他們決定先沿著堤岸旁的石路前行,之後再轉往大街去。於冬令期間,此路幾乎無人使用,但即使到了春夏兩季,亦只有少量漁客會前來釣魚。
亞瑟藍城的海岸線,是全鎮惟一未被高牆包圍的地方,所以寒風常常在這裡橫行無忌,現時肆虐的對象則為賽爾法家的兩個小孩,他們的圍巾都被吹動得飛揚亂舞。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mRjFs0mcb
伯恩哈德瞥見弟弟持續打顫,他猜測對方又在學校偷偷脫掉了羊毛內衣,雖然本是想給他一點教訓的,不過看到他滿臉高興的樣子,結果就心軟下來,換成自己默默走到外側為他擋風。
「伯恩你想買些甚麼?」按照傳統習俗來說,十三歲的生日是不能夠慶祝的,因此弗雷才會想和哥哥溜出去玩樂。
「可以買甚麼,錢都沒有帶多少出來,你不是會回家拿嗎?」
弗雷遽然從左右褲袋掏出兩個錢包,他燦笑地說:「嘿嘿嘿!有哦!我拿了!」
「你早就計劃好的?還有,我、的、錢,拿來。」伯恩伸手示意,要求弟弟把布袋交給他。
「是、是、是,別掃興喇!你的錢我一枚都沒貪的,整個錢箱倒出來的喇。」望著哥哥點算錢幣的樣子,弗雷覺得他的行為真像一個守財奴。
「只是想數數看而已,沒說你拿了甚麼。倒是你怎麼會知道我的錢箱的密碼啊?」
「哈哈!聽好了! 55432!這一組數字到底隱藏著甚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兇手到底是誰!而被害人與樹幹上的數字又有甚麼的關連!你不容錯過的十大話題之作!伯恩哈德之——謎霧密碼的森林!」
伯恩驚訝地回應:「你看了這一本書?」
「誰叫你這麼的入迷,那我也就看了一下喇。不過!從第一章那裡不就很明顯了嗎?兇手分明就是那個樵夫啊!但你卻看這麼的久耶!」
「結局只是標準答案,解謎的過程才是重點,就像你吃蛋糕一樣,難道不管味道,只管排泄……麼……」伯恩有點後悔,後悔說出這種衝口而發的心聲。
弗雷特里西在大笑幾聲之後,他便模仿著大人的腔調說道:「賽爾法同學!你說話的用字越來越粗鄙了!這可不要得啊!紳士的優雅!騎士精神的奧義!全部都忘記了嗎?瑪麗蓮老師對你真的很失望!」
「你應該要去當一個演員……」伯恩覺得與其跟弟弟鬥嘴皮,還不如讓他吃吃冷風,這樣作弄他才更有趣,於是乎他立刻拔腿就跑。
「過獎了!過獎了!這都是……啊!可惡的!」作勢鞠躬的弗雷,抬頭發現哥哥已經直奔到五十米前,在一聲抱怨之後,他隨即抓緊背包帶,拼命地追趕上去。
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Sn72WU7ij
兄弟倆喘著氣地跑到來市集附近,伯恩哈德的步速開始放緩,他解下了灰色的圍巾,然後用它來環繞項首位置,以免被人輕易辨認出容貌。當弗雷看見哥哥這個怪模樣,便指著他取笑:「噗嗤!伯恩你在做甚麼?只有女孩子才會這樣的包頭巾的喇!哈哈哈哈!你的樣子好搞笑哦!好像個賣花姑娘!哈哈哈哈!伯恩小姐汝別來無恙乎?」
「你想被抓到嗎?逃掉唱詩班的事。不然就給我包上去。」伯恩伸手揪去胞弟的圍巾,接著幫他重新戴好,他竊笑地說:「你要的姑娘風格。」
弗雷覺得哥哥這個笑容不怎對勁的,於是他十指沿著脖項往上摸——果然有異!伯恩弄了一個蝴蝶結立在自己的頭頂啊!他惱羞地拉掉了圍巾,再向對方贈送一記飛踢,然後才把風領戴回。
經過一輪的追逐之後,他們終於停止打打鬧鬧,兩人在大街閒逛起來,討論著待會要怎樣慶祝誕辰。儘管,市中心的風勢不大,但現在霜雪交下,導致氣溫突然驟降,這教衣薄的弗雷不斷搓擦雙手,時而摀向嘴巴,恃靠呴出的白汽取暖,他說:「啊……好想吃些熱燙燙的東西,手指快凍僵了!伯恩你呢?你最想要甚麼?」
「百科全書。」
「我是在說生日的事情耶……是問你想買甚麼來吃喇。」
「我知道啊,我也是在說慶生的事,但我只是想要百科全書啊。」伯恩從斜背包掏出一對手套遞給弗雷。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DcxvGvmaU
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Xg4WAsgyo
「好吧……也算是對的喇,書蟲是啃書的嘛。」
互相作弄對方,已成為了本性難移的習慣,當瞄到弟弟正要接過手套的時候,伯恩就馬上把它們放回去書包裡面,然後故作若無其事地說:「嗯?你剛剛說了甚麼了嗎?我好像聽不清楚呢。」
「啊……我是說……我還以為你有百科全書了,書櫃那本淺藍色的書不是百科全書嗎?你應該都背熟了呢!」弗雷特里西意識到自己處於劣勢,他只好設法去奉承伯恩。
「那一本太淺白了,我想要那種一套幾冊那類的,或者是圖鑑系列。」
「啊……說的也是呢。對了!謝謝『哥哥』幫我拿了手套啊!」望見對方仍然不為所動的樣子,弗雷便刻意說出那個稱謂,他知道伯恩哈德最受不了這兩個字詞,所以一定會將手套交給自己的。
「說得好聽,你知道你遺了在哪裡嗎?你這一對手套。」
「我想想……我記得在回學校的時候還在的……然後呢……我……」
「你放了在洗手間!不要再忘記了,你每一次上完廁所都會忘記掉。」果不其然的,身為兄長的人又心軟了,為方便弗雷穿戴,伯恩還把手套先左後右的,逐隻遞給他。
然而,因為書店都不允許攜帶食物內進,在斟酌過後,他們決定先出發去購買書本,其後再作打算。基於弗雷並不清楚該往哪個方向走,所以此程便交給伯恩來領路,但當看見對方接連經過了兩間書店還無意減速時,他就以為哥哥恍神了,立即緊張地提問:「咦?還走?不是在這裡嗎?你要去哪裡啊?沒有其他書店了吧?」
「別傻喇,這裡的書都超級貴啊。」
「那我們現在是要去哪裡?還有別的書店嗎?不是都在銅鯨里?」
「金巴利街的舊書店。」回應過後,伯恩哈德便繼續前進。
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NXSvEdBXU
路上的途人不多,兄弟倆無需特意繞道而行,很快就抵達目的地,來到了小巷的盡頭,那裡有一間聞說是由千年老妖開設的店鋪——桃金木書店。
弗雷特里西望著鐵鑄招牌的怪物圖案,他心裡發毛地說:「喂!伯恩!不要來這間喇!這裡不是說有妖怪的嗎!回去喇!」
已經到訪過好幾次的伯恩,固然不會相信這些流言,但他卻擺上了一副認真的嘴臉,冷靜地分析著:「嗯……的確是有這種的可能……這裡這麼的偏僻,吃小孩就最方便的了……啊!不過,那老妖也不一定在家的,搞不好……你會在門外跟牠碰個正……嗯,你在這裡等我好了,拜拜。」
「喂!那更糟的!我跟著你進去喇!」弗雷抓住哥哥的背包帶舉步跨過門檻,他雙眼緊閉不敢往店內看。
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5151C1IZq
曾經,有一位知名的流浪詩人發表過這番話語——會懼怕鬼怪的人,都是因為擁有不想失去的事物,但只要拋開一切的雜念,獲得真實的自由,你便會愛上圍牆之外的世界。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5qyxh6DI2
這或許可以解讀為,鬼怪的本體並不可怕,牠們只是一群外貌形態不同的物種而已,可怕的是它們大都有能力強奪你的生命,或者是你所珍重的一切,但若果是孤身一人,那就不會再對任何事情感到恐懼,可以享受無拘無束的生活。
莫須安慰,弗雷特里西很快便知道,桃金木書店的氣氛及環境其實並不恐怖,只是外觀殘舊了一點。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AM9ZGlAq6
他抬頭望見天花上掛有三盞吊燈,這把店內照耀得十分明亮,沒有如想像般的幽暗詭怪,而守在櫃臺的更不是甚麼惡鬼,純粹是一位正在熟睡打鼾的老爺爺,看他的嘴巴時開時閉,赤裸的雙腳還架到桌面去,這滑稽的模樣使得兩兄弟都偷笑起來,弟弟那方還想去捉弄老爺爺,但立即被哥哥拉住制止了。
環視著書店,弗雷對於裡面的藏書量表示咋舌。店內的每一個空間都被充分利用,書櫃、書架全都塞滿了紙品,而在靠近壁爐的位置還有一座書山,那個高度比起其他七層的書櫃還要高出一米左右,大概是由成千上萬的書刊堆砌成形,這教他難以想像老闆是從哪裡,花了多少時間才找來這麼多的書籍。
忙於東觀西望,弗雷完全沒有留意到前方的障礙物,就在他往前一踏的時候,便差點撞倒櫃臺側邊的木几,雖然伯恩及時抓住了桌腳,可惜擺設品還是塌伏掉。在把木牌重新立起之際,弗雷發現了上面刻有兩段字句——每本兩銅幣,有心者必應所求。反覆咀嚼了半晌,他才恍然大悟的,覺得自己都不算懶惰,這位老伯才是真正的懶骨頭,因為他連收帳都不理會,竟是任得客人把錢幣掉到木碗裡去。
看見弟弟拿著牌子在暗笑,伯恩不禁好奇提問:「你在想甚麼怪事啊?」
「噗哧!伯恩,你說這個老伯一直都是在睡的嗎?你有見過他醒來嘛?」弗雷笑問。
「嗯……說起來是沒有,每次來都是睡著的,連夏天都是。」
「哇!連夏天都是啊?真的假的!好厲害哦!」
「你不要說出來給媽媽知道啊,肯定你是想在賴床的時候要拿出來說。」打量過弟弟的表情,伯恩覺得要提醒對方別把祕密洩露出去。
被看穿了心中所思所想,弗雷只好裝傻耍活寶說:「啊哈……啊哈哈哈……好吧,當沒有發生過,沒有來過這裡,嗯!忘了!都忘記了!」
「嗯,最好是這樣。開始找書吧,我上去閣樓找找看,你留在這邊看吧。」
「喔哼!沒有問題!嗯……百科全書……百科全書……」
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EmdEcJ3bm
隨著時間流逝,弗雷特里西開始變得迷茫,甚至忘記要找尋甚麼來著,雙眼都放空失焦了。原來,他已經在這裡搜閱了一個多小時,但除了把午飯消化殆盡以外,其他方面都未有取得進展。此時,從胃袋傳來的連番抗議聲使他再也忍不住,弗雷有氣無力地朝窗台爬上去,他用肢體語言向身在高處的哥哥表示自己餓了,想走了。
注意到弟弟所發送的訊號,伯恩思考了一會才想起重點——自己還沒有跟弗雷說明百科書籍的特徵,他隨即彎曲雙掌構成捲筒形狀,然後併到嘴巴前大聲叫道:「弗迪,百科全書應該是一堆顏色、大小都一樣,放在一起的書,再找一下吧,再三十分鐘還沒有找到就走吧。」
「好的。」弗雷特里西以手勢回應過後,他便盤腿而坐,默默地追憶著剛才有否見過類似的書本。雖然,自己在搜索後期已經走神,但他可以肯定書櫃上所存放的都是小說和醫學資料,心想至此,弗雷便抬頭往左面直望——書山,整個底層就只有這裡仍未尋覓過,換言之這是最後的希望。以平常來說,弗雷實在不會去搬動這堆書籍,因為感覺太自找麻煩,不過為了找尋哥哥想要的生日禮物,他決定要戮力以赴。
有心者必應所求,弗雷忽然想起牌子上面的說話,他發現到一套五冊的棗紅色書籍,心裡高興得很,立刻就嘗試爬上書山拿取,可惜其存放位置太高了,無論怎樣騰躍都未能觸及,於是他再次衝到窗台上,揮動著雙手高喊:「伯恩!你快過來!我找到了!快過來看看!」
聽見了弟弟的呼喚,伯恩哈德小心翼翼地從木梯爬下來,他急步走向那作廢的壁爐。
「你看!那一堆像不像?有五本綁在一起的!」
「動……植……物圖鑑大全。沒錯了!就是這種的!」伯恩沿著弟弟所標示的方向抬頭瞧過去,他緩緩讀出那燙金標題以作確認。
「哦耶!太好了!我們終於可以去吃烤雞了!」
「你剛剛都在想這個啊?」伯恩磨拳擦掌的,想朝對方的屁股狠踢。
「才不是,我在剛剛才決定的啊!現在快點喇!伯恩你快點抬我上去拿吧!快點!快點!」弗雷雙掌壓在哥哥的肩膀,示意他蹲下身來,好讓自己乘膊而上。
「伯恩撐著!還差……一點……差!一點!」因為戴著羊毛手套的關係,所以十隻指尖都滑溜溜的難以使力,這害弗雷抓空了好幾次。
「你……好重……快點……拿……」有時候,伯恩覺得這就像鬼打牆的感覺,常常都會後知後覺的——何解自己會被弗雷牽著鼻子走?堆疊書階站上去不是輕鬆一點?怎麼不脫手套呢?應該有更好的方法才對吧?
「快拿到了!提腳!伯恩提腳!差一點喇!向……前……一……點……再向前!」伯恩哈德就像機械玩偶一樣,繼續按照弟弟的口令移動。
「拿到了!」此刻,弗雷特里西得意忘形了,他高舉著書本,雙手往後伸展,這大幅的揮動,再加上額外的重量,最終使到伯恩哈德的重心不穩,雙腿有如危樓般傾側欲墜。儘管,他已經拼了命想要抓緊甚麼來保持平衡,但結果只是拉倒一堆書本與他倆共同跌落。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MWANPMgXJ
老爺爺隨即被這砰然一響驚醒,而在他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兩個小鬼頭便已向他大叫一聲對不起,再匆匆掉下一把十個的銅幣,全速奪門離開。
於逃奔期間,伯恩不忘質問他的胞弟:「你幹麼向後伸啊?你找死啊!還好他沒看清楚我們的臉!不然給媽媽知道就糟大的!」
「對不起喇!慣性啊……開心嘛……拿到了喇!拿到了就好喇!你看你看!你想要的禮物耶!嘿嘿!」對方似乎想功過相酬。
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T03pqmtpM
他們跑著跑,半途決定改道去附近的老地方歇歇腳,亦順便瞧瞧好友們會否在那邊聚首玩樂。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OEliC0bf2
這裡是修葺圍牆專用的工作梯,經常有人結黨群集於此,不過看來是剛才降雪的關係,現在就只有兄弟兩人的蹤影。
弗雷掃走石梯上的積雪,然後坐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呼吸,他說:「呼!到我了哦!呼啊!我要吃烤雞和蘋果醬蛋糕!」
「只能……選……一個……喇……零錢……怎麼夠……」伯恩彎著腰喘氣,他把書包放到梯階上。
「那我的錢買蛋糕,你的錢買烤雞就行喇!」
「你……錢袋……有多少塊啊?」
弗雷特里西馬上掏出錢袋,並倒出了兩枚銅幣,他支支吾吾地說:「兩……兩……枚……」
「那加上我的……也只是七枚,現在的烤雞都賣六塊……喇,還哪有剩錢買啊。」
「這樣啊……那只要烤雞好了……」弗雷語調失望地回應。
「嗯,香草口味的,不要裹糖漿的。」
正當伯恩想坐下來休息的時候,弗雷便把自己的錢袋遞給他說:「當然喇!香草口味!」
「這是甚麼意思?」伯恩哈德傻楞楞地伸手接過了錢袋,他沒有搞懂弟弟的意思。
「我累了!『哥哥』買吧!」
於小時候,伯恩曾經得到的教訓就是,當哥哥的並不能夠每一次都寵弟弟,或者包庇他去做壞事,而自從九歲之後,他們亦約定過再也不分長幼了,互為兄,互為弟,所以伯恩決定要拒絕這無理的請求,他把錢袋掉回去說:「不,我想要看書,況且出資比較多的是我,七比二,你應該要用體力換取補貼才對,你去買才公平。」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6BwNtcfNr
耳聽對方沒有繼續使用言語攻勢,伯恩心想自己立了好事,教會弗雷如何等價交換,不過他可預計不到對方其實是採取了另一種更加可怕的手法來抗衡,這是就弗雷最新的必殺技——楚楚可憐。這個招式是在某次吃晚飯時發現的,由於無意間流露出來的神色被伯恩說很噁心,令他受不了在這般的注視下吃掉手中的炸雞柳,最後還拱手出讓肉塊,從此弗雷就記下了哥哥的弱點。
「夠了……你真的是有夠噁心……你再看我就戳爆你的眼睛。」因為是雙胞胎的關係,這種面對面的直視狀態,就如同照鏡子一樣,而伯恩是不可能,亦絕對不會讓這種慘兮兮的小狗表情出現在自己的五官上,更加不想看見弗雷做出這種嘴臉,這活像自己虐待了他。
「嘿嘿嘿嘿嘿!就知道你會受不了的!香草烤雞就拜託了哦!我的『哥哥』!」弗雷特里西擺出勝利姿態,他笑著把布袋扔給對方。
但是,伯恩哈德也不是好欺負的,當他走遠了差不多五十米時,便特意高舉著錢袋,回頭吶喊:「我會買麻芥子口味的!錢都在我的手上!我看你怎樣吃!啊哈哈哈哈哈!『哥哥』!對吧!」
「不!對不起!喂!伯恩!回來啊!是我不好!我是臭蛋!我錯了!不要麻芥子啊!不要啊!」對方無視了自己的嚷叫,已經直奔到大街去。眼見追不上伯恩的步速,弗雷惟有抱膝而坐等待他回來,同時祈求不要是麻芥子口味的烤雞,因為他的舌頭受不了半點辛辣。
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gJtQcgtqp
當伯恩從大街趕回來的時候,他看到弟弟把整張臉埋於腿膝之間,正在呼嚕熟睡。望著這毫無防備的樣子,心中的惡作劇念頭便突然萌生,他小心翼翼地拉開弟弟的外套,然後迅速把袋裝烤雞從後領塞了進去。
「嗚哇!好燙!好燙啊!謀殺啊!」弗雷隨即驚醒過來,他立刻掏出那燙死人的烤雞,並且打開紙袋來聞香。
「笨蛋,是刁草的喇。」伯恩坐下來續道:「是說,你不去找伊哥哥?自己烤的蛋糕就不用花錢了吧。」
「不行喇,伊哥哥他們的寶寶出生了之後,就一直超級忙的,我都不好意思去打擾他們。」弗雷把懷中的背包和書本都放到一旁去,他用嘴巴扯掉右手手套,然後拔出一隻雞腿遞給哥哥。
「哦……你的那一條筋長回來了耶。」
二話不說的,弗雷以閃電般的速度奪回了伯恩手中的雞肉,然後抱著整隻烤雞往石梯逃跑,他叫道:「我的腿筋一直都在!」
「你幼稚啊!」雖然嘴巴這樣說,不過伯恩還是拿起書本和兩人的背包追了上去。
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28KdsWbin
這一條樓梯能夠直通圍牆的內部,但他們只能夠到達約十米高的位置,也就是鐵閘的正前方,其後的通道必須使用鑰匙開啟才可進入。然而,石梯其實是禁地的一部分,可是這裡的景色,實在吸引了不少甘心受責的人前來觀美。綿長的階梯依附著山丘搭建築成,坐在上面可以看見西門牆外的森林,北部的大海,還有少許的南方平原,除了鐘樓以外,這可謂是亞瑟藍城裡的最高點。
「啊……真想現在是夏天,那就可以躺在草地上吃了……」弗雷倚著冰冷的閘門,他摸摸後頭說出渴求。
伯恩瞬間聯想到夏季的那件事,他嘆說:「唉,你就別說了……唱詩班的苦頭還不夠嗎?你還想跑出去牆外啊?」
「不是喇,我知道是不行出去……」他立起身舒徐地續道:「只是覺得……有時候覺得這裡好悶,好想看到更多的東西,別的城市、別的國家……真想坐一次船出海看看。」
「呵,你明明都還沒走遍這裡每一條街巷,還沒認識夠還說想去別處啊。」
「哼!你挑剔,我只是比方說啊。」
「那看書吧,裡面有很多新奇的事物和知識。」伯恩把手上的書籍遞過去。
「哦!這本好有趣哦!原來蘋果有這麼多品種啊?金的、青的、紅的、粉紅、橙黃……有些我都沒吃過耶!青色的味道會不同嗎?還會是甜的嗎?」弗雷一邊舔吮手指上的醬汁,一邊津津有味地說。
「喂!別把口水沾上去啊!你好髒!」
「這本來就是髒的喇,你看,這書頁邊明明都發黃了。」
伯恩抓住弟弟的手腕,他掏出手帕將對方的十根指頭逐一抹乾淨,然後再拭擦著圖鑑說:「這是叫做陳年味道,不是醬汁和口水的髒。」
「哈哈哈哈!伯恩是要做學者吧?還是醫生?」看著這表情一本正經,為人心思細密的哥哥,弗雷覺得他真的適合穿上白衣裳。
伯恩聳聳肩,不以為意地回答:「不知道,倒是你已經很清楚了。」
「是啊,繼承酒館和弄蛋糕,嘿嘿!超級新潮!首創哦!早上蛋糕店,晚上酒館,店名也想好了哦!叫拿洛戈爾!然後呢——」
耳聽著弟弟的高談快論,伯恩自言自語地說:「嗯,方向呢……」
不過,這被耳尖的弗雷聽到了,他疑問:「嗯?方向?」
「沒甚麼……」
「又藏甚麼祕密麼?伯恩大偵探。」弗雷劈面佔據對方的視線,他引首疑問。
伯恩別過臉回答:「在想你說的事情啊。」
弗雷抬頭凝望灰濛濛的天空,然後歸坐下去,他說:「嗯……我想想……你這麼喜歡書本,不如當作家吧?」
「不,我只是喜歡看,寫作完全不行。」
「哦,那像那個老爺爺一樣開個書店?」
「倒沒有想做生意耶,有穩定的收入比較好一點,不要有的沒有的每天等著進帳,這樣很不安心。」伯恩摸著下巴認真地思量。
「嗯……那報社?書社?字典?教師?醫生?檢證員?」
伯恩頓時斜睨對方問道:「喂,你是不是混了甚麼不是職業的東西進去?」
弗雷忍笑地說:「有嘛?一定是你聽錯了!」
「哦?原來是我聽錯了?」
「嗯嗯,是你聽錯了。」弗雷一邊點頭回應,一邊拔出雞翅準備大吃大嚼。
「嗯,其實我有決定的了……」
「咦?甚麼?這麼快?這麼突然?是甚麼?你都沒有說過耶!」弗雷被這句話震撼得目定口呆。
「耳朵貼過來我就跟你說……」伯恩繼續佯裝煞有介事的,接著便趁機把雞翅搶奪過來吃。
「喂!我的肉!可惡!你騙我!還來!快還來啊!」兩隻小雄獅展開了食物爭奪戰。
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xZNhHObxc
他們聊著聊著,對於未來的自己,這是小時候從來都不會感到困擾的事情,總是充滿期待想要快點長大,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光是升學與否的選擇,就教人煩惱不已的。這種感覺就像自己一直身處於迷宮裡行走,只是年幼時沒有察覺到這事情,以為自己能夠隨心所欲地選擇去向,相信每一條道路都會有出口,但實際上可並非如此。經歷過現實的洗禮,隨著年紀開始增長,逐漸就會明白到每人各有長短,時勢和環境亦會造成很大的影響,只有在地利人和等等條件全齊之下,才不需要碰碰撞撞地尋覓方向,能夠無憂無慮地直走到終點。
賽爾法兄弟並肩眺望著他們所居住的城市,忽然有所感觸的,兩人難以想像往後的日子會是如何?現在的選擇究竟是對是錯呢?別處的光景又會是怎麼樣的?而這些煩惱可會有落幕的一天嗎?
沒久,弗雷特里西便結束了這些話題,他推拉著哥哥的手臂說:「伯恩!你看!好像是馬戲團耶!」
「嗯?哪裡?在哪裡?」伯恩探頭張望。
「這!南十字路上!紅紅白白的布你看到嘛?在班尼路家附近那邊!雞場那邊!」
「哇……竟然有這麼大型的啊,這還是第一次看到!」
「對了!要不要去參觀看?」弗雷語氣調皮地說。
「啊?參觀?他們還沒有開業的吧?應該要等幾天之後啊。」
「是去打個招呼喇!」弗雷連忙收拾好書包,然後站立起來說:「好!吃飽了也就有力氣走動!」
望見弟弟渾身起勁準備要跑下臺階,伯恩便告誡他:「喂!別跑喇,待會你會喊肚子痛的!」
「來喇別膽小!我們去吧!陪我去喇!你不想看嗎?來喇!」眼見哥哥不為所動,於是弗雷向他攏絡一番,施展甜言蜜語,最終成功勸服伯恩同行,並且開始競賽下坡。兄弟倆都很喜歡這種感覺,在快速馳奔的時候,他們能聽見風聲於耳邊作響,氣流圍繞著身軀而律動,如果閉上眼睛張開雙臂去感受,或許會覺得自己正在空中飛翔。
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5VMAa39nE
朝南邊行走了約三十分鐘,弗雷拉著伯恩來到目的地,兩兄弟躡手躡腳地靠近紮營位置,他們看到馬戲團的員工正在安放大大小小的鐵籠,而裡面都困有奇怪的生物,全是他們未曾見識過的,於是伯恩立即翻開圖鑑來查個明白,他對胞弟解說:「這個……好像是叫作岩角山羊,只有東方國家才有的品種……啊……還有那邊的是——嗚啊!」
倏然,一隻雙尾貓在伯恩的腳邊溜過,這害他嚇了一跳的,但弗雷卻毫不畏忌地把牠抱起來摸玩,他好奇問道:「伯恩伯恩!你看!這一隻呢?好特別的毛色啊!粉紅色的!快看!牠還長著兩根尾巴耶!」
伯恩在努力翻查書籍的同時,他著弟弟要小心,不要被貓抓傷。這個時候,帳篷後方傳來了少年的呼聲:「赫菲莉絲?快回來啊!赫菲莉絲!」
小貓的耳朵隨即抖動了一下,這是對自己的名字有所反應嗎?但牠無意理會,只管繼續接受弗雷的逗弄,一直想要抓住他的手指來聞嗅,而注意到少年的現身,伯恩便主動走上前跟對方道歉:「不好意思,我們亂闖進來了,我們現在馬上就會離開的了。」
那年紀相若的綠髮少年顯得有點錯愕,他愣怔了兩秒之後,便掏出了一張傳單遞給伯恩說:「啊!不會、不會,覺得有趣嘛?我們後天開幕的了,如果有興趣請務必來捧場。」
接過單張以後,伯恩用眼神向弟弟示意,他們真的該走了。他說:「嗯,謝謝,失禮了,闖了進來真的很抱歉。」
被哥哥拉著圍巾前行,弗雷只好放下貓兒,他向少年揮手說道:「再見!啊!貓咪也再見!」
「說得對呢,我們的確會再見的。」少年自言自語,他抱著小貓意味深長地微笑。
走在路上,弗雷拿著傳單把玩起來,三兩步便摺成了一艘紙船,他納悶地抱怨:「唉……你怎麼這麼急要走喇,那個男生他又沒有要趕我們,還有很多動物都沒有看到,超可惜的!我還看看啊!」
「不要喇,還有一個大人在後面的,她樣子超兇狠地盯著我們,比媽媽的眼神還更加可怕啊。」
「咦?有嗎?我都沒有看到。」
「你只管在逗貓當然沒看到喇!還有那傳單要藏好別給媽媽看到啊!被抓到就慘了。」
弗雷隨手把紙船放進口袋,他回首一瞥,驚見綠髮少年仍然立於原地,他說:「嗚啊……伯恩!你看!他還在盯我們!」
語畢,兩人便加緊步伐,快速穿過了矮灌林,回到城鎮的東北面。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pyX3Nn0vu
從音樂廳出發至今,兄弟倆已經敖遊了三個多小時,期間完全沒有補充過水分,所以他們都極為口渴。當到達市集的時候,弗雷就立刻四處探尋賣糖薑茶的老婆婆,在發現目標人物之後,他便向伯恩討來一個銅板,買下大杯的甜茶。
「你先喝吧,是你出錢的。」捧著竹筒回來的弗雷,他把暖茶遞給哥哥。
面對弟弟的禮讓,伯恩覺得自己還能夠再忍耐一下,於是他婉拒:「你喝吧,是你找到阿蘭婆婆的,剩下的就再給我就好了,多少都沒所謂。」
豈料,弗雷雙眼一亮,乘機惡作劇起來,他忽然一口氣吸掉半杯甜茶,再鼓著腮頰逃跑。
「喂!你也喝掉太多了吧!」伯恩見狀便衝上前想要抓住胞弟,他並沒有留意到自己在拿錢袋的時候,同樣藏於褲袋內的手帕掉了出來,而這剛好被路經的女孩撿起了,她吃力地呼喊:「大哥哥!大哥哥你掉了手帕!大哥哥!」
雖然,伯恩哈德認為後方傳來的呼聲應該不是在叫喚自己,但他還是禁不住回望了一下,同時輕拍著褲管以作檢查,結果卻確認這真的是自己的疏失。在向小姑娘道謝過後,他就把手帕放入褲袋裡,轉身繼續去追捕胞弟。
那邊廂,弗雷特里西早就躲到小巷深處,他打算偷襲胞兄,但守候了良久仍未見到對方的影蹤,所以他忍不住現身,探頭望個究竟。原來,伯恩正與一個小女孩談話,不過畫面並不溫馨,因為他的臉上掛有兩行鼻血,看到這裡來,弗雷實在是很想、很想取笑他,奈何自己現世報了,被薑茶嗆得發不出聲音,待呼息調整好之後,他便向迎面衝過來的哥哥說:「噗哈!你剛剛對小妹妹流鼻血啊? 」
伯恩隨即伸出舌頭舔舔上唇,他發現自己真的流鼻血了,怪不得那個女孩會落荒離去。他緊張地解釋:「這!這是因為天氣乾燥!加上劇烈運動過後的刺激!水……水水分又不足!所以!所所以鼻腔黏膜的微絲血管破裂而已!你不要亂說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伯恩初戀了!伯!恩!哈!德!他!初!戀!了!」弟弟完全不理會醫學上的說法,他一邊奔跑,一邊宣傳:「啊哈哈哈哈哈!伯恩哈德.賽爾法!他對女生流鼻血了!有人初戀了啊!不得了!不得了!」
「你這個混球!站著!你給我站著!可惡!給我抓到你就死定了!有種你就站著不要跑!」
「哈哈哈哈哈!你這樣說我還站著就是笨蛋啊!嗚啊!好可怕哦!啊哈哈哈哈!初戀喇!初戀啊!伯恩哈德.賽爾法有情人了!哎唷唷!人家好羨慕哦!」
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WyPNVwbaV
因為追逐的關係,那用來堵住鼻血的手帕都被染成半紅,當兩人回到家裡的時候,樂蒂莎瞬間被這血量嚇得手忙腳亂,她叫伯恩立即坐下來,不要再東奔西跑以便止血。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GdkbKCwTn
可是,弗雷並無意停止嘲弄,他站在椅前不斷重演那名為手帕之戀的戲劇給媽媽看,而伯恩則焦急地反駁弟弟的說法。面對兒子們的爭論,樂蒂莎只是維持淺笑的表情,從頭至尾都沒有說過半句話,這教弗雷想賺得更多成功感,想令到母親捧腹大笑,於是他繼續挑釁伯恩互相鬥嘴。
樂蒂莎耐心等待兒子倆把故事講完,然後就揪住他們的後領說道:「啊……還去了馬戲團哦,嗯,真好玩的呢……所以啊,你們逃掉了對不對?」
歡樂的氣氛立即沉寂下來,兩位笑匠終於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嘴角的弧度瞬間急墮,他們心知不妙地對望著,伯恩更以口形表示:「糟了……我們死定了……」
「唱詩班加個一年期份吧?兩隻小兔崽子哦,看來還沒學乖反省呢,生日大餐也不要吃了,烤雞應該填飽了你們的肚子吧?其實晚上也有唱詩班的說呢,你們一定是想改到晚間上課對不對?現在我們就去吧,現在媽媽就帶你們去哦。」
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Rey3BqAOW
媽媽,好可怕——兩兄弟今天原有的暢遊記憶已被這感想洗淨取代,魂魄早就飛到天外去了,不敢也不能反抗,即使向父親求救亦毫無幫助,只好老老實實地渡過十三歲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