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瀨站在玄關,眼前全然的黑暗使他產生一絲遲疑。
喉嚨有些乾澀,便不自覺用手指摩搓頸部。大抵是因為緊張的緣故,指尖略微冰涼,觸上皮膚時帶來一絲顫慄,嚇是嚇了一跳,猶豫卻也因此被驅散。
樓梯上鋪有的絨毯隱匿足音,致使心跳劇烈的鼓動聲被放大了數十倍。他清楚原因──愈往上爬,難耐的喘息便愈發明顯,雖然不完全是歡愉的淫聲浪語,但確確實實夾雜著慾望。真正驅使黃瀨前行的不是對此萌生的好奇心,而是出於對其中哭泣聲的關心。
片段、微弱,卻深深銘刻在他的心上,以至於渾身都不太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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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君?」不可置信的疑問像是從喉嚨深處被硬擠出來似的,嘶啞難聽。黃瀨呆然注視眼前淫靡之景,好半晌無法組織出一句完整的語句。
「黃瀨君!?」同樣的錯愕也發生在黑子身上,他本在戒備赤司的到來,就算體內竄升的燥熱愈益令他崩潰,卻也留神注意門外的動靜。聽到聲響回首,映入眼簾的不是早看慣他各種不堪姿態的赤司,而是他一直努力在其面前維持一個『普通人』,而非玩寵的黃瀨涼太。
被最憧憬的人看見自己插著按摩棒,既淫亂又放蕩呻吟的樣子,所受打擊可想而知,但黑子接下來吐出的卻不是哀求對方別看的話語,而是……
「你快離開,赤司君要回來了……」雙手被手銬限制住自由,黑子只能藉由互掐手掌的痛處,強迫自己維持聲調的平穩。
「你在……做什麼啊?」黃瀨不是刻意裝沒聽見黑子的提醒,他得承認,他委實被衝擊到了,腦袋亂成一團,反射性提出的就是這番問題。
他知道黑子有時候會玩得很瘋,但從不知道對方情動之時,竟是般……誘人。弓起的白皙身軀輕顫,眼角微紅、水藍色大眼濕潤得楚楚可憐,藍髮青年就像隻無辜的白兔一般,惹人憐愛。含著巨大玩具的肉穴,就算在他這外人面前,還是不知羞恥的收縮,與平日看似淡雅、禁慾的形象截然不同,眼前這十足誘惑的人到底是誰?
黃瀨呆立著不動,黑子卻焦急了起來。
「黃瀨君!黃瀨君,你還聽不懂我的話嗎?等赤司君回來看到你在這裡,他會毀、」黑子倒抽了一口氣,硬生生截斷自己的話,同時,他的臉在剎那之間變得慘白,顫聲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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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被推開的吱呀聲,接下來是櫃子打開又闔上的沉重響動,最後則是令人膽戰心驚的鞭打聲與黑子的悶哼交織。
好在黃瀨及時摀住嘴,才沒有發出驚呼。他閉眼,重重地吸氣,呼出的同時,鎮定下焦躁不安的心緒,才又將耳朵貼上門。
「雖然哲也表現得很好,也確實討到我的歡心。但鑒於你這次明擺著要反抗我的態度,得先給你點教訓呢。」藤條輕輕敲在左手心兩下,赤司笑得有些漫不經心。「哲也也覺得自己應當受罰,對吧?」
「如果赤司君想要聽實話的話、啊!」冷不防背上又多出一道紅痕,黑子反射性一縮身子,這使鎖鏈磨蹭床頭,發生幾許不和諧的音調。「哈啊……嗚、」
「那無所謂的。」赤司再次揚起手。「是不是真的我能判斷,端看哲也你認為,是欺騙我會比較讓我生氣,還是親口承認黃瀨涼太比你自己重要,所以現在是心甘情願被我懲罰會比較好。」
「赤司君難得也有糊塗的時候呢。」在最不可能笑出來的場合,黑子卻輕輕勾起嘴角,可那是隱含一絲落寞的笑聲。他側著頭,於此時才正式對上赤司的視線。他確實還在生氣,更不認為自己有錯,所以該講得還是趁早講出來吧。「不是重不重要的問題,赤司君無視他人意願本來就是不對的行為。」
「哲也是在詭辯。」手指擦過腫脹的鞭痕,赤司感受著黑子的顫抖,心底的空洞非但沒被滿足,反而難受至極,就跟他每每擁抱完黑子之後一樣,胸悶,不明原因的悶,還有煩躁。看見黑子淡然的樣子會煩,看他溫順乖巧的模樣也會煩。所以想羞辱他,對他做出過分的事,看那波瀾不驚的表情崩壞,他只想看他的情緒為自己而動,而不是為了別的男人。「至今我做了那麼多把人逼上絕路的事,但也不見哲也你有意見,到底還是因為對方是黃瀨涼太?」
「那是因為、我們對赤司君有愧,不論赤司君想怎麼對我們、啊啊啊!」
黑子的回應被強烈衝擊搗成破碎的呻吟,赤司抽出小穴含著的按摩棒,在黑子愣神的同時又重重插了進去,直到黑子被逼至高潮之前,都沒有停下這凌虐般的性事。「我都忘了哲也因為吃了藥,腦袋不太清楚呢,射過之後,感覺有好一點嗎?能夠回答我的問題了?」
黑子伏在枕頭上,任憑手被高高吊起,激烈掙扎下,手腕被金屬磨破,鮮血順著手臂一路滑下,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怵目驚心的蜿蜒痕跡。他沒有喊痛,卻像是疲累至極,發出急促的沉重呼吸。剛剛未能傳達給赤司的話,他想,一定是因為回答的不對,所以被赤司懲罰了。
原先想替黃瀨打抱不平的念頭淡了下來,他甚至覺得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他知道所犯下的錯不是單靠贖罪就可以解決的,但除此之外他沒有別的辦法。所以,不管再過分的折磨,全都咬牙撐了下來,只希望可以彌補他造成的傷害,他放下所有的尊嚴,甘願成為對方的魁儡與洩慾的道具,卻依然什麼都無法挽回。在那人心中,恐怕從打擊自己家族的人,到讓自己成為家主,以藉由操控他而掌握黑子家資源的行為,都只是為了回到頂點的跳板,而不是針對性的報復手段。
男人恨他恨到連報復他都不願意,恨到寧願沒有過往的回憶,做完全的陌生人。他們有的只是主人與玩寵,這樣單薄的關係。
他又怎麼會知道赤司真正的想法呢?
不過這一點,恐怕連赤司本身都沒發現,潛意識裡,他對黑子懷抱著愛意。不論是不是因為本人格的緣故,抑或是相處中不知不覺被吸引,總之,情愫是確確實實存在的。所以才會在聽到黑子把兩人的關係比喻為虧欠與被虧欠時,感到不快吧?事實上,每當見到黑子波瀾不驚,逆來順受的姿態,總讓他感到煩躁,因為這樣,就好似兩人從來沒有過去一樣,黑子在意的是另一個赤司而不是他。
遺憾的是,赤司從沒有探究內心真正的想法,自然沒有想通上述之事,僅憑見著黑子時的不愉快,認定自己恨著黑子,反正他確實有理由,如果真是愛的話才奇怪吧?最終,他把黑子看做寵物,聽話就疼,不順他的心就罰,能寵、能罵,他的慾望就此找到了詭異的平衡點,於是漸漸樂在其中,一如品嘗著包裹著糖衣的毒藥。
不願再受傷的兩人,獨佔一方角落,看著、想著,卻不曾邁出一步。彼此的感情,一如永不相交的平行線,他們終究是背朝著對方,漸行漸遠。
至那短暫的沉默之後,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諾大的房間徒留令人心驚肉跳的鞭打與悶哼回響。
躲在浴室內的黃瀨涼太,幾乎把自己的手臂掐出血來,才沒有一時衝動跑出去,阻止這場鬧劇。連他都已經漸漸聽出黑子想表達的點,那青年不過就是單純的,不希望自己喜歡的人走上歧路而勸阻,那個赤司是有多渣,多多疑,才會一直踐踏他人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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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也還有什麼要說的?」
兩頰有些冰冰涼涼的液體滑過,黑子眨了眨眼,把臉埋進枕頭,良久,才傳出悶悶的聲響。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赤司的確是錯的,無論對方是否為黃瀨涼太,只要不是自己,或任何虧欠過赤司的人,他都不會希望赤司對其下狠手,以往他的征君一直都有著底線,昂首闊步地在正途上邁進,所以現在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樣子,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想見的。
但赤司卻不相信他的說詞。
有點累了。
真的。
「……因為黃瀨君是個很努力的人呢。」不像受到一點挫折,就放棄繼續奮戰的我。「所以我很喜歡他,希望赤司君不要再找他麻煩了。」
心臟大力一震,黃瀨的眼睛一陣酸澀。雖然知道現在不是感動的時候,但腦袋一片空白,完全沒辦法再專注於外面的動靜了。赤司的回應,黑子抑制不住的痛呼,全被耳中充斥的轟聲掩蓋。
黃瀨垂首、咬牙。
從來沒有人誇過他很努力,所有人都說他是天才,說他是幸運的傢伙,有著完美的臉,和逆天的才能,卻沒人知道他在演技、歌喉這方面下了多大的功夫,他確實能很輕易地重現別人的動作,但那遠遠不夠,觀眾早晚會發現他的一切都是假的
然而,所有人都對他的努力視而不見,在見到他拿出新成果之時,只是輕飄飄的來一句,「哎呀,不愧是天才黃瀨涼呢~」不論是粉絲真心的讚揚,還是競爭對手的諷刺,抑或是普通人作為搪塞自己無法與黃瀨比拚的藉口,這類的話,都曾是他的惡夢。
……原來,真的有人看到啊?
還以為這一輩子不會有人發現,我其實不是一個帥氣的天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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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黑線虐完啦(應該
#下回應該會先甜一把(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