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凯尔顾不得疲乏,连忙随兵士出阵。尽管遭到了村民们的抗议,但她还是要求村庄里所有成年男子必须立刻接受武装,听从凯尔的调遣以对抗不请自来的敌人。一阵喧闹之后,大约近二十人被凯尔临时征用,充当了为凯尔掩护主力的民兵。
对方的骑兵丝毫不马虎,挺枪便突入阵中,企图搅乱凯尔的阵脚。凯尔令民兵们上前抵挡,同时自己率领亲兵手持长枪,从后方将这一股敌人截住,断了他们的退路,同时阻隔他们与后方敌人的联系。陷入重围的这股敌人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企图杀出一条出路。
“速战速决!”凯尔握紧枪柄,对准一个敌人的胸甲缝隙,猛地捅了进去。再一把将他扯下马来,用自己的钢靴踩住他的小腹,接着无情的拔出枪头,得意地看着胜利的鲜血喷涌出来,任凭那个倒霉蛋在地上无助的呻吟。
忽然,她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一丝异动。凭借身体的本能,她先是一发肘击,打了个措手不及,然后灵巧地转过身,调转枪头,只一招便化守为攻,要了敌人的性命。面对敌人蜂拥而来的援兵,凯尔连忙抽调人手组织反击,阻止两股敌军合兵一处。她甩了甩自己的金色马尾,挥枪便迎了上去,将来犯的敌人连连逼退,一时竟占了上风。
正在双方酣战之际,远处忽传阵阵马蹄声。凯尔细细一听,糟糕,起码有数百人正在逼近,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恐怕是难以招架。正当她下定决心,殊死一搏时,一个无比熟悉的从远方随着声声马蹄传来——
“亲爱的,我来了!”
听到这儿,凯尔才终于舒了口气。虽然很不情愿让他看到这幅场面,但事已至此,只能坚守待援,借助他的力量一同解决眼前的麻烦。敌人见凯尔的援兵突至,竟没有丝毫惊慌,反倒秩序井然地且战且退,更像是蓄谋已久的一次袭击。
敌人撤退后,凯尔才迎了上去:“我可不记得说过让你来的,埃里逊。”
埃里逊双手插兜:“哈,也许是上天要我来的吧!我可是……”话还没说完,凯尔便扭头走了。埃里逊连忙追上去,跟着凯尔的步伐陪她走在小溪边。
“我没说过让你跟来吧。”凯尔头也不回地走着。
“那个,我来都来了,你看这……”
“好啊,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呗,”凯尔侧过头看着埃里逊,“我可不在乎让你多跑一趟,你说是吧?”
看着埃里逊懊恼的表情,凯尔莞尔一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微微抬起头:“既然你不想走,那我就交给你个活,省得整天在我眼前瞎晃悠。”
埃里逊顿时间有些惊诧,上次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自己父亲在世的时候。除了父亲之外,几乎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他刚要反驳,却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说道:“哦?你说,你尽管说,你的事我能不帮你办吗?咱们什么关系,你说是吧?”
“那我就直接说了,”凯尔抬起手,伸出三根手指,“再给我三千人,我很快就可以平定动乱。只要你答应,我就能把凯恩的脑袋带给你。”
听到这儿,埃里逊想都没想,一口应承下来:“好,你尽管放心,剩下的我去安排。不过你要答应我,这几天给我好好休息,别再到处乱跑了,听到了没。”
“行行行,我知道了,真啰嗦,切。”凯尔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
二人回到首府暴风港后,埃里逊即刻召开了会议,商议对凯恩用兵的事宜。岂料数位长老都明确表示反对凯尔继续担任主将。他们认为,埃里逊两次都把挂帅出征的机会交给了凯尔,难免有徇私之嫌。他们认为尽管凯尔有足够的能力,但还是应当给其他将领一些建功立业的机会,不然那些优秀的人才将永无出头之日。
埃里逊沉默不语,冷眼旁观争得面红耳赤的众人。甚至有人提出光靠现有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应付这场暴动,必须要出重拳。因此很有必要与隔壁的凛霜省结盟,抵御来自帝国与凯恩的威胁。
“凛霜人?他们还在被啸原人搞得自顾不暇,哪有功夫借兵给我们?”
“我看那个叫欧德的领主倒是有点能耐,能在啸原人的围攻下周旋月余,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只可惜摊上了这么个不明事理的总督,他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只能算欧德这家伙倒霉了。”
埃里逊看着这些叽叽喳喳的家伙,感到心烦意乱,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提前离席了。
再说凯恩这边,此刻的他正与尼尔等人欢歌畅饮,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我刚刚得到消息,我们的人按照吩咐,在路上重创了凯尔。要不是他们的援军突然赶到,恐怕她小命难保,哈哈!”尼尔举杯便饮,得意洋洋地看着身旁的凯恩。凯恩靠在椅子上,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说: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和埃里逊作对吗?”
“这还需要理由?敢挡着我们活路的人必须死!”
凯恩笑着摇了摇头:“如果真的和埃里逊撕破脸皮,恐怕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他们再虚弱,也不是现在的我们可以比拟的。我这次痛击了他的女人凯尔,就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执棋的人是我,该到我动手了。”
晚宴后,凯恩谢绝了属下的邀请,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远方停泊在港口的货船,他先前脸上的志得意满逐渐褪去,伴随着一阵寂静的沉默,万千的思绪把他拉回了现实:码头的货船接近一周没有开动,已经造成了不小的损失;科恩的账本目前还没有追查到下落,许多工作难以接管;最重要的是,埃里逊的态度仍不明朗,他会如何行动?犹未可知。不过眼下最紧要的并不是这些——自己忙碌在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夫人和女儿了,此刻他想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赶紧回去,和她们好好亲热一番。自己已经派人把她们接了过来,今天才刚刚到这儿,住在一座离总督府不远的宅邸里。
凯恩站在门前,揉了揉眼睛,重新打起精神,挂起笑容推开了家门。
女儿凯蒂见到归来的凯恩,高兴地迎了上去,一把搂住凯恩的腰:“是爸爸!妈妈快看,爸爸回来了!”海瑟薇匆匆从房间里出来,看着眼前仿佛英雄般归来的凯恩,她心里的一块石头彻底落地了,再没有什么,能比家人平安团聚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海瑟薇给凯恩倒上一杯水,“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丈夫。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没有什么是不可以面对的。”
看着妻子爱抚的眼神和女儿可爱的模样,凯恩的心也随之融化了。是啊,他只是想要一个温馨美满的家庭,一种甜蜜充实的生活。但自从自己被皇帝放逐,自己的生活便被搅乱,命运也随之改写。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直言不讳的青年如今也成了一个暮气沉沉,心狠手辣的中年人。现在的他深深地明白,只有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让自己的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想到这,凯恩一把搂起凯蒂抱在怀里,笑呵呵地坐在躺椅上,接过海瑟薇手中的杯子便一饮而尽,竟感觉有些许香味。“我加了点橘子皮,希望能帮你醒醒酒。”海瑟薇的微笑,总是能带给凯恩一种安心感。多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啊!只要自己彻底掌控了西流风,那么就不会有人再敢威胁他,如今只要能在与埃里逊的谈判中得利,那么自己将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他期望的理想生活也将完全实现。
要是以后的每一个夜晚都像今晚一样该有多好啊!
- 当凯恩从床上醒来时,已经接近晌午了。他换好衣服来到餐厅,见到了正在打扫屋子的海瑟薇。“起床啦?你先去洗漱,我让下人把热过的早餐端上来。”凯恩用朦胧的睡眼打量着四周,问道:“凯蒂哪儿去了?”
“她啊,跑到外面去找别的小孩子玩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凯恩一听,瞬间清醒了不少:“你怎么想的?要知道现在的局势还没稳定下来,她在外面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海瑟薇听完后,平静地说:“别担心,我去找她回来,没什么事的。”
凯恩洗漱完吃好早饭,正打算去总督府与商会会长磋商,迎面便碰到了带着凯蒂回来的海瑟薇。海瑟薇拍了拍凯蒂让她先进去,然后告诉凯恩,希望他以后在家里不要这样说话,尤其是在孩子面前。凯恩一时间无言以对,只得连声称是。
凯恩来到总督府,见到了等待许久的会长。简单招呼一番后,二人便坐下商谈。会长提出,能否立刻重新开放港口,恢复商贸通道,从而减轻由于动乱带来的损失。
“各位先生的苦衷我也深表同情,”凯恩摆出一副谦卑的模样,“请您转告商会的各位同行们,请他们稍安勿躁,我自有办法。”
“凯恩先生,您也知道,纵使我等得起,其他人也等不起啊!”会长一脸无奈,“您也是个生意人,知道我们的苦衷。这有钱分的时候,大家还能和和气气,心甘情愿地跟着你干。可这一旦没钱分成了,说没有怨气,那也是不现实的……”
凯恩犹豫了一会儿,回答道:“这样吧,我以我骑士的名誉保证,一旦局势有所稳定,航路马上就能恢复通航。”
会长听后点了点头,冷笑着戴上了帽子站起身,说:“那就静候佳音了,希望阁下不要让我们失望,否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敢保证。”说着便丢下楞在座位上的凯恩,披上大衣就扬长而去。
眼见会长走远后,凯恩再也忍耐不住怒火,抓起桌上的杯子一把扔在地上摔个粉碎。门外的文员们见状,一个个噤若寒蝉,惶恐地快步走开了。尽管自己已经兼并了科恩的产业,成为了西流风最大的经销商,但在这庞大的产业链下,却几乎是一副空壳——自己并没有吃透这儿的产业,一些人绝不会对此善罢甘休,在阿谀奉承的同时,一定会在暗中涌动,时刻企图推翻自己的垄断。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够转移矛盾,从而转移他们的视线,那么将会给自己留下更多操作的余地。
想到这儿,凯恩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下来。当晚他便找到尼尔,告诉他自己有一个大胆的计划,既能让这些本地商人屈服,又能威慑外界,让他们不敢轻易招惹自己。尼尔看着眼前兴奋异常的凯恩,莫名有种不安的预感。果然,当凯恩把计划托盘而出后,尼尔勃然大怒:
“你这是拿所有人的命运做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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