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勇者，現與魔女浪跡天涯！ - 第二十九幕抉擇（一）

「那...那是什麽？！」

有人驚懼地喊道，指向了向西的大道。

在那暗沈的深紅雨幕之下，無數模糊的身影，正搖搖晃晃著向著廣場進發。

「旁邊！旁邊也有！！！」

擁擠在其他小路中的居民們也驚叫了起來，通向廣場的其他小道上，同樣出現了那些步履蹣跚的扭曲人形——

那不斷重復著的邪異吟詠，與扭曲人形稀稀拉拉的腳步聲，不斷回響著。

「快！快逃啊！！」

也不知誰喊了一聲，原本便擁擠的人群霎時動了，原本由蘇拉爾所建立的短暫秩序頓時蕩然無存，人們再次向東逃去，沖擊起衛兵們用拒馬與長槍構築的防線。

「男...男爵大人！」

有衛兵高呼，手中緊握著長槍，不斷甩動著，試圖甩開搶奪武器的鎮民。

『真的要動手嗎？』

衛兵們的瞳孔，漸漸收縮。

洶湧的人潮不斷撲了上來，幾乎將零星的衛兵們淹沒，木棍、鐮刀與亂拳襲向了他們。

就在這個時候。

呼——

似有什麽穿透了大氣，帶起一陣風聲與尖銳的爆鳴。

噗嗤——

尖叫與長槍穿刺聲同時響起。

「殺！！殺人了！！！！」

是驚恐到歇斯底裏的呼喊，人們定睛看去，在遭受沖擊的防線邊，一名手持剃刀，衣衫襤褸的鎮民，正捂著胸口，嗬嗬地咳出鮮血，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

而廣場的中央，男爵那肥胖的身形，正遠遠地伸著手，身體下潛，保持著擲出的姿勢。

而在他的身邊，一名傭兵摔倒在地，怔怔地看著男爵，好似還未反應過來。

「他！他搶了我的長槍！！是他！！！」

「男爵殺人了！！！他要殺害我們了！！！」

更加驚恐的哀嚎響徹人群。

「不只是那些怪物！！他也要殺我們啊！！他就是想要我們死！！！」

「難道領主就可以隨意殺人嗎？！！」

而男爵，正緩緩收回手，又看向了還在身側的騎兵們，猶豫了一下後，又翻身上馬——

「我說過。」

男爵將那懦弱少年護在身前，隨後一把抽出了劍，隔著覆面盔，環顧著廣場上黑壓壓的人群。

「擅離者，殺。」

馬背上的騎士冷冷地說道。

「堅守崗位，今日發生的一切事情，皆由我負責。」

話音剛落，男爵那屬於星銀上位的強大威勢，頓時自廣場中心迸發開來——

但那可怕的威勢，似乎並未將人群中呼之欲出的憤怒所壓製。

「看吧，我說過！他根本就不在意我們的死活！」

「他就是希望我們所有人都死在這裏！！！你們還要幫他嗎？？！」

「負責負責！他真的有負責過嗎？！」

「他媽的，反正都是死！我死也要沖出去！！這該死的胖子！！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一時間，罵聲四起，就連把守防線的衛兵們，也動搖了。

有衛兵咬了咬牙，高喊道。

「男爵大人！！我是不會向我的家人揮劍的！！！」

但這又換來了什麽呢？

劍光閃動——

「住手！！」

一聲洪亮的怒吼。

鏘——

尖銳刺耳的巨響，頓時響徹了整個廣場。

一名跌倒在地的，剛才還在高聲怒喝著的鎮民身前，是那臉上帶有刀疤的高大男子，他拄著巨劍，劇烈喘息著，又用手捂上了胸口那帶血的爪印。

蘇拉爾微微偏過頭，看向身後的鎮民，似是在確認對方的安危。

而在傭兵團長的身前，稍遠處，馬背之上，那騎士的手中，製式的騎士劍之上，魔力的輝光，正緩緩閃動。

「...」

男爵冷哼了一聲，收劍歸鞘，又高舉起手。

血夜之中，那原本灰白的全身甲，此刻似乎殷紅得刺目。

而剩下的八名騎兵，依舊沈默著，策馬聚集在男爵身邊。

「閃開。」

男爵甕聲甕氣地命令攔在眼前的傭兵團長。

而蘇拉爾似乎是受到胸前傷勢的影響，艱難地拄劍起身。

而傭兵與鎮民們，也緩緩聚集在了蘇拉爾的身後。

「男爵閣下。」

蘇拉爾搖了搖頭，嘆息著。

「您真是枉對您的領民...你沒有資格領導他們。」

「閃開。」男爵的話冷得像是一柄刀。

「蘇拉爾先生！！」

有鎮民立即走上來，攙扶住了有些狼狽的蘇拉爾，但卻被蘇拉爾一把推開——

「...我攔不住你...你有快馬，那便逃吧。」

蘇拉爾又將目光投向了廣場幅射而出的街道，在那被血雨所朦朧的通路中，那些搖搖晃晃的身影，已經愈發清晰。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向一側退去。

「...」

男爵再度冷哼了一聲，策馬前進。

而那原本騷動的人群變得有些靜默了。

他們一層層分開，仿佛退去的潮水一般，又或者是一頭無形的巨獸分開人群，逼迫讓他們向兩邊讓去。

而男爵與騎兵們，便在人群中那窄窄的通道前進。

「這...」

馬背之上，男爵的身前，那懦弱少年微微側目，望著夾道的人群。

他們似乎只是茫然地呆在了原地，向男爵遠去的背影投來目光。

「男爵...大人...？」

人群中傳來老邁的聲音，那聲音沙啞，還有些斷斷續續的。

是一位年邁的鎮民。

「您要...離開了嗎？」

『他是..？』

白袍少年依稀想起，這位老人，似乎剛剛還在幫著男爵說話，哪怕聲音微弱，也不斷勇敢地爭辯著。

「...」

而男爵那覆面盔也緩緩轉動。

戰馬仍在緩緩前進著，男爵似乎也只是稍稍偏過頭，瞥了一眼後，便不再看向老人。

夜雨與風交織著，正帶走最後的一絲絲溫暖。

直到最後，把守著巷口的衛兵們，也沈默著拉開拒馬。

啪嗒——

細碎的馬蹄聲，漸漸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只余下那詭異的低語，刺目的紅光，以及無處不在的，濃重血腥味。

以及周遭街道中，那不斷搖晃著靠近的扭曲人形。

廣場之上，群聚的鎮民們沈默了。

「男爵大人...我們還這麽擁戴他...」

有人顫顫巍巍地說道，緩緩地跪倒在地，就連身披武裝衣的衛兵們，也低下頭，望著那奧康納家的家徽沈默了。

「我們...」

「不得擅離職守。」

冷冰冰的命令聲響起，是男爵方才遣散的剩下八位騎兵們。

他們策著馬，不知從何處竄出，來到了向東的幾處要道中，駐馬在了衛兵們的身邊。

鏘——

齊刷刷的利刃出鞘聲。

「堅守，直到下一個命令，抗命者，死。」

騎兵們那冰冷的語調，仿佛與那肥胖的騎士如出一轍。

山銅上位的氣勢，自騎兵們的身上擴散開來，仿佛數塊沈重的巨石，壓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老大！怎麽辦！」

蘇拉爾的身側，那瘦高劍士，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想要攙扶起傭兵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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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幕 抉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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