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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碎哥超級壞,可是我超級喜歡(毆
(一)
「嗚……嚶──」咬著下唇不讓那些羞恥的嗓音逸出,千冬歲轉了轉被手銬刮得生疼的手腕,未經潤滑的下身便硬生生被塞進骨節分明的兩指,他瞬間倒抽了口氣,連帶收緊的腸道更能感受體內異物。
「真有這麼舒服?一進去就絞得這麼緊……千冬歲,你在床上的模樣還真是和平時看到的完全不同呀……」明知那人是因疼痛才會緊咬住不放,夏碎仍然好整以暇地笑著說出那些更能逼出千冬歲眼淚的話語,指尖跟著往前推進幾寸。
「我沒、呃……疼……」雖不是第一次,但那地方本就不是拿來情愛之用,少了該有的潤滑擴張讓他痛到幾乎發不出聲音,伴隨粗喘飄散在空氣中的氣音聽來都教人痛苦,可夏碎卻絲毫沒有任何反應。
「沒有?我看到的可不是這樣呢……。吶,哥哥是不是說過,千冬歲的聲音很好聽?」伸舌在異母弟弟緊咬著的唇上舔了下,夏碎貼著他雙唇,帶磁性的輕笑嗓音緩緩飄進耳中。「讓我聽吧,你哭著求我的、那淫蕩的聲音。」
「什、麼……呀──」疼痛讓意識變得模糊,因此無法第一時間搞懂夏碎的要求,千冬歲還在努力咀嚼對方句子,刺進後穴的指頭便等不及往熟知的敏感點壓上,瞬間竄上大腦的電流使呻吟終於衝口而出。
「啊……夏、夏碎哥……不……」被人清楚掌握的身體連拒絕的時間都沒有就開始感到歡愉,千冬歲一邊承受在體內律動的手指帶來的快感,一面張大了嘴盼能呼吸更多氧氣,伏在上方的夏碎卻馬上阻斷他的想望,一低頭便覆上那雙早被啃咬得紅腫的絳唇。
血舌靈活地刷過齒貝捲上小舌,夏碎一面用力吸吮無法閃躲的柔軟,深入甬道的指探得更裡,微長的指甲不時刮著內壁上的隆起,卻硬是不再加以觸碰。
一直到底下異母弟弟的扭動漸緩、終趨靜止後,才心滿意足退開因缺氧而意識模糊的那人,壓在他身旁的手如對待情人般輕蹭了蹭滿布緋紅的軟頰,而後又一次低頭,朝看似一碰就會淌出血的嘴唇狠狠咬下。
「嗯──!!」壓抑的喉音從齒間迸出,千冬歲只能繃緊全身肌肉以對抗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而在身體好不容易放鬆下來後,第二次劇痛隨之而來、精準地落在同一個傷口上,極大的痛楚使被綁住的雙手握緊成拳,指尖紛紛在掌心刺出月牙形傷痕。
「我啊……一直都覺得千冬歲配上大紅色最好看了。」一點也感受不到千冬歲的痛,夏碎只是逕自退開滲出血珠的唇瓣,一手壓在傷口旁使其冒出更多鮮紅,而後好心情地沾取了些、畫在他嘴角。
「……痛……」他知道夏碎不會聽,也明白一切不過是自己自做自受,不過又有誰明白他多麼希望那人因心疼停下動作,就算只有一秒也好。
其實根本不必這樣做,畢竟他的身分是夏碎的「弟弟」,而不是揮之則來、呼之即去的洩慾娃娃,但……如果僅是需要忍耐身體上的痛楚就能換得對方回眸一瞥,更甚者、專注於自己,這樣的機會又有什麼好拒絕呢?
那句諺語大概是真的吧。愛情使人盲目。所以向來理性的他才會像隻夜蛾般,奮不顧身撲進火中,等待烈焰從翅膀末端焚燒擴散,由外而內將肌膚骨髓臟器甚至靈魂燒得一乾二淨,最後靜靜消融在更旺盛的、夏碎愛戀冰炎學長的熾熱裡。
「痛?可是……千冬歲還是不專心啊……」勾起一個邪氣的笑,夏碎彈指叫出影像球,接著抽手緊握住對方高挺的分身,然後挺身撞進他體內。「那麼……為了讓你專心點,我是不是該把你弄得更痛呢?」
「啊──不……不要……」過大的衝擊讓他整個人如離水的魚彈起身子又重重落下,深知夏碎說到做到的千冬歲喑啞著哭啞的嗓音不斷搖頭,下巴卻馬上讓人握住,逼著轉頭看向影像球的位置。
「不要啊……好吧。」難得應允千冬歲的哭求,夏碎加大了手勁,銜著笑意的薄唇湊近他耳畔,「看著鏡頭,然後說,我,雪野千冬歲,是藥師寺夏碎的娃娃,我心甘情願。」
一番羞辱的話讓千冬歲的眼淚掉得更慘,可他才不在乎這些。從一開始就是那人自己找上門,也不是不曾給過逃離的機會,但既然他仍選擇留在身邊,那麼不就表示他真切地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若是如此,相對滿足自己的要求也不為過吧?他沒有那麼好心,直到現在,當偶爾看見千冬歲眼中那抹紫金時,母親在眼前倒下的畫面仍會浮現──他還沒有辦法原諒雪野。
「我……我……」就算這是真的,高傲的自尊依舊讓他說不出口。千冬歲我了兩聲想闔上嘴巴,夏碎的力道立刻加大,幾乎要將他的骨頭捏碎;握住稚嫩的手也逐漸收攏,像是在提醒不照做的後果為何。
「不想說?」抬眼一看便是千冬歲顫抖著身體、一副天人交戰該不該說的模樣,夏碎笑得更燦,「真是的,當初不曉得是誰不知羞恥、一副怎麼做都可以的模樣,現在一得到滿足,就不聽話了?這樣子……稍微放著不管,會不會乖一點呢?」
「!」夏碎雖是說稍微,但誰曉得這「稍微」會持續多長時間,或許,他就再也不會看他了?那麼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不就全白費了嗎?猛地睜大眼,千冬歲愣了幾秒,最終偏頭望向飄在空中的影像球,揚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雪野千冬歲是……藥師寺夏碎、的娃娃……我……我心甘情願……」
伴隨著語音落下是猛地拔高的呻吟,自己話才剛說完,灼熱的碩大便開始橫衝直撞,每次深入淺出擦過敏感穴口都讓他忍不住陣陣顫慄。在一陣狂風暴雨般的抽插後,夏碎終於願意放慢速度,而他也因長時間的性愛折磨顯得無力,那雙失焦的墨瞳已經不見光采。
望著扣住自己腰身猛力衝刺的哥哥,他極其緩慢地眨了眨眼,最後將雙腿環上精實的腰,拉開一個令人心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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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疲倦的身體踏進木桶中,千冬歲小心翼翼、不牽動身上傷口將整個人都埋進溫暖的熱水裡,然後抱住膝蓋,盯著水面不發一語。
在水面下,是他滿布青紫紅痕、傷痕累累的身體;而水面上,他只看到一張疲憊不堪、全是淚痕的臉。
事情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他追著夏碎已經好久好久了,大概是從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個哥哥後,就天天跟在他身後跑了。小時候什麼都不懂,傻傻的以為這個對自己很好的哥哥會永遠陪在身邊,大姨過世後、夏碎要回去藥師寺時,不知情的自己還大吵著不讓他回去。
現在想想真是可笑,要不是他,夏碎就不用回去了不是嗎?他也不用一個人承受那些突然降臨在身上的重擔了。如果自己沒有出生,神諭能力是由兄長繼承的話,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大姨或許還是會因擔任父親的替身逝世,可至少,他能留在雪野,而不是專門作他人替身、一點不在乎自己性命的藥師寺。
也難怪兄長會這麼討厭他,畢竟在他眼中看來,所有事都是因雪野千冬歲這個人而起,而自己卻還像個受害者般乞求他的愛情,甚至不惜自尊、身分,做出這種妓女的行為……
──令人作噁。
可是他沒有選擇。
根本不知道從哪時開始,他眼裡的夏碎不再是哥哥,而多了一些什麼。
他們還是一起笑、一起玩,但當看見那人對其他下人也露出一樣的笑容時,他突然覺得好生氣──那個笑是自己的,為什麼別人也能擁有?某天撞見他牽住親戚中年齡相仿的女孩的手──即使是為將跌倒的她扶起──他更不舒服了。
胸口左邊的地方痛痛的,好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一般,很難受。
從有印象以來在身邊的人就一直只有對方,他也不曉得為什麼,明明大宅子有這麼多孩子,可大家一瞧見他就會閃得遠遠的,彷彿自己身上有什麼傳染病……除了夏碎。那個名字裡同樣有個碎字的男孩對自己很好很好,有時候明明是他的錯,他卻挺身而出代自己受罰。
這樣的兄長,難道不是只屬於他的嗎?
那麼,為什麼他要對自己以外的人笑呢?
小小的他搞不懂。
而在來不及弄清楚前,夏碎就離開雪野了。
帶著疑惑和勢必尋回大哥的決心,他進入Atlantis異能學院就讀,他想,等學會更多、能妥善運用雪野與生俱來的能力後,一定可以找到他。
不過似乎晚了一步──找到那人時,他的身邊已經多了一抹耀眼的光芒。
望著從沒在自己面前那樣笑過的夏碎和年紀輕輕就聲名遠播的冰炎學長有說有笑,他覺得好久不曾感到痛楚的心臟隱隱發疼。那時候他已經知道,為什麼幼年看到哥哥對他人好時會全身不對勁了。
他早就愛上了他。
本來,他以為夏碎也一直在找自己,所以他想,要是突然出現,對方肯定會嚇一大跳,而後離開冰炎學長回到身邊吧?結果他一點驚訝的表情都無,只雲淡風輕投來一眼,說道:「千冬歲,你也入學了?」便和另名學長越走越遠。
太過震驚讓腦袋根本反應不過來,他根本不相信曾那麼疼寵自己的人會變成這樣,一番明查暗訪後終於明白一切都是起因於那雙該死的、連丟棄都無法的紫金雙眸。當年大姨和兄長不得不離開雪野,如今後者身旁的位置也讓人占據,罪魁禍首的他還想挽回什麼?
即使如此,他也絕不會放棄。
就算已經無法並肩作戰,至少兩人仍有血緣關係,他還是可以在他身後,默默地、當個弟弟。就只是個弟弟,可只要還能和他有所連結,他就心滿意足。
他最喜歡的,就是他寵著自己的時候、笑的時候,那微彎的眼角弧度。
縱使已經再看不見。
然後那一天……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
那時他才剛考上紅袍,正在比他更早考取袍級的夏碎房間等門,希望能第一個告訴他,而當對方一進門,兩人才看見不過幾秒便突然被壓倒,嚇到的他雖愣了愣,卻沒有任何抗拒。別過頭前那一瞥,唯一看見只有紫袍少年臉上一閃而逝的驚愕。
那一刻他的反應不是掙扎也並非反抗,反而還覺得好開心:夏碎很少在其他人面前露出總掛在臉上的疏遠笑容外其他表情──除了一個人。沒想到自己竟然有能力稍微撕開那副假面具一分一毫,那麼他是不是可以解讀為,「異母弟弟」這個身分對他還是有影響的?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
高興的時間不過持續了幾分鐘就是一股涼意襲來,接著下身被撕裂的鈍痛瞬間竄進大腦,他咬住下唇不讓一絲嗚咽脫口而出,身體彷彿硬生生被分成兩半、內臟似乎都要被擠出體內的不適隨即蜂擁而上,艱難地轉回頭,重新映入眼簾只剩兄長看不出情緒的臉龐。
大概是因為腸道緊窒得讓人難受,迴繞在耳邊粗喘的鼻息漸重,加上溫熱的汗水一滴滴砸在臉頰,他發現,身體竟然也起了反應。
男人果真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連被強暴都會有感覺,哈,難道還怕人不知道他這麼賤?他想。
……但是,一定是因為那是夏碎吧,他一直一直喜歡的夏碎。
後來才知道對方難得如此激動是由於被冰炎學長明白拒絕,那一刻他突然覺得好悲哀,原來自家哥哥的一舉一動完全取決於搭檔的一言一行,而自己只是最尾端那個受人操控的小小人偶,夏碎笑,他就開心;夏碎難過,他也好難受。
那人喜歡的是誰他很清楚,還不就是那個既強悍又帥氣的黑袍學長呢?該名學長對兄長的重視度不在話下,更別說一直將對方當成努力目標的夏碎了。而他也承認兩人站在一起時像極了畫,並且……怎麼樣都比有血緣關係這樣悖禮悖德的身分來得恰當……
說不定冰炎學長接受夏碎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到那一天,是不是,就真的連待在他身邊的資格都沒了?
他也明白兩人根本不可能,別說性別相同,光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這點就足以被指為敗壞道德,可他就是放棄不了。根本回溯不了是從哪一秒開始,在意識反應過來前早已無法自拔被捲入漩渦、近乎滅頂。
本以為可以滿足於遠遠看著──反正夏碎也厭惡他──初次結束後滿身瘡痍離開紫館時才明白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既然有方法能讓那個人的視線在那段時間裡只有自己,那麼,為什麼還要躲在一旁偷看呢?
如果只有這件事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從冰炎學長身上獲得的,那麼,就讓自己給予吧。他並不是什麼需要為未來丈夫守貞節的女子,對方又是眼裡唯一的人,何況痛楚和毫不關心都早就習以為常了,有何不可?
現在想想,兩人之間會走到這裡的緣由就是他下決定的那個剎那吧。
那天之後夏碎的態度稍微和緩了些,他猜有絕大部分是因為愧疚,畢竟連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竟會選擇默默承受,異母哥哥興許只是心情不好又剛好看見討厭的人還在身邊繞來繞去,才會突然做出失控的舉動。
他其實是可以走的,就算用力推開,說不定反而會讓一時無法控制情緒的人清醒,然後……然後呢?連思考的時間都不需要,他根本可以直接在腦中描繪夏碎看著衣衫凌亂的自己,沉默蔓延許久才淡淡冒出一句「抱歉」,下一秒便立刻消失在傳送陣裡。
再後來?沒有後來了。兩人的關係肯定會退回原點,為了避免哪一天又重蹈覆轍,那人會把他推得更遠更遠,到那時候,除了「異母兄弟」這個並非廣為人知、不得不承認的血緣關係外,就真的沒有機會再與他有所連結了。
他不想這樣。
雪野家的小孩都很固執,就如同他執著於一名生命長度根本不同的半精靈一樣,自己同樣也放不掉好不容易得來、能夠更加親近的關係。所以在很久很久後的第二次,夏碎發了條簡訊要他晚上到紫館去時,他笑了。
他知道,從此之後就得背負上和哥哥亂倫的罪名度過餘生,但他不在乎。只要能待在夏碎身邊,只要能讓他高興、只要他可以平安快樂,所有的流言蜚語他都可以擋,說他不要臉勾引他也無所謂。
夏碎本來就沒有錯。
其實他也瞭解,說得這麼激昂、想得這麼偉大,一切根本就只是自以為是的贖罪而已。
雪野欠夏碎的太多,父親礙於身分無法償還,家族長老更是不願意浪費時間在沒有神諭能力的孩子身上,那麼,就讓下一任家主、同時也是他同父異母弟弟的他來吧。他這麼思忖。或許,讓夏碎將情緒發洩在搶奪他所有的自己身上,他對雪野和父親的恨就能漸漸變少,一點一點慢慢釋放,然後有一天,他終於能夠原諒他們,他就會……回到雪野了。
那不過是個很小很小的願望,從他離開後,他天天都在祈求著的盼望。
「我只是、希望屬於我的大哥可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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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確定千冬歲輕緩的腳步逐漸遠去,躺在床褥上的夏碎慢慢睜開了眼。
思緒不自覺飄回第一次進行這荒誕行為的那天,他只是因為冰炎講白了不會跟自己在一起,情緒不佳的回家又遇到剛好也來訪的異母弟弟,心思一轉突然想到那孩子總在身旁偷偷跟前跟後,有時必須跟他說上幾句還會結巴臉紅,才惡意興起的一個玩笑。
他想,如果對方因此嚇得推開逃跑,以後肯定不會再接近了,而這正是他所希望的。
實際上,不是只有千冬歲而已,自己在入學後同樣也一直四處打探他的消息,不同的是,紅袍少年心心念念著要找到他,他卻是為了兩人不要遇見。
如今他和那名半精靈搭檔相處良好,從兒時就非常黏自己的小弟要是出現說不定又會巴著不放,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親密關係,憑什麼要再次被「雪野」這個姓氏的族人破壞?他們已經毀了他的家庭,難道連生活都不肯放過?
……他知道這不是千冬歲的錯,既然他怎樣都無法繼承神諭能力,就算不是那個人,總有一天會再出現另一個擁有紫金雙眼的弟弟,等到那時,母親同樣會帶他回到藥師寺,也一樣會因為擔任父親的替身過世。
孩子無法選擇父母,也無法決定生下來時的模樣,這件事本來就無法怪誰;母親死亡是她心甘情願,都過了這麼多年,父親更是並非不難過、沒來探望過他,早該放下一切了才是,但心裡那關就是過不去。
其實已經沒有那麼恨──就算要發怒,對象也輪不到千冬歲──但就是原諒不了。
他原諒不了明明擁有神諭能力,卻連提前預知命運都做不到、無法保護自己的父親,他原諒不了當時明明就在身邊、平時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卻連替父親擋下劫難的能力都沒有的親戚長老;他原諒不了明明人數眾多,卻連兇手的影子都找不到的下人們。
他原諒不了總叫他保護弟弟,最後讓這個「冬天的孩子」奪去他一切的小姨;他原諒不了對父親無怨無悔付出、至死都不願解除替身的母親;他原諒不了一出生就注定要繼承雪野,那個每每跌撞著跟在身後、軟軟喚著「夏碎哥哥」的弟弟。
他原諒不了只能目睹一切,卻絲毫無力阻止的自己。
在藥師寺經歷的那些千冬歲肯定無法想像,而好不容易能有自己的生活──幾個比較好的朋友、一名能放心將背後交給他的搭檔、一些無法割捨的興趣,和一個隨著時間拉長逐漸在心上刻劃出影、映在眼底抹不去的人──他只想就這樣平淡地一起走到必須回去繼承家業那天。
大家都說他臉上總掛著笑容、是個容易親近的人,事實根本不是這樣。只有冰炎知道,他不過是用一個絕對不會讓人感到厭惡的表情與眾人相處,順便也將自己與其他人隔離,躲在小心翼翼修築出來、看似安穩平和的小世界裡。
那個地方,只有一個非人曾經進去過。
為了那個半精靈,他可以傾盡所有,除了……。
他可以很自誇地說自己是冰炎最好的朋友,卻怎樣都無法回憶到底什麼時候淪陷在那雙火紅的瞳。
一般人都是熟稔後才會開始找搭檔,可他和對方恰恰相反,反而是組成搭檔後才慢慢變熟,從同學到朋友,最後,他察覺能夠映入眼簾的只剩那道身影。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吧,呵,他輕笑出聲。
其實他了解自己大概不會有什麼機會,畢竟以冰炎那收到情書就燒掉的個性,要和他談情說愛還不如單純做朋友就好。不過人大概就是這麼矛盾,相處時間一長,常聽見兩人般配──當然一定是指搭檔出任務──難免也會胡思亂想,思考著既然他能容忍自己扭曲的個性,說不定……真的有可能?
當然這些都只是想想,他們現在很好,而他並不想破壞這個平衡。
直到千冬歲終於找到他。
他本以為自己漠然的態度能讓人知難而退,沒想到對方根本不以為然,自從知道自己在哪後就探訪得更勤勞。那時候,他還無法原諒雪野,不,即使到了現在也一樣。所以他對同父異母的弟弟的態度又比其他人差了點,不至於完全漠不關心,可是能忽視的話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時光就像疾駛的火車,抓不住。
他最終鼓起勇氣向冰炎告白。
當然,為了不讓兩人連朋友都做不成,他只是玩笑似地說:「冰炎,既然大家都說我們很有默契,不如,我們在一起吧?」
老實說,他想那個聰明的朋友應該早就理解自己對他不能言明的情感,而他預想中也只會得到那人半是惱怒半是不知所措的否決,誰知道,搭檔竟然無比認真地告訴他,「夏碎,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也的確是很好的搭檔,就只是搭檔。」
好吧,他承認,聽到時的確有些失落。他也努力了很久啊,為了能一直待在能力高強的冰炎身邊,只能想盡辦法犧牲睡眠自立自強將不足的補上,好不容易考到袍級,那個半精靈難道就不能稍微給一點「獎勵」嗎?
不過結果是早就知道的,在表白前就已明瞭肯定會被拒絕,只是不想讓自己遺憾。但他是不可能放棄的,離冰炎最近的人是他,最瞭解他的人也是他,他總有一天會發現只有自己能牽手共度。繼承自同樣的血緣,他和千冬歲都一樣固執,認定了,就不會放手。
那天後他倆像沒發生這事般繼續一起上課出任務,他則三不五時會問一句「要不要跟我在一起」,當然每次都被當成毛病又發作,冰炎總是沒好氣地說「你有時間在這邊發神經為什麼不去準備紫袍考試」。
而事情就是發生在他考上紫袍沒多久。
平時玩鬧歸玩鬧,該念書時他一樣認真,加上有個先考上黑袍的同學幫忙,紫袍考試可說是囊中取物。拿到資格後在搭檔陪同下漫步至未來住所,原先他還計劃著下午要到哪邊慶祝,身邊的人卻在紫荊館門口停下腳步。
他說:「夏碎,恭喜你考上紫袍。」
「嗯?剛才不是說過了,幹嘛又說一次?」他勾著微笑應道。
然後冰炎沉默了幾秒:「我接了一個代導人,接下來到新生入學前都會很忙,你沒事就先自己去出任務增加經驗。」
「冰炎?」略挑眉,有點不明所以。以往對方總覺得帶新生很麻煩所以百般推託,這次怎麼突然接下這個任務?
「抱歉,還有,我一直都只把你當成很好的朋友,以後也是。」
他看見因轉身離開而飛揚的黑色袍服,卻來不及伸手抓住。
幾天後,穿著一身大紅衣裳的千冬歲出現在紫館房間。他想著說不定冰炎是顧忌這個弟弟才會那麼說,所以,只要讓他不再在自己身邊打轉就可以了吧?
其實明知根本不是這樣,偏偏被明白拒絕的痛苦加上突然湧起的恨意導致雙眼蒙蔽,他猛地將那孩子按倒在身下。他以為,只要這樣千冬歲就會被嚇得不敢再來了,可誰知道,他竟垂下了頸,一副自己做什麼都會承受的模樣。
既然他不反抗也不拒絕,那繼續下去也無不可吧?他原本可以和千冬歲保持不近不遠的關係直到各自回去繼承家業,但那一刻,難以控制的情緒擊敗了理智,從此,他們再也無法回到過去。
少年的身體既緊窒又溫熱,他艱難地抽插幾次後發現包覆自己的柔軟慢慢變鬆,而有什麼東西好像順著流了出來,他想,千冬歲肯定出血了。
──都是他自找的。
他根本就可以推開──自己並不是沒有給予機會──本來也只是想嚇嚇人,異母弟弟卻一臉「不管你想怎樣都沒有關係」的表情,那個當下,他把他和父親搞混了。
母親死後,父親前來弔祭,平時穩重的父親似乎一夜間老了好幾歲,除了那句對不起外,他再也說不出什麼話,只是一臉和千冬歲一樣的、就算你恨我也可以的模樣。
他對那個表情厭惡透頂,好像這麼一來,錯的反倒變成母親和他。
又撞擊幾次後釋放在他體內,他抽出分身往旁邊一倒,下個瞬間,自家小弟馬上消失在傳送陣中。
隔天一覺醒來神志稍微回復,才發現自己到底對千冬歲做了什麼,後來那陣子他的確變得對那人不再那麼拒之於千里外,只是沒過多久,當新學期開始、冰炎帶著他的代導學弟褚冥樣出現時,看著兩人互動,他發現,果然還是無法放棄。
於是他試探性地傳簡訊給千冬歲。他告訴自己,要是對方不願意出現也無所謂,那麼兩人就到此為止,反正一開始本就是個過分的玩笑,這種隱晦不明又違背道德的肉體關係根本不該繼續下去。
結果他來了。
或許是為了贖罪或是其他一些什麼,不過算了,就算知道又能改變些什麼?在還沒能原諒雪野前,他能做的只有讓這樣扭曲的性愛持續下去。
有人說: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愛一個人,就會放手;如果有一天你真正恨一個人,就會冷漠。
他知道自己並不愛千冬歲,但如今也已經不再怨恨。
他只是,無法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