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閣 - 章之十三．晦境心曲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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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章之十三．晦境心曲

快雪時晴

Jul 4, 2015

26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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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孱弱的月光，灑落於這座鮮少人煙的林子。雪光反映出銀白的顏色，更襯出林子的空茫與寂靜。

　　雪花如綿絮般輕輕飄落，為大地鋪著不知幾層的銀色地毯；雪，使周遭感受起來是那麼的淒涼又哀傷。

　　躲在樹洞中的我微睬起如海水般殿藍的眼睛，藍寶石般的瞳孔帶著殷切的期待而閃閃發亮。

　　不知多久，猛然一陣答答踏雪之聲由遠而近，來得甚速，人數至少七八人之上──我的心凍結住了，徹底絕望。

　　「在這裡了！找到小娃兒了！」

　　無彩的世界中，即使想要逃跑，也難以分辨哪邊是正確的方向，而我唯一能用以逃亡的雙足也被縛住，迫使我倒向了地面。

　　為什麼呢？虛弱的我全身動彈不得，僅能任人宰割。也許，那是我第一次如此厭惡──我什麼也看不見。

　　「住手！」

　　一抹溫熱的液體噴上我粉嫩的面頰，我睜眼尋聲望去，縱使看不見，我依然「看」著他。

　　「放心！一切都會沒事的。」他溫柔說著，在我還不清楚怎麼回事時，身子一緊，被抱了起來，接著只覺得好累，依偎在他懷中好溫暖，終於沉沉睡去。

　　

　　

　　擁有光明，對我來說，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孩子，由於年紀太過幼小，過得是怎樣的生活、有著什麼樣的父母，整個世界是什麼樣子……我都沒有印象了。

　　這裡的主人並不是我的父親。我所處的家鄉只不過是塞外的一處無名小村莊，距離中原十分遙遠。

　　原本他應該是和我毫不相干的，原本這裡是和我毫無牽連的地方……卻因林中的一面之緣而改變了這一切，也改變了我一輩子。

　　我其實並不了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斷斷續續組織起來的俱是一些聽說來的、別人告訴我的事情。

　　他是這裡的領導者，白雲閣的主權掌控在他的手上。他能夠決定任何事情，甚至是一個人的生死──只要他想讓那個人死去，那個人便非死不可；要讓那個人繼續活著，亦如反掌折枝般容易。

　　雖然不清楚他的一切，卻是我的救命恩人，這點是決不會錯的，因為那聲音令人久久無法忘懷。不過有時候我也好恨，好恨他為不什麼不早些出現，如此，全村的人都不會消失了吧！我也不用背負那滿身創痛苟活於世。

　　當我永遠失去「看」的能力，我所剩的就只有想像。過去曾經看過的世間，在黑暗的洪流中漸漸沒沒了影子。

　　「梅雪姑娘，時間到了。」

　　「嗯，走吧。」

　　在到達這兒並定居下來之後，他給我安排了一名侍女，說是畢竟我眼睛看不見，他又不能隨時在側照顧，也許這樣比較好，我便沒有拒絕。

　　事情大概就是這麼開始的吧……

　　起初，我對她沒有什麼感覺。她問我要唸哪本冊子，我就隨手挑一本讓她唸，除外沒給她做任何事，所有的雜物都交與了下人。

　　她每天來三次，三次全是侍讀，從不間斷，我卻連名字都沒問過她，因為，似乎也沒有必要。

　　只是，當我習慣生活中有這麼一個人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了解。

　　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作蘭珠。

　　她的聲音總帶著無限柔意，宛轉動人，有如黃鶯出谷，乳燕歸巢，但她似乎不怎麼想和我說話，如果要和我說話，十之八九是他的關係──這是有原因的，後來我才知道，她是白雲閣裡最主要的七殺手之一，七殺手的執責是什麼我並不想知道，不過聽說她和另一名七殺手葉蘭是一對戀人。

　　所以，她會不喜歡我，也是正常的，我可能佔去了他們相聚的美好時光。

　　「到了！我們現在面對的是一片梅樹林，只不過花朵零零散散的，等天氣再冷一點，應該就是一片白茫茫的吧。」

　　能到外面的世界來瞧瞧使我有點興奮，這是在侍讀過後的不久，我特地向他提出的想法，他也欣然同意，不過只有在初一的夜晚，活動的空間也非常有限。

　　「這是蒨，可以提取染料，亦可入藥；那是蒔蘿，葉子呈羽狀分裂，果實有些像雞蛋，卻小上不少，聽說有健脾開胃的效力，而妳現在手中摸的是山蒜。」

　　我一邊細細感觸，一邊嗯地微微頷首。坦白說，我聽過蘭珠的介紹後，根本無法產生什麼特別的感覺，倒是她有時口中所提的顏色，我還會好奇的回問：「顏色，那是什麼？」

　　可是每當我這麼問她時，她總是吱吱唔唔，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弄到最後，她也不再言語了。

　　知道這點，在嘗試了幾次後，我學乖了，再也不問有關顏色的問題，而是專注於外在的觸感。

　　我的手在撫過所有未曾接觸的東西時，我會去想像它們的樣子，想像它應該是什麼樣的色彩以及姿態，也許那能令我打發漫漫長夜，但有的時候不知為什麼就淌下了淚水，然後，蘭珠總是冷眼旁觀著。

　　慢慢的，我不再哭泣，我不再對用身體感受到的其他事物有興趣，儘管我仍對它們好奇。

　　因為得到的永遠不會是全貌。那麼，我就只能於黑暗中想像它們，反正均一樣是我不真實的幻想，又有何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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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楔子．波詭雲譎

#2 章之一．失迷之端

#3 章之二．長沙賭局

#4 章之三．洞庭驚風

#5 章之四．風雨前夕

#6 章之五．傲劍凌雲

#7 章之六．奇變陡生

#8 章之七．遊手好閒

#9 章之八．漪瀾悠悠

#10 章之九．風雨夜話

#11 章之十．世間雅奏

#12 章之十一．花好月圓

#13 章之十二．七殺之首

#14 章之十三．晦境心曲

#15 章之十四．夜探山莊

#16 章之十五．再遇鬼劍

#17 章之十六．血林暗影

#18 章之十七．他年舊憶

#19 章之十八．光守琉璃

#20 章之十九．一波未平

#21 章之二十．七殺劫人

#22 章之二十一．投匕問人

#23 章之二十二．冷夜殘心

#24 章之二十三．疑團再起

#25 章之二十四．放餌釣魚

#26 章之二十五．白羽劍客

#27 章之二十六．雙天雙對

#28 章之二十七．劍客解鈴

#29 章之二十八．尋尋覓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