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發生在「海豚戒指」流行的很久以前的故事。
當時我還是個小學生,家中有個大我10歲的姊姊。
她屬於那種標準的不良少女,到了暑假,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帶她那群酒肉朋友回家,然後再和爸媽吵架。
那段時間常來我們家的,有兩位她的朋友:一個是討厭小孩的哥哥(以下簡稱A),另一個是溫柔的姊姊(以下簡稱B)。
A哥每次看到我靠近姊姊的房間就會暴怒:「小鬼別過來啊!」
每次這樣,B姊或其他人都會出來打圓場說「別對小孩那麼兇啦~」,然後還會給我糖果說:「C醬(指我)只是想一起玩嘛~」讓我進房一起玩。
老實說,我很討厭A哥。
他來我們家住還一點都不友善,每次我靠近姊姊房間就會嘖一聲,還瞪我,有時候在外面碰到也會罵我「看什麼啦,小鬼!」真的超恐怖。
相對的,我很喜歡B姊。
她每次來家裡都會帶煙火或點心來給我,也會幫A哥說好話。
在外面遇到也會主動跟我打招呼,知道我沒朋友,還會陪我一起玩。
她常常說:「C醬如果是我妹妹就好了。」
那段混亂的暑假時光快結束時,A哥突然送了我一個「海豚戒指」。
那天他直接走進我的房間,把一個包著粉紅色包裝紙的小盒子丟給我
「喏。」
既不是生日也不是特別日子,我有點困惑。
但那時的我太寂寞,滿腦子都是「他終於願意和我當朋友了!」非常開心。
那是當時很流行的款式,也是A哥第一次送我東西。我那時的手太小,戴在大拇指上都還鬆鬆的,但我開心得要命,那天晚上就握著戒指睡覺。
然後半夜手忽然變得好燙,我嚇醒了。
那枚海豚戒指竟然燙得像被火燒過一樣。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7DLSjlcMC
我哭得死去活來,一邊喊「戒指壞掉了!」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5HT4rPsM9
但奇怪的是,沒有人來看我。
雖然是半夜,但媽媽明明是睡我旁邊,卻不見了,我開始覺得不對勁。
戒指後來不燙了,我還是握著它,走到客廳,客廳燈還亮著。
爸爸媽媽坐在那裡,臉色慘白,對我說:「你姊姊出車禍了。」
後面的記憶就斷斷續續了,只記得姊姊和她那群酒肉朋友騎著機車去山裡玩,回程時發生了連環車禍,整群人都撞成一團。
姊姊的狀況在電話中說得不太清楚,但總之好像很危急。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Po0KQ08JZ
然而,爸媽卻坐在客廳裡,完全沒有要趕去醫院的樣子。
我慌了,哭著對他們喊:「姊姊可能會死掉耶!我們趕快去醫院吧!」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FKB7igKc1
但爸媽就是死都不動,堅決不肯出門。
我急得快瘋了,說:「那我自己去!」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ngCwbburd
我穿著睡衣衝向玄關,結果爸爸整個人撲過來擋住我,像動畫裡那種滑行衝刺般地撞向門。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TJLBsRiYz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又哭了出來。
媽媽則拼命安撫我說:「C醬,我們回房間好不好?嗯?乖喔~」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vabGgCtPl
但她的臉卻像快哭出來一樣,而且整個人顯得驚慌失措。
看到爸媽這副樣子,我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啊,這情況不對勁喔?」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C7FlVTBbS
接著我注意到,他們倆都已經換好外出的衣服。
我還在納悶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CVxPujWQD
傳來B姊的聲音:「C醬~我來接你囉,來找姊姊吧~」
我馬上跟爸媽說:「B姊來接我了!我們去姊姊那邊吧!」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zV8ZOA6TR
結果爸媽整個人都抖起來,臉色蒼白得不像樣。
媽媽用力抱住我,把我抱得好緊、好痛,爸爸則開始低聲喃喃自語,氣氛詭異到極點。
太詭異了,我當下只覺得「爸媽瘋了!」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nz1ZcLz8W
我開始大聲喊B姊的名字:「B姊,救我!姊姊快死了!爸媽變奇怪了!!B姊!B姊!!」
可是B姊還是站在玄關外,聲音一成不變地說:「C醬~來找姊姊吧~」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DusLGaOHL
語氣非常冷靜,甚至帶著一種愉悅的感覺。
「C醬~快來姊姊那邊喔~」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GfacInHV9
「B姊,我好害怕!救我啊!」
我也不太記得自己到底哭鬧了多久,只記得那枚 A 哥哥給的戒指又突然變得滾燙起來,我想鬆手,但手就像被鬼壓住一樣,只能緊握著拳頭根本動不了。
之後我開始覺得喉嚨很痛,聲音也逐漸發不出來,最後明明我在拼命大喊,卻連一點聲音都出不來了。
媽媽看著我張著嘴卻無聲地哭嚎,整個人都嚇壞了,但她仍舊沒有鬆手,緊緊地把我抱住,我越來越恐慌,不斷掙扎,而玄關外的 B 姊,還是用那種愉快的語氣輕聲呼喚著我。
忽然,我開始能發出微弱的聲音了,但那聲音不是我想說的話,反而像是自動從我嘴裡冒出來一樣。
「妳根本不是我姊姊!我姊姊是○○(姊姊的全名)才對!!」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4kukkRgua
「我知道,我沒朋友是因為妳欺負我朋友,還叫他們別靠近我!!」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ZPv30LxPP
「妳拿來的那些糖果和煙火,全都是□□(附近的雜貨店)偷來的!好噁心!!」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rPVj9HLgn
「我超討厭妳!妳不是我姊姊!給我滾!永遠別再來我們家!!」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McWAFbmrN
「我的家人都在這裡!別想把我帶走!!!」
雖然我當時是用家鄉方言、還夾雜著小屁孩的口氣在講,但大意就是這些話,更詭異的是,我從來不知道這些事。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UA0Xa0KGj
我從沒聽說 B 姊欺負我的朋友、也不知道她的糖果是偷來的。
我只是陷入了極度的驚嚇與混亂,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NvmcndeDh
大概是當場昏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媽媽眼睛哭得又紅又腫,爸爸整個人憔悴不堪,坐在我床邊。
他們告訴我:「剛剛醫院打來電話,妳姊姊只是摔斷腿而已,等中午我們一起去探病吧。」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28Kdrpv6t
然後又說了一句我當時聽不太懂的話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eMSZA9OoA
「記得要好好謝謝 A 君,那枚戒指要一輩子珍惜喔。」
說到這裡,可能你已經猜到了,在那場車禍中,B 姊其實當場就過世了。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5b7v9cPop
比我們家接到醫院通知還早,應該是當場死亡。
但就在爸媽準備出門去醫院時,卻在玄關的磨砂玻璃後看到了 B 姊的身影。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LkHAcfI6H
他們知道她明明是和姊姊一起出車禍,根本不可能突然站在外頭。
他們不敢開門,只能驚恐地躲進客廳,而那聲音卻不停響起。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cOXPEiEqC
「我來接 C 醬了,請開門。」
而當我們後來去醫院探望 A 哥哥時,他那時仍無法說清楚話,但一邊哭,一邊含糊地告訴我,B 姊不知道為什麼對我產生了異常的執著。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bp4qywF3K
總是說「C 醬就像我的妹妹」、「我想讓她當我妹妹」、「C醬是我的妹妹,不能讓她跟別人好,一定要一直在我身邊。」
他還說,那些她帶來的糖果和煙火,大多都是偷來的。
A 哥哥後來告訴我們,他其實不是想針對我、也不是單純討厭小孩,而是他實在不知道怎麼讓我遠離 B 姊。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T2kmqYYZw
因為我太黏她了,他又看得出她的狀況越來越奇怪,卻無能為力,只能選擇對我大吼大叫。
而那枚戒指,是他最後的希望。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FoHJdkfJz
他說:「女孩子嘛,只要有流行的飾品,應該就能交到朋友了吧。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bDz4vvz63
有了朋友,也許就不會再去找 B 那傢伙了……」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noYtMPy9i
那句話裡,藏著好多自責。
自從那之後已經過了15年以上,但我每年夏天都無法在盂蘭盆節結束前回老家。姊姊和爸媽說,那是因為B姊還沒有放棄我。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CzioDkWpt
確實,只要一到夏天,那枚戒指就會變得燙手,而且還會發生一些奇怪的事,但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爸媽後來就再也沒有見過B姊的身影,而我的姊姊嫁人後,仍住在老家。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OQ9EWKdWj
她說每年都會看到B姊。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UE8mMvp5V
她說B姊的輪廓隨著時間不斷變化,近幾年幾乎已經是個完全不同的樣子,甚至有一年看起來像是一隻大狗,而她總是在盂蘭盆節的最後一晚來訪。
我們曾請人驅邪好幾次,但她還是會在盂蘭盆節時出現……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lLJQDDC88
我們本來也考慮過搬家,但不知為何最後沒有搬。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7XHesIDlJ
我則是在升上國中時,被送去父親那邊的姑姑家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