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將這一切又被迫再次重新回歸於黑暗之中,連星光也無法在其中帶來一絲光明。
路邊的點燈一閃一閃地散發出微弱的橘黃光芒,卻無法很好地照耀路面,也像是隨時會因為一點風吹草動而熄滅似的。
黃瀨手裡拿著才剛買回來的粥,心情愉悅地哼著小調返回位在郊區的家中。
附近並沒有多少車輛經過,也沒有多少人煙或存在的痕跡。生活幾乎可是說是十分地不方便,但是像這樣的地方黃瀨卻還是選擇住了下來,倒不如說這樣更方便於他執行某些事。
--比如說囚禁赤司。
黃瀨拿出鑰匙轉開門鎖,接著將厚重的門板推開。他並沒有選擇將客廳的電燈打開,而是駕輕就熟地在黑暗中前行到其中一個房間走進。
刺鼻腥甜的血味在越靠近時似乎顯得越發清晰,不過這仍然不妨礙黃瀨過於愉悅的好心情。
赤司的雙手和雙腳都被牢固的灰黑鐵鍊給拴起,整個人被迫維持著大字型懸掛固定在後頭雪白的牆壁上,渾身赤裸一絲不掛。
那頭艷紅如血的赤色髮絲使得赤司顯得更加妖嬈可人,簡直像是在白玫瑰之中唯一綻放的豔麗紅玫瑰。
而那雙漂亮的異色眸子則是被緊密不透光的黑色眼罩蒙住,但這卻也使他的其他感官被迫變得比起平常還要異常敏感。
只是即使因此感覺到黃瀨的靠近,赤司仍舊不發一語地垂著頭,依然維持著方才的姿勢一動也不動,甚至連氣息也沒有絲毫波動。
「小赤司,該吃飯了喔?」
黃瀨邊說著這話的同時,邊在一旁的桌面上拆開還冒著白煙的粥的蓋子。
赤司聽聞卻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是在沉默地表達他並不需要。
「怎麼了?事情都已經過這麼久了,難道小赤司還在生氣嗎?」
黃瀨不禁低聲地笑了笑,那雙金色眸子同樣滿是笑意。
「是氣我欺騙了你的信賴呢?還是說氣我不顧你的反抗上了你?」
白皙修長的手指在說這話的同時,輕輕地拂過赤司線條美好的腰際和胸膛,熾熱的鼻息也吐在頸脖上,然而赤司對此依然不為所動。
只是黃瀨對此也不惱怒,反而依舊是好聲好氣地端起那碗粥,用湯匙舀起一小匙並吹涼後遞到赤司的嘴邊。
「別生氣了嘛,好不好?來,吃點東西吧,小赤司。啊--」
見赤司絲毫沒有理會的打算,黃瀨乾脆地捏住了赤司單薄的下巴將他的頭高高揚起,強迫性地將那碗粥灌進了他的嘴裡。
一口又一口的塞進,即使赤司因此被嗆到也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只是一直等到那碗粥見底了為止才肯停下。
「一開始就這樣不就好了嗎?粥都全部吃完了呢,多好啊,對吧?」
黃瀨鬆開捏著赤司下巴的手,改而抽起紙巾小心翼翼地替赤司將從嘴角滑落的粥給溫柔地擦拭乾淨。
「而且要是沒有體力,你說該怎麼親眼看見紫原來救你的畫面呢?」
像是獎勵似的,黃瀨動作溫和地揉了揉赤司那一頭紅髮,只不過語氣卻也相對惡劣。
「……他不會來的。」
一直到這時赤司才輕啟毫無血色的薄唇。或許是因為許久沒再說話的緣故,聲音和以往相比顯得十分沙啞。
「不,他會。」
黃瀨微微低下頭吻了吻赤司有些乾裂的唇瓣,又在他不滿地咬下前離去。
「關於這點,你很了解他的不是嗎?所以他肯定會來的。」
「不、要、動、他!」
金屬材質的鐵鍊因為掙扎而發出刺耳的碰撞聲,然而被箝制住的赤司卻也沒有因此順利脫逃。不過事實上,就連他也知曉那不過只是徒勞無功罷了。
然而即使不拿下那遮蔽住視線的黑色眼罩,黃瀨也仍舊能夠感受到赤司充斥著警告意味的眼神,還有那越發低沉的嗓音,以及劇烈波動的暴戾情緒。
只是這也讓黃瀨的心頭沒由來地感到不滿,徹底地把他所僅有的理智給淹沒在其中。
「像那種男人究竟有什麼好的?」
黃瀨的雙手緊緊扣住赤司那細得像是能夠輕易折斷的脖子,隱隱發紅甚至是微微泛紫的痕跡足以顯示他的力道有多麼大。
「為什麼就是能讓小赤司你這麼維護他!」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明明他黃瀨涼太對赤司征十郎所付出的,絕對能夠比那個紫原還要付出更多、更多,甚至是他的所有一切啊!即使是這條性命也是在所不惜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赤司的眼裡,卻永遠都只有那個男人的存在?滿滿的都是,根本完全沒有任何插足的餘地。
是啊,他啊,哪怕就連一丁點影子,乃至於他出現過的痕跡也都像是不曾存在過呢?
即使再如何努力、再如何哀求都是這般的結果呢?
所以說這到底是為什麼……
「到底是為什麼啊--!小赤司!」
黃瀨無力地鬆開了對赤司的脖子的制鉗,改而擁抱住赤司的身子,緊得就像是希望能夠讓赤司因此融入他的懷裡,不再因為任何原因分離似的。
斗大的淚珠肆意地爬滿了那張精緻俊俏的面容。此刻的黃瀨簡直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那般害怕無助,甚至到了全然手足無措的地步。
只是或許也是因為這樣,所以最後才會選擇用這麼不理智的手段將他囚禁在身邊,無論如何也不願就此放手也不一定。
就如同強硬地將玩具留在懷裡的孩子般,也不管那究竟是不是他的,又或者到底是不是真如他想像中的那般美好。
不過就是固執地認為那是他的東西,任何人都不能搶走,從而導致一時做出的過激反應。
等到黃瀨對這樣的模式感到膩了,不然就是在那之後找到了更值得去埋頭追尋的目標時,他自然就會被放棄,而且絕對可以說是毫不猶豫的。
無盡的哀戚不斷渲染著整個空氣,就好像生命中只剩下這唯一的色彩。
赤司緊緊閉上了即使睜開也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的眸子,對此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一如最一開始的相處那樣不再作聲,只是再度無聲地沉默著。
恨黃瀨嗎?老實說,不恨是不可能的,只不過卻也還沒有到深根蒂固的地步罷了。畢竟無論再怎麼同情,可像這樣禁錮他、侵犯他也同樣是無法抹滅的事實。
「我們究竟……為什麼會走到像這樣的地步?」
究竟是誰的呢喃細語呢?在尚未分清前,便獨自逐漸消失在了一片沉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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