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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的會客時間,陳宣厚見到李家四口還是昨天的樣子,看起來就這樣守了整夜,連家都沒回。
「規定就是規定,一次只能兩位進去探視。」護理師在門口對著其他同樣心急如焚的家屬說,語氣有些不近人情。
李家兄弟對看一眼,李辰佑立刻說:「大哥一定要進去。」
「然後老闆是二哥的救命恩人。」他接著說:「爸、媽,我們下午再進去吧。」
李家父母猶豫了一下,點頭同意。
於是陳宣厚和李辰偉這個奇怪的組合穿上隔離衣、戴上防塵帽和口罩,被護理師領進病房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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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泱臉上貼著好幾條膠帶,固定著鼻腔和嘴裡的各種管路,眼皮半睜半閉,只有儀器的滴答聲在說他還活著。
李辰偉壓抑住情緒,指尖輕梳過他的瀏海柔聲說:「李辰泱,你頭髮好長了。快點好起來,哥哥帶你去剪頭髮。」
「店長也來了,他帶你出來的,記得嗎?要好好謝謝人家。」
李辰偉不停地對他說話,陳宣厚卻一言不發,看著病床上的李辰泱,莫名有點後悔進來探視。
他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大部分是漂亮張揚,有時還很可愛,就算是忙碌或落魄,也會好好地穿著一身精挑細選的衣服。
此時他全身只蓋著薄薄的毯子,手指像嬰兒一樣裹著毛巾,腕上的綁帶連到病床邊緣,吊起的腳上纏著石膏。陳宣厚立刻想到佛堂裡的畫面,忍不住去撥動那條尼龍綁帶。
護理師注意到他的動作,耐心解釋:「感染破傷風後身體會抽搐,而且他剛到的時候一直掙扎,怕他受傷才進行約束。」
為什麼要掙扎?他已經安全了呀。還是說,他還被困在那個破工寮?
陳宣厚輕碰他的手。布巾下他的手指突然緊握成拳揮了一下,像是不願意被他牽一樣。意識不清還在鬧脾氣,陳宣厚不合時宜地想笑,但他寧可李辰泱清醒著,說再傷人的話也無所謂,反正他是不打算放過李辰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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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視結束,陳宣厚獨自來到大廳,恍如隔世。
就是在這裡和父親偶遇李辰泱,從Lucas變成陳宣厚。以為是和李辰泱親近的開始,原來兩人之間早就裂開了只有他看不見的深深鴻溝。
也是在這裡發生隨機揮刀事件,才發現還有一個人的安危能這樣牽動他的心緒——在這之前李辰泱只是小傷小病都令他心疼,怎麼被綁架了、感染致死的病了他卻平靜到空白呢?
收到Ernst死訊的時候,他記得自己當場痛哭,爛醉了好幾天,而李辰泱被綁架到現在他還沒有一點傷心難過的感覺。
他想不透,難道真的不愛了嗎?那又為什麼下意識想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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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成功拔管,但醫生說李辰泱暫時還不能出加護病房。
李辰偉向公司申請了遠端工作,每天抱著電腦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只怕他不在身邊,弟弟會孤單、害怕,就像小時候那樣。
有時候他會蓋起電腦,望著病房發呆,似曾相識的場景讓舊事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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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偉直到高中三年級時都以為,世界上所有的失敗都要歸因於個人的不努力。
考上明星高中、保持班排前三,都是出自他讀書讀到凌晨一點半的必然成果。付出,然後享受,這樣穩定的線性迴圈令他十分滿足,相較之下,其他事情也就沒那麼重要了。除了⋯⋯
「哥,我真的不想⋯⋯」
在大弟今早第三次拒絕上學之後,李辰偉終於爆發:「快滾!你以為我有空管你嗎!」
他這一吼,連正在吃早餐的小弟都嚇到了,皺起臉準備要哇哇大哭卻又不敢。李辰偉頓時也沒了心情,朝不知所措的父母丟下一句:「晚上要補習,十點回家。」
有些人,像是他大弟,就是做事極度失敗的人。李辰偉不會評斷他是個笨蛋,只是不想努力罷了。連上學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要別人三催四請、考試作業都交白卷,要怎麼成功?李辰偉越想越氣,在學校的氣壓低到沒人敢和他說話。
小時候明明還挺聰明的⋯⋯李辰偉擦黑板的手頓了頓,發現自己記憶裡大弟活潑聰明的樣子停留在很小的時候。一時間甚至沒辦法在腦中描摹他現在的模樣,到底有多久沒有正眼看他了?
李辰偉嘆了口氣,繼續擦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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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他才知道有些人別無選擇。
下午的教室裡,就算有冷氣也靜不下燥熱的心,台上老師念經一樣地唸過學測根本不考的文明史,李辰偉突然間感覺自己左手指尖一陣刺痛,如電流竄過全身,隨後像被割下一塊肉一樣坐立難安。
一小時後,輔導老師出現在教室門外,向授課老師招招手,「借走」了李辰偉。
「是辰偉對吧?你冷靜聽我說。」老師反而比他還緊張,把他拉到無人的樓梯間,壓低聲音:「你弟弟在學校割腕,現在在醫院搶救。你要去見他嗎?」
「我弟弟?哪個弟弟?」李辰偉愣了一下。
「讀國中那一個。」
其實根本不用問,他只是不想相信他那麼用心管教的大弟會做這種事。老師補充:「剛送醫院,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老師帶我去!」李辰偉回過神,突然激動起來:「我要去,他沒有我不行,我求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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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泱躺在病床上,身側的床單、制服和短褲上全是血,左手被上了固定和繃帶包成一個長方體。
「起來!」李辰偉氣到頭腦發暈,衝到床前:「說!你為什麼要自殺!」
李辰泱沒有回應,眼睛眨得很慢,像是睏極。
「不准睡!給我說清楚!」李辰偉掐著他的肩膀,被老師拉開:「辰偉,冷靜一點。」
護理師注意到了這邊的異樣,趕過來問了一句:「監護人呢?」
「是我。」
「法定監護人,你們知道怎麼聯絡嗎?」護理師看著他的制服搖頭,耐著性子補充了一句:「他沒事,剛打了鎮靜劑,讓他睡一下。」轉頭就去忙別的病人了。
老師一臉茫然:「他們學校沒有通知你們的家長嗎?」
李辰偉知道,弟弟在學校留的電話一直都是他的。父母在他們的生命中可有可無,但十七歲的李辰偉不可能是真正的監護人,只好撥出爸爸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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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被打斷,因為陳宣厚坐到了李辰偉旁邊,和他一起盯著加護病房的門。
這幾天一直如此,兩人在病房外相顧無言好幾個小時。李辰偉一開始還對他有戒心,直到陳宣厚兩手一攤:「我沒必要賣掉兩台車救他之後還害他。」
李辰偉看著眼前的男人。有一張與身材不符的清秀娃娃臉,深邃的雙眼皮眼尾垂垂,看起來十分無辜;打著唇環、耳釘,頸邊還有刺青,要不是知道他是榮華少東,還以為是哪裡來的雅痞。
李辰偉冰封的表情慢慢解凍,抿著下唇朝他深深彎下腰:「真的非常⋯⋯謝謝你。」
陳宣厚笑了,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狀似輕鬆地翹起腿:「我賣車的錢,夠換一個故事嗎?」
「你想聽什麼?」
他看了病房一眼:「都可以。」
「我只有我的故事。」李辰偉也看向病房,斷開的回憶慢慢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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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偉從小就是李辰泱的「家長」。
大弟出生時李辰偉已經稍微懂事了,知道什麼是「早產兒」,也知道弟弟身體不好,每天都哭得全家不得安寧。八歲時,父母決定創業經商,他帶著不到四歲的弟弟被送去祖父母家。
祖父母待他還可以,雖不到多疼愛,也是有吃有喝,偶爾還有獎勵。那時他還不懂弟弟怎麼會一直受傷,半夜還容易驚醒,抓著自己低聲哭泣。
「他本來就常跌倒,我也以為是他自己不小心。」李辰偉看著自己交握的手,緩緩說道:「爺爺不會在我面前對弟弟怎樣,我一直以為是他天生身體不好才這樣。」
陳宣厚注意到他的稱呼從「大弟」變成「弟弟」,彷彿李辰泱是他唯一的弟弟。
「有次我提早回家,才發現⋯⋯」李辰偉的聲音染上自責,變得沉重:「爺爺會趁我不在⋯⋯」
他說得很破碎,陳宣厚拼湊出來的意思是,李辰泱常常身上有被打的瘀傷,那天李辰偉回家時,意外發現了獨自在裡面、全身爬滿小蟲的李辰泱。
「我問過爺爺。」
陳宣厚這才看清楚,李辰偉手裡緊緊捏著的是病危通知單,已經是第三張了。「爺爺只說他不乖,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每天都被打、不能上學、被關在浴室⋯⋯」
李辰泱該上小學那年,小弟出生,他們也終於搬回父母家。但長時間的疏遠讓兩兄弟都與父母不親近,尤其是李辰泱,非常難以管教,父母只好拜託李辰偉繼續照顧,全心投入小弟的教養中。
李辰偉不知不覺把通知單揉成一團死死握著:「他明明只信任我,只肯和我說話,我卻覺得他很煩,為什麼我非得管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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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事陳宣厚也算是知道了,李辰泱學會自殘,之後失手送醫,房間裡的大象破門而出,卻為時已晚。
陳宣厚沒接話,也沒安慰,對於李辰偉和李辰泱來說,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只是事情從未過去而已。
「如果他撐不下去,我真的⋯⋯」
李辰偉沒有說完後面的話,陳宣厚卻能體會他的心情。就像他把Ernst的死當成自己的責任,李辰偉也會把李辰泱的死歸咎在不夠愛他。
二十幾年過去,他們像是纏繞在一起的荊棘,汲取彼此的養分,遍體鱗傷也要緊緊擁抱。
莫名想起最後一次約會時,李辰泱看自己的眼神,和在李辰偉面前有點像。原來自己早就在那個位置上了,李辰泱親自撥開荊棘,讓他看見傷痕之下含苞待放的玫瑰,他卻認為李辰泱要刺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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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很久,陳宣厚緩緩開口:「我覺得你可以相信他。」
說出口時自己也覺得荒謬,他被要求相信李辰泱時嗤之以鼻,現在卻叫李辰偉相信他。
李辰偉倒是因此有了點精神,他坐直身體,點了點頭:「沒錯,我要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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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外的戰場也打得如火如荼。榮華案起訴後進入審理程序,陳宣厚的兩位叔叔一再推翻證詞,一口咬定陳家榮也知情並參與洗錢,還加碼捅出更多的非法交易。陳家榮對弟弟們徹底失望,宣布將陳家華、陳家富及他們的親信全部逐出榮華集團。
陳宣厚看著陳家榮痛心疾首的模樣,不由得想起小時候,比起有時兇他們的爸爸、或冷冷淡淡的四叔,他和妹妹都更喜歡二叔和三叔。沒有孩子的二叔總是誇他和妹妹聰明可愛,還會帶他們去遊樂園,讓兄妹倆騎在肩上看煙火。三叔則是溫柔敦厚,豐富的學識就像百科全書,對他奇奇怪怪的提問耐心引導、有問必答。至今陳宣厚還是認為是有三叔的身教,他才沒成為不學無術的紈絝。
他們在法庭上、媒體面前那張牙舞爪的面容,映照了他們同樣早已扭曲的心。陳宣厚收起了對叔叔最後的敬重,在他們決定對父親和自己下手的時候,他們再也不是小時候的好叔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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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陳宣厚默默在子公司當到了副總,混得可謂風生水起。
「要好好了解祖產才行,你就去榮華海運吧。」陳家榮心裡欣慰,卻是一拍腦袋把陳宣厚再次丟回基層當了個科長。
李辰泱被推出加護病房的時候,他還抱著運輸的基礎教材摸不著頭腦。
李辰偉立刻站起來,跑到李辰泱床邊,幫忙推著走。「李辰泱,聽得見嗎?李辰泱!」
陳宣厚遠遠地看著床上的李辰泱似乎舉起了手,把書塞回背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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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泱還在加護病房時,葉明綸來過一次。但他不敢進去探視,就這樣站在門外,讓李辰泱的同事自己進去。
她是李辰泱所屬股別的書記官,叫做小毛。出來的時候也不管和葉明綸根本不熟,直接撲在他身上哭到不能自已,他更慶幸自己沒有進去,因為他不可能承受得了。
「我都說我們股是世界上最好的股。」小毛吸吸鼻子,捧著葉明綸買來的熱咖啡。「我剛畢業的時候就跟著阿檢⋯⋯李檢,很多事都做不好,他從來不凶我,會請我吃點心喝咖啡,還會幫我擋奧客。」
「真不像他。」葉明綸苦笑。大學第一次的分組報告,李辰泱當著教授的面和搭便車的學長大吵一架,在系上直接出名的事歷歷在目。
之後葉明綸和李辰泱越走越近,才知道他是用對完美的執著來保護自己。他從不懷疑李辰泱認真過頭又帶刺的性格會在職場上到處樹敵,怎麼就成了書記官口中嚴謹又體貼的檢察官,還讓她一個瘦小的女孩子不惜加入搜索隊漫山遍野去找?
既然變得柔軟了,又怎麼會被挾怨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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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很多事葉明綸怎樣都想不透,比如那位榮華少東和李辰泱的關係。對李辰泱的情緒非常敏銳的葉明綸,在爬山時就發現當時的他正在失戀狀態,卻沒有任何線索鎖定對象。
這位陳宣厚一出現,葉明綸立刻就察覺他們之間不簡單。
明明就為李辰泱安排了VIP病房,來的頻率高到葉明綸每次都會碰見,卻都只看一眼就走。他脖子上掛著榮華海運的識別證,從港邊的總部大樓過來醫院起碼也要一個半小時,卻連句話也不和李辰泱說。
得知他狀況轉好,已經有見人的精神,葉明綸再次來到病房,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從病房魚貫而出,葉明綸走到他床邊,輕撫他的肩:「阿寶,我當你告代*,不要再想那些了。」
「沒關係。」他搖搖頭:「我只是交代案情,沒有要告。」
「你⋯⋯」
「死了也好。」李辰泱說。他的喉嚨在插管時受的傷還沒恢復,聲音十分嘶啞:「就沒什麼要煩惱的了。」
儘管知道他說的是嫌疑人,葉明綸卻突然警覺起來。他猛地抓住李辰泱的手,死死瞪著他浮腫的雙眼:「阿寶,不要,想都不准想。」
李辰泱沒反駁,這令葉明綸更擔心。他很清楚李辰泱心理本就有狀況,又遭逢巨大的創傷,會惡化到什麼程度簡直不敢想像。
「我不能控制去想。」李辰泱似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但我做不到。」
葉明綸的心臟跳得飛快,感覺淚水突然從眼眶湧了出來。他緊握著李辰泱的手,向來伶牙俐齒的葉大律師突然語無倫次:「你不孤單,好多人,我們,你哥、我爸我媽、還有我,會陪你一起,有什麼難關我們一起過。」
李辰泱看著他很久,最後只回了兩個字:「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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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上傳來「叩叩」兩聲,李辰偉提著一個大袋子進來。他認識葉明綸,簡單頷首致意,就急急走向床邊,把袋子裡的水滴魚玩偶拿出來給他看:「李辰泱,我剛剛去你家,佑佑幫你打掃得很乾淨,還幫你洗了娃娃要我帶來。」
連葉明綸都聽得出來他在故作輕鬆,李辰泱接過玩偶,安靜地抱著。
「哥⋯⋯」他再次開口時,終於有了些情緒起伏:「對不起。」
聽到這句道歉,李辰偉突然愣住。李辰泱還想說話,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到整張臉因為缺氧而泛紅,甚至開始嘔吐,卻吐不出什麼,只有帶著血的液體。
情急之下李辰偉直接衝出去求救,葉明綸則緊張地撲在他身上,一陣忙亂之後李辰泱才像是昏過去一樣睡著了。
「我們先出去吧。」葉明綸小聲地對李辰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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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偉腳步虛浮,被葉明綸扶著走出病房,才開口:「他跟我說對不起。」
葉明綸找了椅子一起坐下,才緩緩說道:「交往的時候他也常常和我說對不起。我罵過他,說我是因為愛他才想對他好,不是為了讓他對不起我。」
「我⋯⋯從沒這樣和他說過。」
眼看李辰偉又陷入自責,葉明綸趕緊打岔:「只要一直陪在他身邊,他會知道的。」
這話連自己都不太相信,但葉明綸不想再有人掉入痛苦的深淵,只能盡力拉著。但李辰偉明顯沒被他鼓舞到,頹坐在休息區,直到另一個固定報到的人出現。
「二哥怎麼了嗎?」李辰佑慌張的語氣好像以為又出了什麼事。
李辰偉看著這個和他相差十一歲、其實不算熟的小弟。在他面前,李辰偉總是感覺到強烈的不平衡。明明都是李辰泱的兄弟,為什麼李辰佑可以愛他、被愛得理直氣壯;而自己的愛非得這麼複雜,甚至造成永遠無法彌補的傷害?
「他在休息,但你可以去和他說說話,他會很開心的。」李辰偉別開視線,收起無謂的嫉妒,他知道現在的李辰泱只需要更多更多的愛和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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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泱半夢半醒,聽見李辰佑的聲音勉強睜開了眼睛。
「二哥。」或許是當上店長有了社會經驗,李辰佑突然間成熟穩重了不少。他輕輕握住李辰泱的手,說了幾句閒話後坦承道:「爸媽要我帶話,你想聽嗎?」
李辰泱閉上眼,久到李辰佑以為他睡著了,才小聲說:「說吧。」
「媽媽知道你的錶不見了,幫你買了新的。」李辰佑從包裡拿出一支智慧錶放到床頭桌上。李辰泱瞄了一眼,沒說話。
「爸爸說他幫你申請了保險理賠,你不要擔心住院費用。」李辰佑揀了幾個無關緊要的話題,最後才說:「爸媽要我告訴你,他們真的很愛你,會和你一起度過難關。」
李辰泱又閉上眼,半晌才說:「跟他們說我知道了。」
他隨即翻身過去不想再聽。愛不是用說的,也不是用買的,他需要的是在孤獨甚至痛苦的夜裡,有人向他伸出手、理解他、安撫他,而他從未自父母那裡得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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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代=告訴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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